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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8日(星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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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6月8日(星期一)

今天早上,我理所當然地冇有和綾瀨一起去上學。

當綾瀨得知我們是在水星上學的同級生後,我本以為她會詢問我的意見呢,但卻冇想到她直接提議說:“要是一起去上學的話,一定會傳出什麼流言蜚語罷?所以我們在學校還是暫時假裝彼此不認識好了。”對此我表示非常讚同,因為這無論怎麼想都是目前最正確的做法。

老爸和亞季子小姐似乎也注意到了這一點,所以為了不讓我和綾瀨的周圍環境發生變化,就暫時保留了彼此的姓氏。

而正因為姓氏更改會帶來的流言蜚語和麻煩的手續辦理,我們的父母都對此產生了顧慮。雖然這麼說不太好,但這個顧慮卻著實讓我高興。

綜上所述,從今早開始,我和綾瀨便要錯開時間去上學了。

都立水星高中。

物競天擇,適者生存。要想在這殘酷的競爭下生存下去,就必須文體兩開花。

這就是我所就讀的這所高中的校訓。比起說是隻看結果不看過程的無理校風,不如反過來說是,最小限度抹殺學生天性的自由主義校風。我正是被這種束縛少,自由主義氣息濃厚的校風所吸引,所以才報考了這所學校。

我雖說是進了一所不錯的高中,但卻並冇有特彆想進的好大學。就真而言,我本人其實也冇有什麼特彆高的目標。

也就是簡簡單單地想上一所好大學這樣子。

所以,與其說我的人生是虛無主義式夢遊人生,倒還不如說是以逃避麻煩事為第一要領的直球式行動主義人生。

小學的時候,我曾被逼去上過補習班。

當時老爸還冇離婚。我的生母想把我培養成比老爸更優秀、更有影響力的成功人士,所以為了實現這個目標,她將我送進了一個奉行極端威權主義的高壓式知名補習班。

——讓我品鑒入學受挫的辛酸。

和許多其他學校的學生混在一起學習的時候,我就感覺自己和站在自衛隊總監部的三島由紀夫一樣痛苦,甚至說,連三島的痛苦都無法與我比肩,三島不過是忍受著一時的切腹之痛罷了,而我卻要一直活著並痛苦著,痛苦著,痛苦著,甚至痛苦得想吐,這也讓我這輩子第一次意識到了自己可能是個隱性自閉症患者。

而我當時又是怎麼熬過去的呢那就是一個人拚命地學,努力地學,將學習成績瘋狂地提上去了。以至於就算到了高中,我的成績都在整個年級裡排中上,初中的時候更是年級頂尖水平。

當然,我並不是什麼為了追求知識而努力的奮鬥者,實際上這一切都隻是我為了逃避上補習班而做出的消極努力罷了。於是,我便這樣一邊努力的保持著學習成績,一邊打工。其實這一切也都不過是我為了避免老爸擔心我的將來而表現出來的一副貌似很自立的虛偽一麵罷了。

也正因如此,我非常敬重那些意識極高且樂觀積極還學習努力的人。

而我的好友丸友和正是這樣的人。

“喔,早上好,淺村。”

“丸,晨練”

這就是早晨教室裡發生的事。

丸早在HR開始前十分鐘就來到了教室並穩穩地坐在了我前麵的座位上。

他戴著富含知性的眼鏡,有著一頭狂野的頭髮,還有肥碩的腹部,看起來很結實。但因為其腹部的體積實在太大,導致很多人隻瞄一眼,初步印象便將其定義為了胖子,但這種說法實在不準確。但,實話實說,就算是我在得知他並不是脂肪塊,而全部都是肌肉時,也嚇了一跳。後來我才知道,網上所謂的嚶國大力士的身體也是同樣的原理,幾乎全部都是由肌肉構成的。一般人是看不出來的。

“真是個愚蠢的問題,我哪有一天冇有晨練。”

他板著個臭臉說。

丸加入了棒球部。他的職位和外表很契合,是接球手。雖說他對社團活動很熱心,但就算是他也對這種隻會埋頭苦練的生活頗有微詞。

“棒球部和黑心企業很像嗎”

“早早上班、強製加班、職權騷擾、同輩競爭、嫉賢妒能、論資排輩、實力主義都是存在的。所以就這樣來看棒球部確實很像那些黑心企業罷。”

“這……你是不是比賽打輸了?”

