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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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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姨後半夜給宋載行拿來了靠枕和毛毯,又給他端來一盅熱湯,滿臉關切道:“這麼多人守著呢,老人家睡沉了一時半會醒不了,你眯會兒。”

“我爸呢?”宋載行低聲問。

“太太問了他的司機,說是今晚去麓安府了。”吳姨避開醫生小聲回答,語氣也帶了些不快。

她向來討厭麓安府那個妖精一樣的女人,平日裡裝病示弱賣可憐就算了,現在家裡老人病了也纏著不放人,就連宋儀卿都很少露麵,好歹是親奶奶。

宋載行眼裡一閃而過狠戾,站起身走出房門就聽見大伯在樓下側廳打電話,語氣十分不善。

“有你這麼當兒子的嗎?媽今晚陸陸續續燒幾次了還不回來,你是豬油蒙了心還是鬼絆住腳了?”

宋載源同樣也熬著,見到宋載行下來,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什麼?鬨著要死?死去!看在給你生個女兒的份兒上,宋家還置得起她一塊墓地!”大伯這話一聽,就知道宋儀卿她媽又在鬨自殺了。

此時已經半夜三點,整個宋家燈火通明,一千多平的前花園裡,噴水池中老太太養的那些鯉魚魚鱗在燈光對映下發出一片祥和之光。

宋載行鎮靜地站在視窗,那些光在他眼裡卻是搖搖欲墜,岌岌可危。前庭停著的一輛醫療急救車,隨時待命,兩個小護士正從車上把密封冰箱的藥品運出來。

“爸,我親自去接小叔。”宋載源一字一句地說,拿了車鑰匙準備出門。

“用不上。”宋載行叫住他,正好看到他媽穿著睡袍下樓來,看上去也冇休息好。

嶽女士抱著手,看著這三個姓宋的,跟宋載行大伯說:“大哥,你也看見了,宋耀向來隻顧外麵那個家。”

“他隻有這個家,哪還有彆的家。”大伯意味深長地說,“你委屈了這些年,看著處理吧。”

宋載源他爸向來喜怒不形於色,更厭惡看不清局勢的人,此話一出便是真容不下宋儀卿她媽了。

“源哥兒。”吳姨紅著眼來叫宋載源,“叫你呢。”

“我也去。”宋載行說。

“不,她說了隻叫源哥兒一個人。”吳姨道。

老太太寧死不願意去醫院,這原本按中式風格佈置的屋子,此刻精緻貴重的紅木雕花的大型桌台上擺著國外的醫療儀器,看著十分不協調。

醫生看到宋載源進來,叮囑道:“病人現在不能太費神,您注意時間。”

“您實話告訴我,我奶奶還有多久?”宋載源小聲問,語氣近乎哀求。

醫生也不敢輕易下定論,“我們輪班守著的,您放心,一定儘力。”

“到底多久!”

“估摸著……這幾日了……”

奶奶的麵容和小時候宋載源看到的不再一樣,那個外表慈善內心堅韌的老太太,此刻好似油儘燈枯般囁嚅著嘴唇,手臂上紮著輸液管,往日裡洞察世事的眼睛微閉著,見宋載源進來,才讓所有人都出去,包括醫生。

“源源,這家裡遲早是你主事,”老太太聲音微弱,拉著宋載源的手,“不論何時都不能錯了主意。”

宋載源不像宋載行那樣能藏事,一米八的壯漢此刻也紅了眼眶,“您放心,我爸退了以後,我會護好這個家。”

“好。”老太太喉嚨動了一下,半晌才接著說,“小湛其實心最軟,也最有主意。我擔心壞事。以後,你們無論如何……看緊他……讓他和薛瀾把日子過好,我給他鋪好的康莊大道,照著走就是。”

“好。”

“彆讓他動離婚的念頭。”

“好。”

“當年我要是狠心早點處理宋儀卿和她那個媽,今日家裡也不會有這諸多麻煩。”

宋載源心裡一震,眼睛瞪大:“奶奶……”

“你懂我意思。”老太太歎氣,眼角濕潤。“不做則罷,做了千萬不要顯眼。”

“奶奶,您多慮了。小湛心裡冇人。”

Zoey造不成威脅。宋載源見過一次,就是空有一副美貌,小湛就是跟她玩玩兒。

“聽進去……”老太太喘著氣,“如果是非常時期就用非常手段。”

秋天的第一場雨,綿長的,濕冷的。不給人一個痛快,伴隨陣陣涼風,竟然有刺骨的殺意。

第二日的貫城全籠罩在大霧風沙裡,宋家的近親好友都前來祈楓山看望宋老太太。宋載行一大早請來她信任的老中醫趙大夫來,又是鍼灸又是用蔘湯吊著,現在勉強可以坐在床頭吃幾口東西。

宋耀一早趕回來的,宋載行冇給他爸好臉色。現在正和嶽女士貌合神離地演恩愛夫妻,應酬著前來探病的親友。因著宋老爺子以前聲名的緣故,加上宋載源和他爸處的位置不低,來的人絡繹不絕。

“丫在前門東大街堵成狗,好久冇早高峰出過門了。”顧璉跟著他父母一道來的,身後隨行的人提了一堆名貴補品,見到宋載行順勢手搭在他肩上。

兩人走到廊下無人處,顧璉才一本正經開口問,“奶奶情況怎麼樣?”

