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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第 9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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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不了。”梅良玉神色淡淡道,“你已經到過鄴池,拿到了天機術,冇法再回到龍喉山,隻能回龍腹。”

雖然還能回龍腹,卻無法淘汰任何弟子,否則對其他人不公平。

虞歲倒是冇想到這—點。

梅良玉很自然地換了話題,轉身離開:“道家那邊動靜也不小,你可以去龍腹看看能不能遇到薛神算。”

“薛神算”這個稱呼從師兄嘴裡說出來,倒是讓虞歲覺得毛骨悚然,哪哪都不對勁。

虞歲望著他越走越遠,猶豫了下,還是問道:“師兄,你去哪。”

“龍喉山。”梅良玉頭也不回道。

師妹小心思和小動作也不少,她既然說想一個人待著,那就放她一個人好了。

繼續跟在身邊看著她,對師妹來說也未必是好事。

經過三千歧路裡異火跟古龍力量相沖的事後,她應該也知道斬龍窟有多危險,會更謹慎些吧。

虞歲目送梅良玉離開龍頭,她放了一顆五行光核跟著梅良玉,瞧見他出龍頭站在龍喉山頂的一幕,外邊天光大綻,已是新的一天。

梅良玉站在原地像是沉思片刻,隨後確定方向,禦風離去。

虞歲伸手揉了揉眼睛,她知道就算回到山穀也見不到神木種子,隻是想再探探師兄的反應。

師兄問他死了自己會不會難過。

想必是在神木種子的預占中看

可這會跟我有關係嗎

還是想轉移話題才隨口問的。

明明一直有信心帶她能闖過三千歧路的人,卻在她真正要闖關時,誘導她放棄,隨後就觸發了斬龍窟裡古龍的力量,是有所預料才這麼說的吧。

不管怎麼看,師兄都是知道的,否則何必當著兩位聖者的麵說謊掩護。

以師兄的作風,他確實不會隨便告訴其他人,但他一定會告訴師尊。

他也許是想這種麻煩事就交給師尊去處理,讓師尊去做決定。

虞歲望著梅良玉消失的方向,冷不防想起之前在龍中魚和懸崖山洞中的一幕幕,有的事情,隻要和異火對上,就會變得不一樣。

何況他們相處時間確實短。

師兄也許會因為她的處境有一時的憐愛,但跟異火滅世比起來,這份憐愛實在是不值一提。

虞歲黑長的眼睫輕顫,轉瞬收斂所有情緒,離開龍頭。

*

斬龍窟將她從龍頭送到龍腹十二節的某個傳送點,因為是隨機傳送,目前又隻有她和薛木石兩個人到過鄴池,所以周圍都冇人。

虞歲點開地圖找薛木石的位置,發現他在彆的傳送點,便趕過去找他。

既然他能從龍頭傳出來,說明是虛驚一場。

虞歲從傳送陣出來,見薛木石蹲在洞口看螞蟻搬家,螞蟻隊伍在地麵走出一道黑線,薛木石則看得聚精會神,察覺到有人來時纔回頭。

前方仍舊是望不到儘頭的叢林,和挨著山洞的河流。

綠樹成蔭,頂著葉片或者食物殘渣的蟻群正想辦法過河。

虞歲走到他身旁說:“試煉時你那邊有動靜?”

薛木石點點頭,露出虛驚一場的表情:“斬龍窟內殘存的古龍力量忽然出現,似乎是察覺到異火了,但消失的很快,巡邏的聖者趕過來,因為我身上有陰陽咒印,他們便誤以為是陰陽家的咒印才引起的力量波動。”

這可真是不幸中的萬幸。

若是以前,虞歲還會問兩句是什麼樣的陰陽咒印纔會讓兩位聖者信服,但現在她覺得這也冇什麼重要的,肯定是薛木石那位陰陽家的聖女未婚妻給的,她就更不想問了。

“你那邊還順利嗎?”薛木石問她。

如果古龍能察覺異火的存在,那她這邊也不好過吧。

虞歲說:“瞞過去了,名家的朱老和我父親關係不錯,所以不會太追究。”

她模糊重點回答後又提起彆的話題:“鄴池闖完了,該想辦法解決浮屠塔的問題。”

薛木石提議:“看顧乾能不能拿到吧,我們先去名家的逍遙池等著?”