“你還真敏銳啊。所以說如果不是特彆喜歡棒球的話,光是加入棒球部就會讓人難受。不過,那種打完棒球的疲勞困頓之感又會令人相當放鬆……不過,話說回來,我不覺得這種感覺是一般人能理解的。”

“咦――這種事我恐怕是一輩子都做不到。”

隨後丸摘下了眼鏡並從包裡取出了一個盒子。裡麵是一副眼鏡,他先把盒裡那副眼鏡取了出來,又將摘下的眼鏡放了進去,然後同時又把取出來了的那副眼鏡戴上。

兩副眼鏡分彆是運動用的和學習用的。據說根據時間和場合的不同,眼鏡也會像RPG的裝備一樣分開使用。還有就是我聽說有一次丸在訓練時不小心把眼鏡弄壞了,從那以後,他就因此常備了好幾副眼鏡。

“對了,新家人怎麼樣”

丸突然開口。

原來是我老早之前就告訴丸了,我老爸已經再婚,我也有新的家人了。

說實話,我本人其實在學校幾乎冇有任何朋友。

這也是因為我不擅長和初次見麵的人交流造成的,因此我纔會連上補習班都覺得痛苦。

不過丸友和是例外,因為我和丸友和從剛入學以來就一直因為座位近、漫畫、動漫興趣相投等原因經常聊天,不知不覺之間就成了朋友。也許你會問,對方明明加入了運動部,為什麼還是宅男呢?但因果這東西往往和我們的主觀臆想恰恰相反,丸友和就是受了人氣棒球漫畫的影響纔開始打棒球的。也就是說,他先是宅男,再是運動部的人。

丸友和就是那種你們想象中受了動畫影響纔去健身房,並且沉迷於野營的實乾型禦宅族。

當然,也正因為性格活躍,我纔料定他一定會和我說起有關新家人的話題。

“怎麼說呢……一句話來說就是‘封麵與實物無關,請以實物為準’這樣子。”

“所以你是有妹妹了吧現在這位是語塞的現役哥哥。”

“你不要說得跟什麼肮臟的東西一樣……但是,嗯,確實是有妹妹了。”

“難道不是實妹就不能興奮了嗎”

“啊啊啊啊啊,聽我說,不管是實妹還是義妹,我都對她們冇有任何性幻想。”

我一邊腦補著綾瀨的臉,一邊補充道。

“聽你這麼一說,我覺得對方可能比起說是妹妹,更不如說是‘女人’。”

“還真是誇張啊……”

“隻能這麼說了,實話實說,我平時是怎麼對你的,我就是怎麼對她的。”

“哦,原來如此,是‘女人’啊。唉,現在的小學生都這麼厲害了啊。”

“小學生你在說什麼”

“還是妹妹的事吧”

丸眨了眨眼睛,好像是在說“你究竟在說什麼”。

你到底在說什麼啊,那明明應該是我的台詞啊。

……不,不,不,應該是我錯了。原來如此,當時丸一聽說我新添了個妹妹,就誤以為我家來了個和我年齡相差懸殊的小學生或者初中生。而且老爸給我看的隻是綾瀨幼年時期的照片,所以我當時也冇有產生絲毫的違和感。

所以丸有和我之前同樣的想法其實也不奇怪。

“不,不,本來嘛,我那個妹妹……”

我突然停下來了。

要是讓丸知道我那個妹妹不是小學生,而是高中生。而且還是同校、同年級、而且還是個美女、隻是不同班的話。——這樣一來,隻會徒然地勾起丸的好奇心,甚至有可能被懷疑……

如果是像平時一樣隻是對丸的話,我是完全可以信口開河的,但我絕不能違背和綾瀨的約定。

守信至上。我可是個言而有信的人。

“妹妹什麼”

“妹妹……啊,和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樣啊。果然和二次元的妹妹完全不同啊。”

“那當然了。你終於還是墮落到了分不清現實和二次元了嗎!”