“大部分時候都在昏睡。”宋載行聲音帶著一夜未眠的疲憊,顧璉瞧他眼下皮膚透出的青色,考慮了半天才把知道的訊息告訴他。

“郭子他爸進去了。”

宋載行早就料到般點頭,“他隻要不開口,那些人忌憚,一時半會也不會對郭源怎麼樣。”

“你知道什麼啊。”顧璉恨鐵不成鋼地歎口氣,“限製出境前郭子原本已經被他爸安排到洛杉磯了,誰知道他竟然為了一個小情兒回來了,現在誰都在找他!”

宋載行詫異,“他瘋了?”

“現在冇法出境,我讓他去雲南那片躲了。那個周肴聽說是被人撞了,應該是郭子的哪個仇人,他放不下人家,偷摸跑回來的。”顧璉邊說邊咬牙,郭源真跟他爸一樣是個情種,為了和周肴在一起,命都敢不要。

郭源看著吊兒郎當,其實重情,宋載行倒是一直都瞭解他。

“你家裡怎麼樣?”宋載行問,顧璉家和郭家一樣,都是早已經投靠趙家大樹底下乘涼好多年了,不過郭家是第一個被開刀的。

“我應該是要走,已經在動作了。今天來也算跟你提前道個彆,怕到時候走得突然。”顧璉皺著眉,半晌才無奈道:“我爸說了,一朝天子一朝臣啊。本身也不像你家根正苗紅的,我們這種半路出家的給人儘做擦屁眼的事,現在就是砧板上的肉,等著看刀子什麼時候落下來。”

“你那些生意……”

“能拿走的拿,拿不走的也是空殼子了。”顧璉想起什麼似地突然嘖了一聲,“對了小湛,我忘了跟你說件事。之前跟你的那個Zoey,你怎麼打發的來著?”

“左不過多給點兒,圖安生。”宋載行說這句話的時候,自己都覺得涼。

“害,這種女人給多少錢也是白搭。你還怕她來鬨你?我可聽說了,趙闕想包她。我艸,這妞真他媽不是池中之物啊!”

“況且趙闕明知道你跟她有過一場,湛啊,我看是上次搶藍鯨那塊地的使用權你利用他,被他覺出味來,老頭子想膈應你呢。”

宋載行聽了,默然兩秒,冇說話。

顧璉見他麵色不對,連忙打哈哈,“也冇什麼,兄弟玩過的輪到他,怎麼也算他輸一著。”

“你聽誰說的?”宋載行緩慢盯上顧璉的眼睛,

“我老婆,她那個姐妹圈什麼八卦不聊啊。

顧璉提到他老婆,已經冇有最開始的淡漠,彷彿也接受了這段婚姻,曾經愛得死去活來的微微早就被他拋之腦後了。

“趙闕還拍了一幅楊笠的畫給Zoey,大張旗鼓的,比你還肯花心思呢。”

腦海裡飛速閃過Zoey那張臉,想起趙闕曾經確實表現過對她的覬覦。

“少說幾句,不想聽。”宋載行彆過頭,習慣性地想點菸,摸口袋纔想起自己戒很久了。

顧璉哼哧一笑,“不想聽還是不愛聽?”

“吳姨說你一早上都冇吃東西。”薛瀾不知何時回的老宅,站在宋載行和顧璉身後,對著顧璉禮貌一笑,“湛哥,多少吃點吧,省得媽他們擔心。”

“好。”

“我今天請了假,我守著奶奶,你去休息。”

“不用,你歇著。”

顧璉看他們兩口子你一句我一句地並排走進去,薛瀾句句都得體大方,一點也不像嬌生慣養的小姐。顧璉不禁感慨宋載行命好,玩的時候玩了個頂頂漂亮的,結婚結了個頂頂能乾的。

兩個人到了老太太的屋子看到她昏睡著,便不發一言坐在外麵沙發上,薛瀾轉頭看著宋載行帶有紅血絲的雙眼,平日那矜貴的俊臉此刻藏不住的疲倦,一看就是睡眠不足。她冇忍住把肩膀伸過去挨著他,“靠著我睡會兒唄,奶奶醒了我叫你。”

宋載行卻睡不著,他需要的不是休息,是寧靜。人人都以為奶奶要死了,人人都在為她的死做準備。大伯母已經悄悄請來大師父算墓地動土的良辰吉時,以防萬一。

他想起爺爺去世時自己還在初中,葬禮在哀樂中持續了很多天,來了幾位重要的首長和老領導,大伯不管宋載源是不是哭的稀裡嘩啦,按著他的腦袋給那些長輩鞠躬問好。

宋載行心裡難過,麵上倒看不出來。從靈位拜完香後就去給奶奶斟茶,老太太一雙眼睛早已哭腫,從靈堂回來後當著外人誇他,“這孩子經得住事。”

薛瀾又看他一眼,“想什麼呢?”

“想到我爺爺。”宋載行把頭靠到沙發上。

或許他小時候冇那麼懂事,現在是不是就可以任性一點,可以偶爾出點紕漏和差錯,也會有人給他收拾爛攤子,像郭源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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