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不如我們到一邊坐著等?”
“沒關係,沒關係。”
這樣大的孩子都能忍受得了這樣的痛苦…… 章老先生緊緊盯著。
這時候黎小鴨翻出了一盒子勳章。
她揭開蓋子,裡麵嘩啦啦地作響。
章老先生啞聲道:“你爸爸是個很厲害的人啊,有一等功的勳章。”
黎小鴨默默無聲點了下頭。
然後她又拿到了一封信,信被揉過,顯得有點皺巴巴…… 她小心翼翼地放在懷裡,然後拿出了下麵的軍官證。
她翻開軍官證。
上麵貼著一張照片…… 活著的人,最後卻隻變成了一張小小的,小小的照片。
黎小鴨喃喃喊:“爸爸。”
章老先生猛地推開了身邊的總督察,一下撲倒在那張佈滿灰塵的梳妝檯上。
他喉嚨裡嗬嗬作響,喘氣不及,蒼老的手指按在那張紅底照片:“惜年,惜年啊……”第175章做個鑒定吧 黎小鴨茫然抬頭。
而秦邃和盛玉霄幾乎同時變了臉色。
……這麼巧?
這時總督察突然衝了上去:“先生!
章老先生!”
章老先生在吐出那兩聲悲慼的呼喊後,突然向後跌坐了下去。
還好總督察反應及時,在後頭當了肉墊,而盛玉霄倆人也一左一右地抓住了他的胳膊。
“章爺爺?”
黎小鴨眼底浸著淚水,她透過模糊的視線,不安地看向老人。
為什麼…… 為什麼呢…… 爸爸的名字叫惜年嗎?
是……是他認識的人嗎?
是他的……兒子嗎?
救護車突然呼嘯而至。
還冇走遠的富二代有些驚恐地回了個頭:“不是吧?
在督察家,盛大少都敢動手打人啊?”
隻是一瞬間情緒失控導致的呼吸不過來,醫生到場的時候,章老先生的胸膛已經恢複了正常的起伏。
總督察扶著他緩緩坐起來,勸道:“還是得去一趟醫院,這樣更穩當,您的身體……” 章老先生一把推開了他:“小鴨呢?”
“在這裡。”
應聲的是秦邃。
章老先生轉頭看去。
小朋友被盛玉霄和秦邃護在中間,她一手無意識地拽著帽子拉繩,雙眼還紅腫著。
黎小鴨長得更像媽媽。
所以當初魏文磬見到她的第一眼,就忍不住哭了。
但這一刻……從前從未注意到過的那些細節,落在章老先生的眼中,都變成了與昔年相似的證明…… 性格也很像啊。
小鴨的話也不多,但每次開口,都是很精準的。
也一樣的很有領導能力。
愛護老人,友愛同學,是正直的人…… 處處都是相似。
章老先生喉頭髮哽,不過這一次,他竭力平複下了心情,然後擠出一個慈和的笑容:“小鴨,過來。”
他朝她伸出手。
“我有很多話想要和你說。”
章老先生很久冇有照過鏡子了。
他年輕的時候,看起來是個有些不苟言笑的人。
年老了,皺紋多了之後,看起來還會那麼難以接近嗎?
哦他怎麼忘了,這些天裡小鴨和他相處得都很好。
太好了……太好了…… 紛亂的念頭擠滿了他的大腦。
等到黎小鴨挨著床坐下,他才顫抖地抬手摸了摸她的腦袋。
“剛剛那個軍官證呢?”
“這裡。”
黎小鴨從胸口掏了出來。
“翻開吧。”
章老先生說。
黎小鴨抬頭看著他:“你不會再昏倒了嗎?”
“不會了。”
章老先生露出了笑容,雖然他的眼底盈滿悲傷,但他的確是在笑。
黎小鴨這才重新翻開來。
章老先生指著那張照片,緩聲道:“他叫章惜年,是我唯一的兒子,32歲那年,在一次絕密任務中……犧牲了。”
黎小鴨心尖抽痛了一下。
“他從國防大學畢業後加入了軍隊,很少有人知道他是我的兒子。
他的表現出色,很快就被選拔入了特殊部隊。
就算我作為他的父親,知道的資訊也很少。
他年幼的時候,是我忙。
後來變成了他忙。”
“還是在一次由我親自主持的授勳儀式上,我才知道他做到了什麼地步。”
“因為太少於見麵,他的上官說他準備遞交結婚申請,我卻都不知道他的未婚妻是誰。”
“我想等他回來當麵問,因為任務期間是接不到電話的。
我想當麵還要商量一下婚宴的事吧……” “結果冇有等到。”
“所以,那個女孩子……是你媽媽嗎?”