“為什麼你要說‘終於’,說得好像我以前就有過這種情況,能不能不要加那個‘終於’”

“是事實吧”

“但我覺得如果真是事實的話,其實你說什麼都是無所謂的。”

“嗯,畢竟這也算是我的優點了。”

我也知道。我和丸已經成為朋友一年多了,他的舌頭可真就像刀子一樣鋒利,毫不留情,但其實關於這點我是表示很理解的。

“總之,我對她是一點兒興致都冇有了。倒不如說不是不想去操心,隻是我不知道應該以怎樣的態度去接觸她罷了,就是這種很難保持距離感的感覺。”

“是這樣啊。”

“不過話說回來,你知道有個名叫綾瀨沙季的學生嗎”

“嗯也不是不知道,就是你這……也太突然了。”

丸冇法從我的角度來看待問題,他並不知道這是剛纔話題的延續,所以他皺起了粗眉。但

說實話,他在運動部的情報網還挺廣的。

女生——而且是綾瀨這樣的美人的話,成為話題我想也冇什麼奇怪的。但我對這類話題實在是不怎麼感興趣,也因此從來冇聽到過什麼這一類的流言蜚語,但就算如此我還是記得丸以前就經常跟我抱怨說,自己不想知道的那些女生的流言實在太多了,真的讓人感到厭煩。

“可是,綾瀨嗎嗯……為什麼突然提起綾瀨”

“啊,嗯,總覺得吧這個,你看,她長得挺漂亮的,對不對?”

“你可拉倒吧!”

“誒”

“作為朋友,我雖然不想和你這麼說。”

“等等,你到底在說什麼”

“畢竟在彆人的情場上說出來,這也許有點太過分了……”

“我不記得我什麼時候談過戀愛啊。”

不知道為什麼,我非常慌忙地阻止了丸的進一步發言。

“那冇事了,我還以為你肯定是愛上綾瀨了呢。”

“我怎麼可能談戀愛呢而且是和綾瀨,我怎麼也不覺得那樣的美人能和我這樣的男人相匹配呢。”

我在腦海裡突然閃過了金髮飄飄的美女和今天早上在鏡子裡看到的自己那張無精打采的臉,至此我不由得歎了口氣。

於是,丸瞪著我,緩緩地搖了搖頭,好像要說些什麼。

“不,不,不,正好相反。如果真的和綾瀨交往的話,你的身價反而會下降。”

“……哈哈。你究竟在說什麼”

“不,你彆不信,這不是什麼噱頭。”

“那又怎麼樣對那樣的美人來說,我這種男人的風評怎麼也比不上她吧。”

“美人確實是美人,不過……唉,有很多對綾瀨不好的傳聞。”

丸突然就像牙縫裡卡著個什麼東西一樣說不話。

“雖然說不認識的人的壞話,我不太願意,但如果我的好朋友可能正迷戀著她的話,那就隻能另當彆論了。她這種人啊,不認識的都叫佛,認識的都叫魔。”

“這……關於那些傳聞,你能詳細說說嗎”

迷戀什麼的絕對是誤解,但要糾正這一點的話,就必須說明她就是我那個義妹。這樣一類的話被不相乾的人知道就麻煩了,所以我下定決心,這裡隻要被誤解就好了。

丸環視四周,輕輕地把臉湊近我,一臉奇怪地壓低聲音說。

“綾瀨她啊,好像是在‘賣’。”

“……啥玩意兒”

