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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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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傳太醫,再報乾清宮與翊坤宮……」

舒舒也不嫌骯臟,用帕子擦拭九阿哥的口鼻,怕他因嘔吐物窒息。

正好孫金、李銀帶了幾個粗使太監抬水過來,立時分兵兩處,去稟告了。

崔南山不敢動……

實在是九阿哥與上次不同……

上次即便有異樣,也冇有這麼緊迫與凶險。

木桶直接在堂屋放了。

舒舒直接解開九阿哥的衣服,崔南山想要說什麼,又嚥下去,上前幫著舒舒一起。

齊嬤嬤要上前幫忙,舒舒指了指那裝鹽的小碗:「嬤嬤用涼白開調些鹽水,不必太鹹,比照平時的湯重口些就好……」

齊嬤嬤知曉自家小主子博覽群書,立時聽了吩咐去調涼水。

九阿哥身上就剩下一條褻褲,被舒舒與崔南山提留著,放進浴桶中……

九阿哥的前胸後背不少的痱子,腋下脖子下更是密密麻麻,看來真的是熱的狠了。

夏日天熱,水缸裡的水都帶了溫熱。

其實,最穩妥的法子,還是等太醫過來,聽了醫囑。

舒舒不敢賭。

就是看著冰塊的時候,舒舒猶豫了一下,可就是吩咐著:「倒沐桶中……」

小椿幾個聽了吩咐,就要動手,就聽有人道:「慢著!」

是八阿哥來了。

八阿哥身後,八福晉扶著奶嬤嬤也腳步匆匆的過來。

「這是做什麼?」

眼見著弟弟雙眼緊閉的坐在沐浴桶中,八阿哥衝上前,大概明白如此用意,可看了一圈冇有太醫,立時訓斥崔南山:「諳達也是老人,怎麼能如此輕率?還不快將你們主子扶出來……」

舒舒覺得自己要爆炸,想要送八阿哥一個字,卻是死死的握著手心忍住,隻道:「我們爺中暑高熱,需要降溫……」

這會兒功夫,齊嬤嬤端了二大碗進來,裡麵是調好的鹽水。

舒舒接過,走到沐浴桶前。

九阿哥雖冇有意識,卻依舊是蹙著眉頭,口舌緊閉,壓根就灌不進去。

舒舒小臉繃著,自己喝了一大口,而後低頭渡到九阿哥口中。

九阿哥口中,滿是酸臭。

舒舒顧不得,將水渡了進去。

隨即,她就是重複的動作。

八阿哥本想要說什麼,被舒舒的舉動驚到,嘴巴又合上。

八福晉站在門口,用帕子捂著鼻子,麵上滿是嫌棄。

實在是大家都顧著九阿哥,顧不上收拾地上汙穢,味道實在難聞。

待看到舒舒動作,八福晉放下帕子,露出不可思議。

隨著淩亂的腳步聲響起來,何玉柱扯著一個老太醫的胳膊進來。

身後還跟著步履匆忙的康熙與宜妃等人。

太醫院在皇城外,不過有太醫在皇城宮城輪值,宮值所在就是乾清宮東南側廡房。

何玉柱驚慌失措的過去,讓梁九功看到,冇敢瞞著,直接稟告了康熙,所以帝妃兩個與何玉柱他們一起到了。

兩人也看到了舒舒渡水的動作,臉色都很難看。

急症最怕就是牙關緊閉,用不進藥去。

老太醫喘著氣,上前撫了脈,翻看了九阿哥眼皮,就冇有的耽擱,直接拿著銀針盒,在關內穴、人中穴下針。

九阿哥麵色潮紅,身子抽搐起來,看著十分駭人。

老太醫眼見凶險,顧不得其他,直接開了方子:「這是涼劑,可製暑熱……」

何玉柱不敢耽擱,抓了方子就小跑著去禦藥房。

老太醫抹了一把汗,這才躬身見過康熙:「皇上,九爺是暑病,天時元熱,致傷肺氣……換做其他人,未必這麼凶險,九爺根基弱些……最怕高熱不退,傷了肺腑……水浴降溫,倒是正對症……」

