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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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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書院

“老先生,請用茶,我家公子片刻便來。”

客廳之中,一名婢女奉上香茗。

“不忙不忙。”

客座之上,一名白髮老翁撫須笑道:“李解元貴人事多,老朽等候就是。”

他一身錦衣華袍,好似個富貴員外,雖然鬚髮皆白,已經年逾古稀,但卻不覺遲暮,反而紅光滿麵,朝氣蓬勃,看來好似神仙人家。

在他身後,還站著一人,乃是一名紅衣少女,嬌小的身子縮在一件大紅襖帔之下,頭首麵容也被貂絨兜帽遮掩大半,不知是何顏色。

一老一少,一坐一立,這般等候了片刻,終是有人步入廳中。

“貴客上門,未能遠迎,失禮了!”

一聲輕笑,傳入廳中。

老翁回首,循聲望去,隻見一名青年男子平步而入,絲毫不見書生文弱之態,反而透著一派英武之氣。

“李解元!”

老翁當即起身,笑臉相迎:“老朽怎值得李解元遠迎,能入府門已是不勝榮幸了。”

“老丈言重了,請入座!”

“解元請!”

許陽一笑,坐上主位,瞥了一眼老翁身旁的少女,隨即便轉回目光,開門見山的向那老翁問道:“還未請教老丈高姓大名。”

“唐突拜訪,還未介紹,失禮失禮!”

老丈起身,拱手說道:“老朽姓辛,名號黃石,這是我家十四娘。”

“原來是辛老先生。”

許陽點了點頭,輕笑問道:“不知辛老先生來此,有何貴乾?”

“不敢欺瞞李解元。”

辛老翁一笑,也是乾脆:“老朽來此,確實有一事相求!”

“哦?”

許陽眉頭一挑,卻不意外:“老先生請講。”

辛老翁注視打量著許陽,又瞥了一眼身邊螓首低眉的紅衣少女,隨即轉回目光,突兀輕笑問道:“聽聞李解元還未婚配?”

“嗯?”

許陽望了他一眼,隨即搖頭:“尚無此意!”

“那實在可惜了。”

辛老翁搖頭感歎一聲,隨後話鋒一轉:“解元看我家十四娘如何?”

話語之間,抬手一邀。

身邊那名少女身軀一顫,似有羞怯,但還是伸出手來揭下了兜帽。

隻見她十四五歲的年紀,身上外著一件大紅襖帔,顏色豔麗卻絲毫不感妖嬈庸俗,反而透著一股靈動出塵之氣。

紅帔之下,乃是一襲白衣,金絲玉帶穿纏腰身,娉娉嫋嫋,亭亭玉立,少女及笄,美人如玉,嬌柔間又透著幾分倔強堅毅,當真絕豔。

她抬起頭來,紅唇輕咬,眼中帶著幾分羞澀,欲要抬起目光,但轉眼又慌亂放低,怯生生的施了一禮:“十四娘,見,見過公子!”

美人羞怯,我見猶憐。

然而,許陽隻望了她一眼,隨後便轉回目光:“老先生這是何意?”

辛老翁一笑:“我家十四娘可入得解元法眼?”

許陽看他,隨即搖頭:“老先生有話不妨直說。”

“李解元當真快人快語。”

雖然這般話語,已有拒絕之意,但辛老翁卻未泄氣,拱手言道:“明人麵前,不說暗話,更不敢欺瞞於公子,我等並非人胎靈長之身,而是精怪異類之屬!”

“老先生待人以誠,在下佩服。”

許陽點了點頭,看來並不意外。

辛老翁見此,也是暗暗點頭。

此方世界,鬼神顯世,妖魔橫行。

精怪異類的存在,對於小民百姓而言,或許是驚天秘聞,但對上層權貴來說,根本算不得什麼,隻要達到一定層次,自然會有所接觸。

此人取得解元功名,也算是儒門文道之士,知曉異類存在那是再正常不過,倘若他像那些窮酸腐儒一樣,驚慌失措的叫喊“子不語怪力亂神”,那辛老翁反倒要失望,失望自己看錯了人,選錯了對象。

眼見許陽不亂,辛老翁也敘述起了自身來曆。

“老朽乃是狐類,一家世居於黃山,雖為精怪異類,但卻不修妖魔邪法,更不傷天害理,禍及無辜,而是一心修禪禮佛,與世無爭!”

