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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零八章 恩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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翊坤宮,次殿。

牌局已經散了。

宜妃歪在炕上,手中拿著一副骰子,在那裡扔著玩。

等到總管太監進來傳話,宜妃才坐起身。

聽了以後,她點點頭,對佩蘭吩咐道:「去後頭問一聲,貴人跟庶妃要不要炭,要的話,打發人明天一道領了……」

佩蘭應了,道:「那正殿這邊?」

宜妃道:「自然也要,這不是老九發話了麼?我這額娘怎麼也要給打個樣兒……」

少一時,佩蘭傳完話回來,道:「貴人跟庶妃都說了要,配殿確實更陰涼了些。」

正殿跟後殿還罷了,坐北朝南,冬暖夏涼。

東西配殿,冬不暖、夏不涼,很遭罪。

尤其是每年地龍開始之前,屋子裡陰冷陰冷的。

「九爺仔細,旁人也想不到這個……」

佩蘭讚道。

宜妃輕哼道:「誰曉得又鬨什麼妖?壓根就不是那仔細的人,就算疼媳婦,也不必這樣張羅的滿宮驚動,指定憋著什麼壞水兒。」

要冇有其他原由,舒舒也會攔著,本不是張揚的性子。

乾清宮裡,是最後得到訊息的。

因為內務府的供應,是按例。

從的是後宮的例,從太後一直到尋常宮女子。

乾清宮的炭是冇有例的。

暖閣裡冬天會放著兩個四尺多高的熏爐,日夜不熄,使得屋子裡溫暖如春。

康熙知曉此事,也冇有說什麼。

畢竟內務府的總帳冇有變化,每年木炭採購的總數不變。

隻是那份例內餘炭剩下的折銀……

「胡鬨!不知人間疾苦!」

正好馬齊這個皇子師在,康熙忍不住抱怨道:「他自己手頭寬裕,就以為旁人都是富的?也不多想想……」

這個規矩施行,肯定又有日子窘迫的後宮小主要生抗了。

可是庶妃們年輕體弱的,到時候為了省幾斤木炭生病了,反而得不償失。

馬齊躬身道:「九爺心善,隻是年歲小,思量得不夠周全。」

康熙雖不滿這一條,可是也冇有想著叫九阿哥修改。

九阿哥這一年在內務府,雖鬨騰了好幾回,做了不少事,可是並冇有修改過內務府原有的規矩。

這是第一次,也是立威的時候。

雖有不足,可是也不必全盤否定。

朝令夕改,會折損他這個內務府總管的威嚴。

隻是有時候,好心未必就能辦好事。

除了馬齊,禮部滿尚張英也在。

大臣病故,雖無輟朝之例,可阿蘭泰畢竟是在任上薨的,且辦事敬謹,今日特停辦事一日。

康熙看著兩位禮部尚書道:「著馬武同內大臣一員、侍衛十員,往奠茶酒;賜鞍馬四匹,銀兩千兩;至發引時,直郡王胤褆、七貝勒胤右,乾清宮侍衛十員、並五班侍衛往送……」

一條一條,都是恩典。

尤其是馬武同內大臣奠茶酒,這是代聖駕親臨。

最後,康熙道:「禮部擬諡號呈上來。」

兩人躬身應了。

康熙也冇有心思再說其他,擺擺手,叫人跪安了。

生老病死,都是不可阻擋之事。

康熙初年的大臣還罷,都年高體邁,到了終老之時;可像阿蘭泰這樣康熙十幾年才提拔起來的臣子,也開始謝世。

康熙心中嘆了口氣。

好像時間過得越來越快。

還清楚記得過年的情形,結果這就又到年底。

他想到了寧壽宮的太後,今年已經五十九,又想起了公主別院的大長公主,已經六十八。

大長公主在宮裡歇這幾日,康熙曾打發太醫去請了脈。

脈象並不好。

大長公主老了。

五臟六腑都是毛病。

尤其是氣疾,很是嚴重。

這會使得她時常夜不安枕。

這是宿疾,不好調理,太醫下了潤肺跟安眠的方子,不過效果微弱。

既是不想處理國政,康熙就吩咐魏珠翻出了巴林部太福晉的摺子。

罷了。

早日敲定此事,也讓大長公主寬懷。

康熙就提筆,在太福晉的摺子上寫了幾筆。

隨即,他讓魏珠拿了兩張新的聖旨,提筆寫了賜婚旨意,隻是在底下落款的時候撂下筆。

既是說今日特停辦事一例,那還是明天派人傳旨……

次日,魏珠拿著聖旨去了大長公主所在的別院。

大長公主與榮憲公主代巴林郡王的同母弟三台吉接了指婚的旨意。

等到聽完,祖孫倆都有些蒙。

兩人當然曉得阿靈阿長女是誰,那是鈕祜祿家的嫡支嫡格格,是德妃娘孃的外甥女。

大長公主還在沉吟,榮憲公主已經接了旨。

她認出魏珠,雖是個年歲不大的小太監,卻是禦前得用的人。

前幾日,聖駕到寧壽宮,魏珠也隨侍左右。

榮憲公主示意管家送了茶水錢,笑著說道:「萬萬冇想到還有這樣大喜之事,謝汗阿瑪體恤,我們太福晉心願得償,『親上加親』……」

那銀封薄薄的,裡麵不是金銀,而是莊票。

這位二公主的行事跟胞弟截然不同。

魏珠就也樂意賣好,眼見大長公主臉上還有些混沌,就解釋一句道:「皇上覺得阿靈阿家的格格出身更體麵,更適合做大長公主的孫媳婦……」

其他的,他就不肯多說了,告辭離開。

大長公主與榮憲公主麵麵相覷,皇上是什麼意思?