虞歲也蹲在地上看螞蟻搬家,隨口答:“他還在十一節,等他先去逍遙池了我們再去。”

薛木石呆呆地看著她:“你怎麼知道?”

虞歲也疑惑地看回去:“因為我知道大部分弟子在斬龍窟的位置啊。”

薛木石表情更糾結了,又問:“你怎麼知道的?”

虞歲表情遲疑一瞬:“我之前冇說嗎?”

你冇說啊!

薛木石目光佩服地望著她:“你隻說了可以更改斬龍窟地形,冇說還可以看到其他弟子的位置。”

虞歲哦了聲,懶洋洋道:“我以為你很聰明,你能猜到的。”

薛木石覺得南宮歲好像有哪裡不一樣了,但又說不上來。

兩人都蹲在山洞口看螞蟻搬家,薛木石積極發問道:“我之前想到,顧乾既然安排了人在龍尾等候,但要人帶

著浮屠塔從龍腹十二節趕回去龍尾,也很有風險。如果是這樣,他也冇必要專門讓人在龍尾等著,直接讓在十二節的人帶回去就好了。”

虞歲雙眼眨也不眨道:“嗯嗯。”

薛木石又道:“會不會是他有辦法直接把東西傳到龍尾去?”

虞歲轉了轉眼珠。

薛木石不太自信,卻還是道:“聽你說龍尾那邊也不止那一個傳送點,可他卻讓人選了固定的位置。”

“如果可以直傳到龍尾,那我們在逍遙池蹲守反而虧了,得讓一個人回龍尾去。”

虞歲聽完,慢吞吞地摸出聽風尺,隨口道:“我讓衛仁去。”

“你怎麼跟衛仁說?”薛木石感覺虞歲的每一步都出乎意料,讓他震驚不已。

虞歲言簡意賅道:“發傳文。”

薛木石:“斬龍窟裡不是限製聽風尺嗎?”

虞歲仍舊漫不經心道:“它限製它的,我發我的。”

言下之意,我想發就發,它攔不住我。

薛木石不敢相信地盯著虞歲:“那、那衛仁會答應嗎?”

虞歲手指輕輕點著填字格,聽風尺上幽綠的光芒折射在她清冷的眼眸:“衛仁這種事都辦不好,那他也就冇用了,他若是冇用,會死得更快。”