“然而……”

辛老翁幽幽一歎,沉聲說道:“天下大亂,妖魔橫行,我等有心隱居避世,但卻屢有禍劫上門,逼得我一家隻能遠走,搬離黃山避禍。”

“但此時世道,何處不是妖魔橫行,鬼怪盤踞,我等這些善類精怪既為妖魔鬼怪覬覦,還為邪修妖人窺視,一個個虎視眈眈,無不想對我等下手,奪我血肉魂魄,法力精元,拿去練法修行,增長道行!”

辛老翁麵露苦澀:“就連正道高人,道釋兩教,對我等異類也多有偏見,極端者見到便要斬妖除魔,根本不管我等善類是否為惡!”

“如此,天下之大,竟無我一家容身之處,搬離黃山之後,又有麻煩上門,隻能一路遠走躲避,結果不想招來更多是非,甚至惹上了一個極厲害的仇家!”

辛老翁歎息一聲:“老朽活了二百餘年,壽數將近,死也無礙,但我與老妻膝下尚有眾多兒女,我二人若去,她們孤苦無依,必定飽受欺淩,因此,這些年來我夫妻二人接連嫁女,希望她們有所依靠!”

說著,辛老翁轉眼望向一旁的紅衣少女:“前十三個女兒已經尋覓到了人家,唯獨十四娘還未有托付,所以老夫這才上門,希望能將她嫁於李解元,不必為正妻,做妾室亦可,隻望她能有一地存身。”

話罷,辛老翁站起身來,竟向許陽做大禮參拜:“還請李解元可憐可憐我這小女,大發慈悲,收了她吧!”

“老丈不可如此。”

許陽搖頭,虛手一抬,真罡無形而出,扶住了老翁的身體。

“……”

感受那無形真罡,辛老翁眼神微微變幻,但很快便恢複平靜,就勢站起身來:“李解元,你才高八鬥,舉世無雙,未來必是狀元之才!”

“有此功名在身,可謂邪魔辟易,我那仇家雖然厲害,但也決計不敢動你分毫,我夫妻二人也會竭儘所能,將其引走,決計不讓它來與你為難。”

說罷,神色誠懇的望向許陽:“解元以為如何?”

“……”

許陽看他,冇有言語。

他終是明白了對方來意。

此世,神魂之法,借假修真,不僅人能修煉,異類精怪也能修煉。

隻不過,相比進境緩慢的正道修法,絕大部分精怪更喜歡進境迅速的邪道修法,食人血肉魂魄,法力精元。

這類精怪,就是世人熟知的妖魔鬼怪,魑魅魍魎。

但還有一類精怪,不走此等邪道捷徑,而是修行正道法門。

此等精怪,可謂善類。

但善類不一定就有善報。

事實上,善類精怪的地位很是尷尬。

因為它們修煉正道法門,進境緩慢,法力精純,所以在那些獸類妖魔鬼怪眼中,它們每個都是行走的靈丹妙藥,食之大有好處,並且不必擔心事後報複,惹來道門佛門的高人追殺。

而人類這邊,邪道修士不比妖魔鬼怪好多少,甚至更為凶殘,無不想要抓它們這類精怪吞噬練法,作為提升修為,增加道行的資糧。

正道修士,也有“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的偏見,不太看得上它們,一些極端者,更是見異便斬,見妖便殺,根本不管善惡正邪。

所以,善類精怪的處境很是艱難。

天下太平之時還好,各地妖魔蟄伏,它們也能隱居避世。

可到天下大亂之時,十方妖魔橫行,它們就要作為“靈藥”被四處追殺了。

辛狐一家就是這樣的善類精怪。

天下大亂,妖魔肆虐,它們被逼離開祖地黃山,一路顛沛流離的逃亡,但還是被各路妖魔覬覦,最後更是招惹上了一個可怕的仇家。

為了避禍,它們隻能將膝下兒女嫁出,為其尋找依靠。

所以,它們找到了他這位名滿天下的李解元!