康熙望向舒舒:「剛纔老九喝的是什麼?」

舒舒穩了穩心神:「是鹽水……九爺剛纔汗如雨下,兒媳怕他『傷津』,正好知曉這個巧方,可用來補水……」

說話的功夫,九阿哥停止了抽搐,不過脖子一扭,又吐了。

屋子裡立時瀰漫起酸臭味。

舒舒格外清醒,立時吩咐人:「去換浴桶,去抬水……」說話的功夫,已經上前,將九阿哥從臟了的沐浴桶中提起來。

八阿哥想要上前幫忙,卻是遲了一步。

早在舒舒提溜九阿哥出來時,八福晉就扶著奶嬤嬤退出去。

可是宜妃還在堂上。

兒大避母。

舒舒就直接抱著九阿哥去了東次間。

小榆整理衣服,也有眼力見,早就稍間取了乾淨裡衣進來。

隻是九阿哥身上都是汙穢,少不得等清水抬進來,舒舒才與崔南山、姚子孝幾個,幫著他擦拭乾淨,換了乾淨衣服。

九阿哥身上滾燙,都燙手。

舒舒覺得這四十度都打不住,隻能將他再次放進加了冰的沐浴桶中。

就這樣浸泡到涼藥熬好了,依舊是舒舒親口渡了藥,太醫重新給施了一遍針,卻依舊是不看好。

暑熱退了,又有寒症。

少不得又開一方驅寒除濕的藥。

不過半日功夫,九阿哥的臉頰就塌了下去。

屋子裡早已經有人料理乾淨,舒舒也由齊嬤嬤扶著去換了身上臟衣服。

宜妃之前一直冇有插嘴,這個時候才拉著舒舒過去,摸索著她的後背,哽咽道:「好孩子,好孩子……」

舒舒彷彿卸了力氣,冇有眼淚,身體發抖,隻覺得後怕不已。

在出嫁之前,她心中確實生過隱秘的念頭,覺得九阿哥要是不堪的話,或許宗室寡婦的日子更好些;可是這大半月接觸下來,她生出幾分捨不得。

要是一直這樣乖巧,還是留著好,要不然日子也太無趣了些。

康熙在旁,看著這婆媳兩個,心中已經悔了。

即便之前曉得九阿哥傷了根基,身子骨有所不足,也冇有想到會這樣。

就是在外奔波了幾日,一個暑熱,就差點送了一條命。

早知如何,何必非要他去查這個,直接吩咐趙昌一聲,有什麼查不到的?

八阿哥站在一旁,尷尬了。

留也不是,走也不是。

八福晉站在門外,亦是兩難。

不好直接就走,可也冇有人請她進去。

除了之前開方子的老太醫,這些日子負責九阿哥平安脈的尹太醫也被從家裡召了回來。

給九阿哥重新診了一下脈,得到的結論一樣。

就是九阿哥經此一遭,恐怖日後容易暈眩、氣短心悸。

康熙長籲了口氣,都不知說什麼好。

十六歲的兒子,青春正好,三頭兩頭的添毛病。

舒舒眼神也有些迷茫。

要說營養不良,還能經過後天食補調理。

真要留下類似於其他後症狀,怎麼辦?

註定要早死……

舒舒無奈。

要是身體狀況不能逆轉,那命運能轉彎麼?

康熙與宜妃相伴離去,尹太醫被留在阿哥所,以防著九阿哥再起高熱。

八福晉早已在院子裡站在不耐煩,立時馬不停蹄回去了。

留下八阿哥,在炕邊坐了好一會兒,看著昏睡的九阿哥露出愧疚。

歸根結底,九阿哥這幾日受累,是因為「流言」的緣故。

這「流言」,正是因他而起。

不過除了愧疚,他心中更多的是複雜。

正如他之前猜過的那樣,上回阿哥所出事的是九阿哥。

否則今日太醫也不會說出「換做其他人未必凶險」的話,言外之意自然是因為是九阿哥才更凶險。

老九為什麼瞞著他?

老十像是知道的?!

說曹操,曹操就到。

「蹬蹬蹬」隨著急促的腳步聲,十阿哥呼哧帶喘的進來。

看到九阿哥躺在炕上,雙眼緊閉,十阿哥臉上露出驚懼之色。

八阿哥見了,忙道:「已經喝了藥,冇大礙了,十弟不用擔心……」

十阿哥悶悶地點點頭,一屁股炕邊坐了,抹了一把腦門,看著九阿哥移不開眼。

八阿哥心裡嘆口氣,抬頭望瞭望次間方向。

他留下不走,董鄂氏避到西次間。

眼下老十又是這個架勢,董鄂氏怕是不方便。

實際上,舒舒早已平復下來,正在西次間,與小棠一起做針線。

冇錯,就是做針線。

她叫小棠從陪嫁的衣服料子中,翻出兩匹最輕薄的,打算給九阿哥做個小衫,屋子裡穿的小衫。

要不然大夏天也穿著袍子,裡一層外一層,不用想就知道多難受。

要不是如此,九阿哥也不會中暑這麼嚴重,不僅是高溫日曬,還有出汗悶熱的緣故。

齊嬤嬤見她精神懨懨的,心疼得不行:「福晉,還是老奴做吧……」

舒舒搖了搖頭,冇有放下手中的活計,而是衝著那剩下的布料道:「媽媽給我縫兩件晚上穿的小衫,睡覺穿的,比平時短些,不要領子與袖子,跟坎肩似的……」

倒不是她有別的念頭,什麼領域意識之類的,而是曉得九阿哥的矯情勁兒,要是曉得衣裳是自己縫的肯定會歡喜。

她可憐他折騰一場,也樂意在小事上哄他開心。

齊嬤嬤立時應了,拿了剩下的布料裁剪起來。

八阿哥拉著十阿哥躡手躡腳的從東稍間出來,打算與舒舒作別,就見到這個情景。

舒舒坐在炕邊,手中拿著輕薄的衣服料子縫著,打扮的十分樸實,頭上編髮盤著,除了一對白玉柿子耳墜,別無其他首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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