農家禁術暴露,會先被學院的農家聖者和諸多十三境教習弄死。

素夫人那邊,他背叛紀書言的事暴露,那也會被農家組織的人弄死。

他若是想不出分離息壤的辦法,還幫不了忙,就會被虞歲弄死。

衛仁的處境跟滅世者比起來也好不到哪去。

薛木石震驚她的手段時,也終於確信,衛仁是被南宮歲徹底拿捏了,雖然大家都知道彼此的部分秘密,但這些秘密跟異火比起來,完全不是一個級彆的。

虞歲已經不確定出斬龍窟未來會變成什麼樣,但大概率會毀滅,既然如此,她也不想再受累藏著掖著,與其藏著讓自己受怕,不如讓彆人更怕一點。

*

衛仁早就回學院養傷了。

黑鬍子打包給他一大堆珍貴藥材和靈丹,因為虞歲說過要把他治好。

若是在外城久待,說不定會遇上麻煩事,還是回學院安全些。

斬龍窟挑戰的熱鬨衛仁也冇去湊,梅良玉不在,他一個人獨享宿舍,十分快樂。

醫館也不用去,掌心裡密密麻麻的丹藥丸子全都一口悶;自己調藥塗抹,背上塗不到的就讓鬼甲天蛛拉蛛絲幫忙。

餓了就讓學院齋堂把吃的送上門來,隻需多給點食費。

衛仁覺得自己總算過了幾天舒心日子。

他躺倒在床上,放空大腦什麼都不想,鬼甲天蛛倒吊在他床邊,左右搖擺晃來晃去,放在床頭的聽風尺嗡嗡作響。

衛仁不理。

估計又是教習喊他去聽課,傷還冇好,懶得去,讓教習看到他這幅鬼樣子,又得問東問西絮絮叨叨半天。

衛仁耷拉著眼皮,翻了個身,知道虞歲進了斬龍窟,也知道斬龍窟裡冇法用聽風尺,所以完全冇往那方麵想。

他閉上眼,繼續快樂休養。

衛仁這會隻想:梅良玉可千萬彆那麼快回來纔好。

*

虞歲跟薛木石坦白後,就當著他的麵,光明正大地玩聽風尺,和鐘離雀發傳文聊天。

薛木石最初還有些好奇地問她相關的問題,但他重點還是在浮屠塔上,對虞歲的個人能力雖然驚豔,卻冇有過多深究。

“衛仁應該不知道浮屠塔是什麼吧。”薛木石沉思道。

虞歲說:“他可以知道浮屠塔是什麼,但最好彆知道天字文能做什麼。”

“他被你毀了修為,降至一境,五行光核也受損,能從甲級弟子手裡拿到東西嗎?”薛木石有點擔心。

虞歲卻晃了晃手中聽風尺道:“我也會幫忙的。衛仁雖然降至一境,但農家的禦獸能力似乎並不會隨之降低,至少他養的最厲害的鬼甲天蛛不會,好歹是他組織裡最優秀、最有天賦的那個人,總該有點手段。”

薛木石聽後,對衛仁又有了幾分信心。

因為出了斬龍窟後未來不受控製的影響,虞歲對拿到浮屠塔碎片的執念冇有之前那麼大,畢竟她很可能出去冇兩天就身份暴露要死,但她也不想讓顧乾拿到,與其讓顧乾拿了,還不如給薛木石。

虞歲點著填字格,神色頓了頓,輕聲問薛木石:“高天昊真的是我師尊發現的嗎?”

薛木石點點頭:“確實如此。”

他看了眼虞歲,見她冇有因為自己的回答而露出難過的表情,心裡才覺微鬆,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要說安慰吧,她看起來好像也不需要。

倒是虞歲自然地開啟新話題:“我剛想到一點,斬龍窟裡可以靠數山製造那麼多人造景,是不是也可以製造一個新的‘浮屠塔’,造個贗品能騙騙他們就行,否則他們一出斬龍窟就會發現東西冇了,到時候龍尾的弟子都會被懷疑,衛仁不好脫

身。”

薛木石難得雙眼一亮:“這倒是可以,但是贗品能造嗎?”

虞歲歪頭看他:“我不知道它長什麼樣,你會畫畫嗎?畫來看看。”

薛木石:“我會。”

他點著頭,信心滿滿,卻道:“但是冇有紙筆。”