這並不奇怪。

雖然對外他並冇有展露出太強實力,但以他如今表現的文韻才華,未來赴考取得狀元功名,可以說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狀元功名,在儒法文道體係中意義重大,雖然還比不上大儒,但也足夠震懾一般的妖魔鬼怪了,再加上儒門背景,庇護一隻小狐狸綽綽有餘。

所以,他要答應嗎?

麵對辛老翁擔憂期待的目光,還有那辛十四娘緊張羞怯的眼神,許陽搖了搖頭,輕笑說道:“不瞞老丈,在下無意功名,更無意官場,此後都不會再參加科舉,狀元功名,怕是無緣了。”

“這……”

辛老翁怔立原地,一時驚疑不定。

“不過……”

許陽垂下目光,望向同樣手足無措的辛十四娘,笑道:“我有意行教化之事,將私塾改為書院廣收學子,老丈若是願意,便讓這位姑娘前來入學,以書院文氣之勢,尋常妖魔,必不敢犯。”

“此外,在下還有些許人脈,郭北縣,金華府,還有江浙儒林名士,都是在下好友,法明寺白山大師,清平觀青河道長,與在下也有幾分交情,老丈若是信得過我李留仙,便在這郭北縣住下。”

許陽望著兩人,輕笑說道:“我保證絕對無人與伱們為難!”

“這……”

辛老翁聽此,更是驚疑不定,不知如何是好。

許陽也未催促逼迫。

他確實想讓辛狐住下,最好一家老小都打包過來。

但這並不是因為那辛十四孃的美貌讓他動了心思,而是這些善類精怪對他大有用處。

他要養這些狐狸!

此前說過,練技能有兩種方式,第一是衝數量,第二衝質量。

數量不用多說,就是時間積累,不斷去做。

質量也不用多說,就是儘善儘美的去做。

如果這些善類精怪投靠於他,那絕對能大大提升他“養殖”技能的質量,刷出高等級的特性,增強戰力,助益修行。

所以,他希望辛狐一家住下,最好把它們的親戚,七大姑八大姨什麼的都拉過來,他可以提供衣食住行,甚至給他們開月銀糧餉,貼錢進行養殖。

什麼,仇家?

管他呢,債多不壓身,旁邊都有一個蘭若寺了,再多幾個妖魔鬼怪又算得什麼,反正他不在乎。

“書院?”

“入學?”

“這這這……”

雖然許陽開出的條件十分動人,但辛老翁還是有些遲疑:“李解元,這般做法,是不是太招搖了,倘若引來我們那仇家注意,傷及無辜,那老朽如何過意得去啊?”

“樹欲靜而風不止,有些事情是避不過的,不如乾脆點去麵對。”

許陽一笑,從容說道:“我這間書院的宗旨,便是有教無類,隻要為善向正,那無論是人是妖,都可入我書院求學,誰人前來為難,便是與我為敵,定斬不饒!”

“這……!”

最後四字,隱透淩厲,刺得辛老翁都是一驚,神色錯愕的打量著許陽。

許久,方纔讚歎道:“人人都說李解元不僅詩畫雙絕,更是文武雙全,老朽之前還有幾分懷疑,如今看來真是坐井觀天,有眼不識泰山!”

說著,便向許陽拱手一拜:“如此,我這小女,便托付給李解元了。”

說完,又轉向一旁的少女:“十四娘,從今以後,李解元便是你夫君,你要好好侍奉於他,生不相離,死不可棄!”

“爹……”

少女目光一顫,隨即點頭,轉向許陽行禮,怯生生的叫道:“十四娘見過夫,夫君!”

“不必如此。”

許陽搖了搖頭,虛手一抬,將她扶住:“你入我書院,便是我門生,至於辛老丈……當真不願留於郭北?”

辛老翁搖了搖頭,苦笑說道:“我們那仇家甚是厲害,萬萬不敢連累公子,小女能有歸宿,那就心滿意足了。”

說罷,轉手將桌上的三個錦盒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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