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翌日。
清晨。
驛館之前。
以歐陽錦程為首的歐陽家族上下數千人，加上他們暗中聯絡的各方勢力。
合共一萬多人一大早便是彙聚於此。
黑壓壓的人群之前。
歐陽錦程雙膝跪在地上，在他的手中捧著兩卷白布。
一為蒐集了南江城內數萬百姓，簽字畫押，懇請嚴懲寧無缺的萬民書。
一是歐陽婧暗中聯絡南江城各方有頭麵的家族、勢力和強者，聯合寫下，肯定嚴懲寧無缺為歐陽家族正名的請命書。
不管是萬民書還是請命書。
任何一樣出來，都能夠引起朝野震動。
而兩樣齊出。
這在整個大炎王朝的曆史上，都是屈指可數。
畢竟。
欲聯合各方勢力，亦或者蒐集超過一萬名百姓，都不是普通人能夠辦到的。
驛館內。
穆風負手而立，看著那陰沉沉的天色，喃喃道：“一夜之間，便能夠拿出萬民書和請命書，這個歐陽家族在南疆境內的實力還真是夠恐怖的啊！”
“是啊！”
周文淵幽幽歎息，道，“南邊戰士頻發，王爺一心在應對南蠻的軍務之上，無暇顧及其他事情也是情有可原！”
“嗬嗬，老師，這你可就說錯了！”
穆風眯著雙眼，道，“你太小看我那位皇叔了，他若真想管，莫說區區歐陽家族，便是炎京城那四個讓父皇都要頭疼的家族，皇叔也有辦法解決他們。”
周文淵一愣，詫異的看著穆風：“殿下的意思是，王爺是有意放任歐陽家族壯大？”
“是不是有意為之我不知道，但是……”
穆風神色有些複雜，“若是換成本殿在他的位置上，我多半也會這麼做吧！”
周文淵若有所思。
他乃朝中老臣，混跡於朝堂多年。
自然是人精一般的人物。
若是鎮南王在執掌數十萬鎮南軍，應對南蠻戰事的同時還能把南疆打造成密不透風的鐵桶，哪怕當朝皇帝跟鎮南王兄弟倆的關係再好，心中隻怕也會多有忌憚吧！
“歐陽家族，歐陽錦程，攜萬民書與請命書，求見監察使大人！”
門外再度傳來歐陽錦程的聲音。
這已經是他第三次高呼自己的來曆。
正所謂事不過三。
在前麵兩次，穆風不予理會，便是在給歐陽錦程知難而退的機會。
可現在。
他已經第三次開口。
那穆風就不能再裝聽不見了。
“看來這個歐陽錦程是一心要將寧無缺置於死地了！”
穆風長歎一口氣，拍了拍衣服，道，“老師，咱們一起去見一見這位歐陽錦程吧！”
“殿下請！”
周文淵刻意落後他半步，做了個請的手勢。
不管是穆風身為皇子的身份，亦或者是身兼監察使之職，都在周文淵之上。
縱然他身為穆風的老師，也必須要以穆風為主。
片刻後。
二人在黑甲軍的簇擁下，出現在驛館之前。
“謔，這歐陽家族的能量不小啊，竟在一夜間整出瞭如此場麵！”
穆風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似隻是調侃了一聲。
可就是這一句話，卻讓一旁的周文淵眼角狠狠抽了抽。
他深知穆風的性子。
這位皇子與當今皇帝極為相似，喜歡將所有事情都掌控在自己手中。
對於歐陽家這種地方家族，竟能有一呼百應的能力，可是極為不爽的。
不過。
穆風並未表現出來，而是盯著跪在最前方的歐陽錦程，淡淡道：“下跪何人？”
“回監察使大人，學生歐陽錦程，乃國朝本屆武道科舉的考生，同時也是南江城歐陽家族少主。學生來此欲狀告寧無缺，舞弊科舉，矇混視聽。更是將吾弟歐陽尚殘忍殺害，同時殺害我族中高手數十位，手段極為殘忍暴戾，罪大惡極……”
歐陽錦程顯然早有準備，口若懸河，高聲道來，“今歐陽錦程攜南江城內數萬百姓的萬民書，以及南江城各大家族簽署的請命書，懇請監察使大人能夠名產秋毫，嚴懲寧無缺，判其死罪！”
話音未落。
他便是以膝為足，往前挪動身子，來到穆風的麵前。
將手中的請命書和萬民書高高舉到穆風麵前，高喊道：“請監察使大人名產秋毫，嚴懲惡徒寧無缺，判其死罪！”
“肯定大人，判其死罪！”
“死罪！”
在歐陽錦程身後，近萬名由歐陽家族連夜著急的強者紛紛開口。
一時間。
後聲震天。
其因迴盪與南江城上空，久久不曾散去。
似那烏雲，都是變得愈發厚重和陰沉。
“此事本殿已經知曉。”
穆風隻是麵無表情的點點頭，身邊的黑甲軍士當即上前將請命書和萬民書領了過去，穆風繼續說道，“爾等且先行回去，待本殿覈實情況，查明真相，自會給予爾等一個交代！”
他這是緩兵之計，儘量的拖延時間。
然而……
歐陽錦程卻是梗著脖子道：“學生在此等候監察使大人回覆，一日不判，學生一日不起！”
“吾等在此等候！”
在其身後眾人紛紛開口。
饒是穆風自幼跟在皇帝身邊，養氣功夫遠超同齡人，在此刻也是忍不住眯起雙眼，冷冷一笑道：“好，既然想跪，那就都在這跪著，等本殿的訊息吧！”
隻見其大手一揮，轉身回到驛館之內。
歐陽錦程目視那硃紅大門重重關上，眼中露出一抹冷意：“我倒要看看，咱這位穆風殿下，是否敢冒天下之大不韙繼續偏袒於你！”
話分兩頭。
穆風回到驛館內，便是端坐在大廳之中，緊閉著雙眼一言不發。
整個大廳內的氣氛壓抑到了極致。
不知過去多久。
穆風徐徐睜開雙眼，看向周文淵：“老師，你覺得學生該如何判罰？”
“殿下心中既有決斷，又何必再為難老臣？”周文淵垂手而立，苦笑回道。
呼！
穆風長吐出一口濁氣，幽幽道：“本殿不信寧無缺是那等卑鄙小人，隻是……罷了，隻能對不住雲裳姐了！”
穆風長身而起。
周文淵肅穆而立。
穆風冷冷開口：“傳本殿旨意，寧無缺，死罪，於明日正午菜市口斬首示眾……”
“是！”
周文淵恭敬退下，重新回到驛館門前，掃視著歐陽錦程等人，高聲道，“傳殿下旨意，寧無缺死罪，明日正午於菜市口斬首示眾！”
“死罪！”
“斬首……”
其音如雷霆，在驛館上空滾滾迴盪。
似迴應他的這番話。
滾滾烏雲之中，突然掠過一道照亮天地的電光，一道轟隆驚雷炸響開來。
豆大的雨滴，頃刻間灑落而下。
遍佈天地之間。
歐陽錦程微抬著眼眸，沐浴在暴雨之中，臉上露出森然冷笑：“寧無缺，你，終於要死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