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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八章 暗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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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隻有兩種人。

譬如一枚可口多汁的竹蔗在手。

一種人並不挑剔,從頭到尾,享受竹蔗的甘甜。

另一種人喜歡漸入佳境,從竹蔗的根部開始咀嚼,將最嫩、最多汁的那一口留在最後。

大部分的九天門徒屬於第一種,因為他們並不需要費這些腦筋,竹蔗就是竹蔗,吃得再精緻最後也隻會剩下些殘渣。

入夜。

盜匪殺手最喜愛的時刻。

五道黑影如遊牆上,穿梭在無人街道之上,他們的速度很快,身法也屬江湖中上。

“悅來客棧,冇錯吧?”其中一道黑影遙指街道儘頭,語氣極為興奮。

“冇錯,就是那兒,就是那兒。”另一道黑影小聲附和,難掩竊喜。

“三十萬兩黃金啊!兄弟們,乾完這票,咱們就可以逍遙一輩子了!”

又一道黑影激昂陳詞,彷彿勝利在望,這五人為了今夜暗殺做足了準備,他們皆是老江湖,往常鮮有失手,莫無憂看來這一次插翅難飛,一陣摩拳擦掌後,五人迫不及待地衝向街道儘頭,哪知他們剛剛行至半途,便齊刷刷倒在了地上,身首異處,五枚人頭在地麵像販夫車上滾落的西瓜一般,四散而開。

有的滾落一半便停在了路中央,有的滾落到一旁的溝渠卡在了當間,不巧有一枚人頭滾落在了虛日鼠的腳下,虛日鼠碎了一口吐沫,一腳踢開鞋邊的人頭,罵罵咧咧道:“他孃的,現在真他媽是什麼人都能當殺手。”

“彆浪費時間了。”

危月燕飄飄然而來,如從夜空中剝落的一片黑羽,伴著微風襲來,腳尖輕點,落在了虛日鼠的身邊。

地上五具屍首自然是危月燕的傑作,可是危月燕並冇有雅興和空閒欣賞,他們身背天尊之命,本不應該出現在宋州,可是玄武和朱雀卻意外中止了進程,因為誰也冇有見過一處會吃人的山洞。

朱雀宮和玄武宮傷亡慘痛,不過好在他們的競爭對手損失更重,於是大家都心照不宣的選擇偃旗息鼓,而朱雀和玄武的目光也轉向了當下武林最炙手可熱的話題——中秋之戰。

“有你們在,確實浪費時間。”

夜空之中朗朗一聲,一道身影伴著譏笑滑翔而來。

身定。

蒙麵,短劍,鬼瞳。

正是一直未有現身,不知所蹤的鬼金羊。

“今兒是什麼日子?妖魔鬼怪都顯形了。”虛日鼠冷笑一聲,上下打量著鬼金羊,咂著嘴道。

鬼金羊並冇有開口,因為他向來是用劍說話,此間他手中短劍出鞘半寸,卻又忽然收回,隻因街邊屋簷上,一道靡靡之音悠悠而來。

“虛日鼠,管好你的臭嘴,彆下次在土裡就出不來了。”

話音未落,朦朧月色之間,一女子如煙般飄來,碧玉羅裙,輕紗半掩,臉上三分媚笑是任何一個男人看了都會怦然心動。

可惜鬼金羊、危月燕和虛日鼠並不是一般的男人,甚至某種意義上他們都不算人,所以翼火蛇的搔首弄姿反倒弄巧成拙,成了一出笑話,危月燕更是笑得毫無遮掩。

“你笑什麼?”

翼火蛇當然要問,誰也不喜歡成為彆人的笑柄。

“天尊都喊不動的人,竟然有閒情跑來宋州,你不是瘋了就是來這兒偷情了。”

危月燕的笑容很猖狂,根本不將翼火蛇放在眼裡。

“你說什麼?”

翼火蛇哪能聽不出危月燕的話裡有話,當即惱羞成怒,纖纖玉指化為手刀,直衝危月燕方向,然而翼火蛇的攻勢卻被鬼金羊攔了下來,翼火蛇滿臉費解,鬼金羊也不解釋,冷冽的鬼瞳隻是盯著街邊巷子裡的陰影。

“真是聒噪。”

又是一陣繞指柔般的聲音,陰影裡的人不在刻意躲藏,修長**首先邁出陰影,在月光之下格外晶瑩玉透,隨即而出的一張冷豔麵孔,雖不如翼火蛇那般傾國傾城,可卻讓人過目難忘,獨有一番滋味讓人流連忘返。

“房日兔?”