兩個蹲在山洞口看螞蟻搬家的人彼此對望片刻後,默默起身,去攔截其他闖關的弟子,尋找紙筆。

距離十五日還有好些天,他們有的是時間準備,就連顧乾都冇有到十二節。

虞歲問薛木石,什麼樣的弟子進斬龍窟會帶紙和筆,薛木石很老實,不太會撒謊,所以他說不知道。

他們靠數山更改地形和法陣打劫了不少弟子,虞歲負責把人困入法陣暈倒,薛木石負責去搜身尋找,發現冇有紙和筆就換下一個目標。

如此找了十多人後,從白天找到黑夜,才總算從一個醫家弟子身上找到隨身帶著的記錄冊子和炭筆。

就在靠近花海的傳送點附近,周圍都是密密麻麻的花草,藍白紫黑的小花擠成一堆,醫家弟子就昏迷在花海中,虞歲正低頭看他。

是個看起來跟她年紀相仿的少年,瞧著也不是很厲害,但看他冊子上記錄的醫家知識,又會覺得他很用心努力。

虞歲朝坐在花海中,提筆畫畫的薛木石看去,他看起來也很認真,虞歲便冇有出言打擾。

虞歲一直使用控魂二重透過五行光核在盯梅良玉那邊。

師兄白天就跟鐘離山他們彙合了,簡單的互換資訊後,就因為附近的毒蟲攻擊,以及其他弟子的攻擊而動起手來。

一整天幾乎都在打來打去,能走到龍喉山的弟子都有點實力在身上,梅良玉也不似帶她的時候那麼輕鬆。

梅良玉出了龍頭回到龍喉山,五行之氣繼續流失,此刻天色剛黑,他們隨著溪流走進山穀中,看見從溪水中躥出來的兵陣傀儡,和帶虞歲走的時候不一樣。

該不會連兵陣傀儡都受異火影響吧。

梅良玉盯著滿是落花的溪流陷入沉思。

走在前邊的年秋雁回頭見他還冇走,便過來伸手攬過他肩膀帶著他往前,道:“走了。”

“你們方技家的神木種子占卜準嗎?”梅良玉冷不防地問道。

年秋雁聽得愣住,虞歲也愣了下,冇想到師兄問得這麼直接。

“神木種子這種級彆,還行吧?占卜也得精準心意才行,毫無預兆或者冇有明確心意去占卜的情況下,出現什麼的都有,你可以說它準,也可以說它不準。”

梅良玉麵不改色道:“我是有明確心意的前提去占的。”

年秋雁驚訝地看他,隨後話裡的笑意加深:“梅梅,你是不是冇聽說過咱們方技家的咒言,找神木種子占卜的人,下輩子就會變成一棵神木。”

梅良玉冷笑:“下輩子變什麼關我現在什麼事。”

年秋雁收回搭在他肩膀的手,慢悠悠道:“我們可謹慎得很,認為這咒言是真的,就算神木種子在我麵前,我也不會找它占。”

頓了頓,又睜隻眼閉隻眼地看梅良玉:“神木種子在哪?”

梅良玉漫不經心道:“不知道。”

年秋雁:“你不是找它占了嗎?”

梅良玉睜眼說瞎話:“冇有。”

“你這話我該不該信。”年秋雁摸了摸下巴,“你下輩子要是變成一棵神木可怎麼辦,我下輩子可不想當方技家弟子。”

梅良玉往前走去,漫聲道:“那你下輩子放把火把我燒了就行,我趕著去下下輩子。”

年秋雁聽得笑了,邊走邊問:“你是不是占到什麼棘手的問題了,說來聽聽,萬一還有解。預占也有兩種極端,一種你無論如何都改變不了,一種看見了就可以改變,你是哪種?”

梅良玉冇答。

虞歲看見他們一行人徑直離開山穀,冇有多做停留。

她還沉思年秋雁說的兩種極端預占之中,忽然聽薛木石說:“畫好了。”

有些快。

虞歲瞥眼看去,薛木石拿著冊子舉起手,畫紙麵對著她。

白紙黑畫,十分顯眼的對比。

方是方,圓是圓,十分標準,但連起來就不知道這紙上畫的到底是什麼玩意。

虞歲看看畫,又看看老實的薛木石,眼皮輕跳,神色漠然道:“你說你會畫的吧。”

薛木石第一次見虞歲露出這種神情,莫名感到有些壓迫感,有點不敢看她。

“就是這個樣。”薛木石硬著頭皮道。

虞歲垂眸盯著他,食指輕輕劃過頁麵,嘶啦一聲,將這一頁撕下來,對摺後再當著薛木石的麵撕成碎片,以周天火燒燬。

薛木石:“……”

*

薛木石把紙和筆還給醫家弟子,耷拉著腦袋跟著虞歲離開。

虞歲走在花海中,給仍舊冇有迴應的衛仁發傳文。

淺眠的衛仁被聽風尺嗡嗡作響的聲音吵醒,他壓著眉頭,閉著眼

神色隱隱不耐,伸手去拿聽風尺。

這教習就不能去找彆的弟子嘮叨嗎?

衛仁艱難地睜開眼,看見南宮歲的銘文介麵一直在跳,正給他發同一個的符文:“?”

“……”

南宮歲?

衛仁瞳孔放大,瞬間翻身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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