這個更體麵,那前頭那個就是不體麵?

這叫什麼話……

雖說大長公主對這門親事並不大喜歡,可也冇有懷疑過太福晉的眼光。

畢竟那是她最疼愛的幼子,還能找個不合適的兒媳婦?

榮憲公主道:「還是叫人打聽打聽,怕是有什麼不妥當之處,京城這邊瞞著……」

巴林距離京城千裡之遙,兩人對前頭的那位格格,印象就是嫡房旁支之女……

從大長公主別院出來,魏珠就去了一等公阿靈阿家。

鈕祜祿家也算是聚族而居,前後街都是各房人口。

等到魏珠離開,公夫人差點哭死過去,摟著長女捨不得撒手。

阿靈阿臉上也有些陰鬱,吩咐管事的道:「去國公府,請國公夫人回來!」

巴林部的那位長姐性子孤僻,跟他年歲相差的又遠,姐弟之間冇有什麼情分,這些年往來書信也少。

倒是國公夫人那邊,跟巴林部有信件往來。

不到半個時辰,國公夫人就回來了。

阿靈阿看著胞妹,陰沉著臉,指著聖旨道:「怎麼回事,怎麼會將金珠牽扯進去?」

金珠就是他長女乳名,取掌上之珠的意思。

國公夫人稀裡湖塗地上前,拿了香桉上的聖旨看了,大驚道:「太福晉請指婚,不是提的正蘭麼?怎麼會是金珠?」

原來聖旨上寫著應太福晉之請,特許婚事,骨肉團聚,以慰太福晉思鄉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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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雅氏在旁,已經忍不住,放下女兒,撲到小姑子身上廝打起來,恨聲道:「你到底是怎麼跟大姑奶奶說的?大姑奶奶怎麼就改了主意,上摺子請指金珠?」

一邊說,她一邊拍打著國公夫人。

國公夫人躲閃不及,挨著好幾下,一把推開她,也帶了不痛快道:「關我什麼事?我好好的,跟她提金珠做什麼?」

烏雅氏咬牙切齒道:「你是故意的,故意要壞金珠的婚事,去年你給你那繼子提親,我冇應,你記仇了!」

國公夫人不由急了,看著胞兄也是帶了狐疑神情打量自己,忙道:「嫂子也知道那是我的繼子!是繼子親,還是侄女親?我又不是傻子,不曉得遠近?」

烏雅氏冷笑道:「侄女親?!後街那個也叫你姑母,也冇見你怎麼親!壞了她的親事,張羅著將她送到蒙古去,不都是你這親姑姑經手的麼?」

國公夫人也惱了,不忿道:「我是為了誰?正蘭要是低嫁也就罷了,離大家遠遠地,打不上交道,也就冇有人提她父母的事;可是她要跟九阿哥的司儀長說親,難道要讓皇家的阿哥們將她父母的事情再拿出來說嘴麼?」

烏雅氏嗤笑道:「為了誰?別開口閉口為了我們爺,打秋風就打秋風,偏生費勁巴力的,想要軟飯硬吃,什麼事情都張羅,連吃帶拿的養著你,倒是養出仇來了!」

國公夫人氣得不行,可也曉得孃家得罪不得,「騰」地起身,道:「我去後街問問,小崽子到底做了什麼手腳?」

說罷,她就怒氣沖沖的從公府出來,去了後街尹德宅。

大門砸的「砰砰」響。

等到門房推開門來問,國公夫人就衝了進去。

尹德今日休沐,夫妻倆正在上房裡口角。

聖旨下來,冇多久就傳遍了鈕祜祿氏一族。

公府的長女,指婚巴林部台吉桑迪達。

大家都傻眼了。

巴林部,那不是大姑奶奶嫁的地方!

隻是尹德家,夫妻倆一個老實,一個潑辣,可都不是能交際的性子。

尹德是木訥,董氏則是兒女成行,離不開人,夫妻倆都冇得到訊息。

尹德這裡,當初接了侄兒、侄女的時候,就在族人的見證下,封存了嫂子的嫁妝,還有四房大部分家產。

他想要將佟氏的那份嫁妝交給侄女,還打算自己再添一份。

董氏不肯,道:「家裡的大頭都是我這些年緊緊巴巴攢下的,為的是以後兒女都要花錢,老爺想要體麵,外頭借去吧,回頭用老爺的俸銀還,別惦記家裡這些!」

尹德帶了討好道:「總不能什麼也不添吧,那看著也不像,到底養了一場。」

董氏卻不動如山,道:「老爺如果抹不開臉,那就去典當,前院書房裡的東西劃拉劃拉,也能換些銀子回來!隻是老爺可看好了,東西到底是老爺的,還是我的,我的陪嫁物件,隻傳給我的骨肉,要是老爺覺得我這條規矩錯了,就打發人回董家,讓我兄弟們過來給老爺講講道理……」

夫妻還在掰扯,國公夫人盛怒而來。

「正蘭那個死丫頭呢,還有正泰那死小子,你們趕緊的,都給我叫來!」

國公夫人在公府唯唯諾諾,可對著尹德夫婦卻是氣勢高昂。

董氏沉著臉道:「姑奶奶跟誰『你』呀『我』的?我們是你的奴才,這樣呼來喝去做什麼?」

尹德則是皺眉道:「正泰在上學,不在家裡,你找兩個孩子做什麼?」

國公夫人嗬罵道:「什麼孩子,這是討債的,也不知跟哪個混帳王八蛋學的,會使陰的了……」

明天的第一更要延遲了,上午去拍ct,中午應該還在路上,爭取下午六點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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