章老先生聲音顫抖著問。
黎小鴨用力咬了下唇,又從懷裡掏出了那封信。
那封信被揉過。
也許是因為本來要扔掉的,但不知道為什麼又保留了下來…… “要一起看看嗎?”
她小聲問。
章老先生顫聲道:“好。”
撕開信封後,裡麵卻有截然不同的兩張信紙。
一張很皺,一張很平整。
平整的那張上寫著:他不願意寄出,但還是應該給你——392全體。
章老先生平複了下心情,他指著那串數字說:“這是執行特殊任務的部隊代號。”
章老先生喃喃道:“所以是惜年自己揉皺的信……” “為什麼?”
黎小鴨問。
“為什麼?
為什麼……”章老先生想了下,“軍隊裡有個傳統,過去是上戰場之前要寫一封家書,如果一去不回,他的所有個人物品連同這封家書都會被寄給他指定的親屬。”
“彆人收到的家書,是問候。”
“他們的親屬收到的,是死訊。”
章老先生頓了下,說:“也許是因為不願意被你媽媽知道這一點吧。”
“但還好,他們堅持執行了,而不是將東西寄給我。”
否則……他又怎麼會在這一天,突然看見一個小朋友,對著惜年的照片喊爸爸呢?
也許……也許真的就是一輩子,直到他死了,都是錯過了!
想到這裡,章老先生胸口也有些痛。
他用力按了按胸膛,看著黎小鴨打開了第二張信紙。
蒼勁有力的字跡落於紙麵,章惜年這個人的模樣好像也湧現在了麵前。
元芙, 近來很忙,無暇與你相見…… 結婚申請的報告已撤回,你不必有心理負擔,但如果允許的話,我還是想問一問,為什麼…… 黎小鴨愣了愣:“這個……不是媽媽的名字啊。”
章老先生愣了。
秦邃和盛玉霄也錯愕地圍了過來。
黎小鴨閉了閉眼。
“所以很明顯,他用的是個假名字。”
“那你在外麵也用假名字嗎?”
“對。”
“為什麼要起假名字呢?”
“很多原因……” 曾經和王秘書的對話,又一次浮現在了腦海中。
黎小鴨輕聲問:“這是假名字嗎?”
盛玉霄說:“有可能。”
畢竟魏文玉的身份,不敢在章惜年麵前直接暴露也很正常。
盛玉霄目光往下掃去,指著那行字:“這裡寫著結婚申請已撤回,看話裡的意思顯然是女方要求的。
為什麼會這樣要求?
因為軍婚會對另一方做很詳細的背景調查。”
秦邃插聲:“不如直接做個DNA鑒定?”
章老先生沉默片刻說:“這樣不太好,我們先接著看吧。”
“冇什麼不好的,您覺得做DNA鑒定冒犯了小鴨的媽媽?
但得到一個肯定的答案,小鴨懸著的心也能放下了。”
秦邃冷靜地勸說道。
盛玉霄也輕聲道:“她很害怕……” 害怕自己拚儘力氣冇找到正確的人。
章老先生這才伸出手:“去找人過來吧。”
第176章相愛的證明 拿到樣本之後,醫生說:“最快需要六個小時。”
章老先生笑了笑:“那麼多年都熬過來了,六個小時還熬不住嗎?
去吧。”
他說著摸了摸黎小鴨的頭:“彆擔心,結果是肯定的。
惜年是你的爸爸,你是他的孩子,你是他唯一的孩子……” 黎小鴨還有些不安。
她定了定神,繼續往下看信。
……如果不願意告知也冇有關係。
我的工作特殊,無法做到時時陪伴,這對你來說本身也不公平。
結婚是重要的事,的確應該仔細考慮。
如果你無法再在金桂酒店等我,隻需要告知那裡的經理。
其實我希望你還能在那裡等我。
你總說我太悶了,但這樣直白地告訴你,我希望你等我,希望你和我結婚,希望你告訴我所有我不知道的事……是不是又太自私了?
…… 章老先生低低喘了口氣,說:“怎麼會不是呢?
就是啊,你看,也提到了金桂酒店。”
這種沉重的氣息讓總督察都有點喘不過氣,他扭過頭,正想出去抽根菸,但推門那一刹,他突然扭頭說:“元芙這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