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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4章 安惇:我太想進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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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4章

安惇:我太想進步了

安惇坐在禦史台的台署大衙上,喝了一口,剛剛煮好的茶湯,驅散了一下疲憊的精神。

昨夜他審了整整一夜的大理寺吏員,卻冇有得到太多有用的東西

“還是冇有人招認嗎?”他問著在他身邊的監察禦史張汝賢——張汝賢被他調來,負責著開封府那邊的審訊。

張汝賢點頭:“這麼大的案子,想要讓人開口,急切之間怕是有些為難。”

抓的都是官吏。

其中甚至有文臣京朝官。

這個案子影響又特彆大,宮裡麵、都堂上都在盯著。

自然,不可能用刑,就連程式上,也必須做到冇有漏洞。

不然就可能被人翻案!

禦史台是吃過這方麵的虧的。

安惇捋著自己的鬍鬚,輕笑起來:“他們會開口的。”

對這一點,他是有足夠的自信的。

“對了……”安惇問道:“放出訊息了冇有?”

張汝賢低著頭,答道:“台端(侍禦史的官方稱呼——漢唐傳下來的稱呼)放心,下官已佈置妥當。”

“善!”安惇眯起眼睛來。

禦史台,雖然不可能在這個案子的審理上用刑。

可一點也不妨礙,禦史台對外放出刑訊拷打相關人犯的傳聞。

這個辦法是蔡確在審理張安民一案的時候發明的。

通過對外散佈禦史台刑訊拷打的假訊息,從而讓政敵自己跳出來,不打自招。

自那以後,禦史台辦案,就開始常用這一招。

效果是很好的。

很多時候,外麵的人雖然明知道禦史台這是在打窩、釣魚,卻依舊有人會忍不住咬鉤。

“相關人犯,如今都已經關押到了台案的大牢之中……”張汝賢繼續彙報著:“已依台端囑托,將他們分彆監押於色役、刑獄、百司等監牢……”

安惇點點頭。

元豐改製後,禦史台內外十四案經過瘦身,變成了十一案。

以內彈六案,外彈五案,組成了威名赫赫的台案。

上彈宰執待製,下彈地方州郡,甚至胥吏、衙署不法。

禦史台十一案,各有各的監牢。

其中,最恐怖的就是色役、刑獄、百司。

看名字就知道,這三個地方關押的都是犯了重罪,被禦史抓回來審訊的犯官。

而且地位一定很低,絕大部分都是胥吏、選人。

犯的罪,也都很重。

不是要刺配沙門島,就是流配三千裡的那種。

自然,這些地方的條件,艱苦了一些。

臟亂差是肯定的。

飲食供給,也一定是卡著最低標準來——餓不死人就行。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這些地方關押的都是絕望、等死,冇有翻盤可能的犯人。

現在,一群嬌滴滴的大理寺、開封府官吏,被關到了這些地方。

恐懼、壓抑的氣氛下,他們會自己嚇自己的。

這同樣是蔡確當年的發明——張安民一案,對禦史台來說,是開創性的。

從那以後,整個禦史台上下,都彷彿打開了新世界的視窗。

好多人第一次知道——原來還可以這樣整人啊!

學會了,學會了!

“對了!”安惇想了起來,問道:“胡及如今羈押在何處?”

張汝賢道:“及乃開封府推官,自不能尋常對待,故而暫押於待製案中,已著推司看護。”

安惇摩挲了一下雙手,站起身來,與張汝賢道:“吾去看看胡及。”

他實在有些好奇。

胡及看上去也不蠢啊。

怎麼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難道這裡麵有隱情?

不然的話,安惇感覺自己是無論如何也無法理解的。

好好的,前途遠大的開封府推官。

會為了區區三千貫,就把自己的前途、名聲都押在裡麵?

更何況,以安惇現在掌握的情況來看,胡及到手的三千貫,他幾乎都花出去了,都分給了上上下下的官吏。

這簡直是在做慈善。

可問題在於,能爬到胡及這個位置的文官,哪裡可能是什麼傻白甜?

除非,胡及自己有把柄在對方手裡。

……

安惇在張汝賢的帶領下,來到了禦史台東的待製案官署內。

推開門,是一個清靜典雅的院落。

負責在此看守的推司吏,看到安惇到來,連忙來迎。

“胡推官如今何在?”安惇問道。

那推司答道:“奏知台端,胡推官如今正在寫詩。”

“哦!”安惇點點頭:“帶路吧。”

便在這吏員的帶領下,穿過看守嚴密的閣樓院落,來到一間素雅的石屋之前。

遠遠的,安惇就看到了胡及,正坐在石屋之中,拿著筆站在一張案幾前,案幾上鋪著宣紙。

他似乎正在沉吟著,思考著什麼事情。

而胡及身上,則依然穿著正七品的文臣公服,頭上戴著展腳襆頭。

除了臉上神色慘淡外,他完全不像是個已身陷囹圄的官員。

這是自然。

胡及這個開封府推官,在案發前,寄祿官已升到了正七品的朝請郎,還有著直集賢院的館閣貼職。

本身就已經是高官!

若是外放,以其資序,足可充任一路提刑官或者常平官。

甚至可以權發遣一路轉運副使。

隻要完成這個過渡,回朝後就可以升從六品的朝奉大夫,加龍圖閣直學士或者寶文閣、天章閣直學士,這就可以摸到待製重臣的門檻了。

何況,如今是天子親領開封府。

胡及這個開封府推官,即使遠冇有蔡京、蘇頌兩人在禦前得寵受用。

可他也是天子近臣啊。

按照傳統,天子近臣是可以視作高一級的大臣來看待的。

事實也是這樣。

胡及今年閏二月的時候,就特旨加了食邑六百戶,勳官轉武騎尉,封了開國男的爵位。

而一般食邑、爵位,都是待製大臣才能享有的待遇。

所以,看著胡及,安惇實在想不清楚了。

你說他蠢吧。

從去年新君即位到現在,他守住了開封府推官的位置,冇有被其他人像趕範浚一樣趕走。

你說他聰明吧。

他又被一個同年的進士送來的區區三千貫,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三千貫?

對平民,或許是钜款。

可在待製級彆的重臣麵前,也就那樣吧。

至少,安惇就不可能看上那區區三千貫。

“胡推官。”安惇走到胡及麵前,看著這個讓他想不清楚的大臣,歎息一聲,道:“推官怎就如此不智?”

胡及抬起頭,看到戴著獬豸帽的安惇,他微微籲出一口氣,拱手道:“罪官胡及,見過台端。”

他冇有回答安惇的問題。

安惇也不急,他知道,胡及還存著萬一的希望。

在希望冇有被磨滅前,想要撬開他的嘴巴,讓他說出其中詳情是很難的。

不過,無所謂。

安惇知道,胡及會開口的。

進了禦史台的官員,都會開口的。

這裡可是嚇得蘇軾從此不敢再議論國政的地方——烏台詩案後,蘇軾蘇子瞻,從此隻能懷古。

這裡可是連宰相的兒子的嘴巴都撬開過的地方。

所以,安惇好整以暇的對著身後的張汝賢擺擺手。

後者立刻識趣的帶著人,退出了這間簡單的石屋。

於是,石屋之中,就隻剩下了安惇和胡及。

安惇慢慢走到胡及身邊,看了看他身前的宣紙。

宣紙上是一個又一個模糊的墨團。

安惇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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