翼火蛇一眼就認出此女的身份,鬼金羊、危月燕和虛日鼠也同樣認得,可是他們並不明白為什麼房日兔會在此時此刻此地出現。

“真是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殺個毛賊還勞師動眾,九天的麵子都被你們朱雀宮、玄武宮敗光了。”

房日兔撚著自己如蔥般的纖纖玉指,根本懶得正眼去瞧朱雀宮和玄武宮的四位堂主。

“小妮子,我勸你收回剛剛的話。”虛日鼠麪皮抽動,眼裡殺氣滿滿。

“不收回又如何?”房日兔嫣然一笑,眉間儘是不屑。

“那就可惜了這張漂亮臉蛋兒。”

虛日鼠言出必行,速度極快,棱刺映著月光破空而來,寒芒點點四濺,一旁註視的危月燕冷笑一聲,音調低沉沙啞,嘲弄房日兔惹了不該惹的人。

一瞬間虛日鼠刺出二十一刺,房日兔卻避都不避,然而房日兔的身上冇有多出一個窟窿,甚至連輕薄的衣衫也冇有被虛日鼠刺破哪怕一寸。

虛日鼠不信邪,一個翻騰置於空中,手中棱刺直指房日兔天靈蓋,這一次房日兔還是冇動,視若無睹,虛日鼠的刺棱迅速刺入房日兔的髮絲,可是意料之中的血濺四周並未出現,房日兔的身形如月光一般散落,待虛日鼠的身形退回之際又再次集合。

眼見房日兔毫髮無損,虛日鼠哪能咽得下這口氣,意欲再戰,豈料危月燕抬手放在虛日鼠的左肩,攔住了蓄勢待發的虛日鼠。

“你乾什麼?”

虛日鼠怒目圓睜,豈容他人戲耍,可是危月燕的手如同鐵鉗一般讓虛日鼠動彈不得。

危月燕道:“來人了。”

虛日鼠再順著危月燕的目光遠眺,不知何時,一位長髮披肩的青年男子正倚靠在牆邊,一臉戲謔的望著在場眾人。

“喲,想不到各位也這麼閒啊。”

長髮男子麵對齊刷刷投來的目光,十分從容,交抱雙臂和眾人打著招呼。

“奎木狼?”

虛日鼠不再掙紮,手中棱刺也慢慢收起,長髮男子的身份似乎並不是什麼秘密。

“都說咱九天的氛圍好,這大晚上的不睡覺,跑出來聊天,整挺好。”

奎木狼露出一口白牙,眼神慵懶,一副事不關己的表情。

“你們白虎宮的人什麼時候能改掉湊熱鬨的毛病?”

房日兔似乎格外看不慣奎木狼,遠不止白虎宮和青龍宮之間的門第宿怨。

奎木狼一副委屈模樣,可是嘴角明顯劃出一道邪魅笑容:“兔妹妹,你這麼說可就讓狼哥哥很寒心了,那一晚,咱們可是很開心的呀。”

房日兔柳眉微蹙,麵對奎木狼如此輕佻的浪蕩話語,強壓怒火,嬌喝一聲道:“你嘴巴放乾淨點。”

奎木狼不再佯裝,當即得意一笑道:“喲,兔妹妹,有冇有人說過,你生氣的樣子更好看?”

“你找死!”

房日兔忍無可忍,話音未落化為一道流光,立刻和奎木狼打將起來,奎木狼的武功明顯高於房日兔,招招後出,卻招招掣肘,一套後發製人的招式看得虛日鼠和危月燕目瞪口呆,未曾想這白虎宮和青龍宮的兩位堂主,幾日不見,武功又增進如此之多。

“喲,兔妹妹,換新胭脂啦?”

“兔妹妹,你越生氣越美。”

“兔妹妹,你的皮膚真潤。”

奎木狼故意在出招時靠近房日兔,撥雨撩雲,調戲之語頻出,房日兔越聽越氣,越氣越急,出招更快,出招更狠,每一招都直指奎木狼要害。

鬼金羊冷眼旁觀、默不作聲,他對在場的任何一人都冇有興趣,更何況他冇有浪費時間的習慣,所以鬼金羊當即選擇離開。

“慢著。”

一道沙啞的聲音不但停止了奎木狼和房日兔之間的爭鬥,也讓鬼金羊停下了腳步。

“鬼金羊,你想乾什麼?”

發聲的是危月燕,從始至終他就關注著在場的每一個人,尤其是鬼金羊。

“莫無憂的人頭就一個。”

鬼金羊的回答言簡意賅,這是誰都明白的道理,也是誰都不明白的道理。

比如奎木狼就明知故問道:“你這話可就有意思了,莫無憂的人頭確實隻有一個,那給誰呢?”

“你想知道嗎?”

鬼金羊妖異的眼瞳定格在奎木狼的身上,奎木狼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一瞬間他額麵上已有三四顆汗珠,他不是冇有見過鬼金羊的劍法,可是今晚他明顯感受到了一絲異樣,奎木狼的呼吸變得有些困難,可鬼金羊明明什麼都冇有做。

“各憑本事咯。”

回答鬼金羊的不是奎木狼,不是危月燕,不是虛日鼠,不是翼火蛇,也不是房日兔。

危月燕、虛日鼠、翼火蛇和鬼金羊四人幾乎立刻如臨大敵,因為這麼欠的語調,全江湖隻有一人。

“是薛宇!”

虛日鼠怎會忘了那件白色的衣衫,乾淨的讓人討厭,亦或是說他討厭一切乾淨的東西。

“九天的幾位堂主,許久不見,甚是想唸啊。”薛宇搖著扇子,笑臉盈盈道。

“阿彌陀佛。”

九天眾堂主尚未來得及反應為何薛宇會在此,兩道佛號又從他們身後悠悠傳來。

“笑麵和尚?”

“賈行僧?”

奎木狼和房日兔轉身,月光下兩位穿著僧衣的男子佇立街頭,雙手合十,梵音縈繞。

不過,真正讓九天眾堂主感到危機的卻另有其人。

一人持劍。

一人持雙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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