“金髮,穿孔耳環,彆人眼前總是司馬臉。還是個高中不良辣妹,這在班級中可是相當奇怪的存在。而且還經常出冇在澀穀的繁華街道,或者從酒店街裡出來,這些都是有目擊證詞的。”

“哦,原來還有這種傳聞啊。”

我既不否定也不肯定,隻是隨聲附和道。

的確,她的外表確實會勾起這種如同陳詞濫調一般的想象。

但從我和綾瀨交談過幾次的經驗來看,她確實不太像是那種會做那種事的人,但我從一開始就不太瞭解她,所以就不妄加評論了。

“丸居然相信一麵之詞,這可真是少見啊。你一向對流言蜚語什麼的可是持懷疑態度的。”

“因為我們棒球部有個傢夥居然向綾瀨表白了。”

“雖然有不好的傳聞,但美女就是美女啊,當然這種事也是吾輩無法理解的。”

“原來如此。”

“然後那傢夥啊,據說這是本人說的……”

“怎麼說的呢”

“她說‘我就是那種流言蜚語當中所說的女人,我不想和任何人交往’。”

丸微微模仿著女聲說。雖然知道是在開玩笑,但很明顯可以感覺到,丸對綾瀨的印象並不好。

“冇準隻是那個部員在瞎扯些什麼”

“雖然不能斷言百分之百,但我估計大概是冇有。也就是說,這樣證言不止一個。因為其他部也經常聽到這類似的傳聞。”

“雖然說這每一句話都是主觀的,但量變引起質變,數量多了也就成了客觀的了,你說對吧”

“是。”

那些話未必都是真話,但至少被表白的綾瀨的確是這樣回答的,這是可以肯定的。這資訊量,簡直就像是打開了美國佬的補給箱一樣啊。

我記得《男女科學》裡也說過,首先要瞭解對方,畢竟這是為了更好地測量彼此之間的心理距離,雖然我也想瞭解更多綾瀨的資訊,但我反而覺得如果這樣的話煩惱的地方就越來越多了。

但傳言是真的嗎?

如果是真的,亞季子和我爸知道嗎

如果不知道,作為她的家人,我應該報告這個問題嗎

……不,不該。在冇有任何確鑿證據的情況下,盲目告密,這可不是我該做的事情。

而且說實話,我並不想對彆人的行為說三道四。即使是援交,交易雙方隻要供需一致,自由地做不就行了嗎反正與此無關的人也不會要任何實質性的損失。

雖然和綾瀨已經成了一家人,這些多多少少都會有些麻煩,但就算傳聞是真的,我也不想責怪她什麼的。

而且如果認為隻是單純地想的話,就能讓她停止的話,那可就真是太悲哀了。

“那麼,淺村,你認為呢”

“……什麼”

“我的手牌已經亮明瞭吧。而且這也是你要求的吧。所以為什麼突然間就問了綾瀨的事呢?”

“這個……嗯,嗯,隻是隨便問問罷了。”

“啊竟然隻是不負責任的問問而已嗎”

“不是我不想說,隻是我說不出來。求你了,我希望你能理解一下我。”

“你可彆以為引用一句很受宅男歡迎的漫畫台詞就能隨隨便便轉移話題啊……唉,好不容易纔給你的情報,你這傢夥根本冇有當朋友的價值嘛。”

雖然一直嘟嘟囔囔地抱怨著,但丸並冇有繼續追問下去。

這種善解人意的地方也是丸友和這個男人的優點之一。

隨後我便將視線從坐在前麵準備上第一節課的丸的後腦勺哪裡移開,轉而朝窗戶望去。

我看見自己托著腮、一臉百無聊賴的神情映在窗上,恍惚間想起了有關綾瀨的傳聞。

幸虧我不是和她同班的同學。

特彆是在現在這種經常能見到她的環境下,光是想到這裡我就會被腦中一些模糊的想法所侵蝕。

明明知道回家後肯定也會被這種情感所侵襲,但還是想能拖一分鐘是一分鐘,這就是所謂的人之常情嗎?。

——而想要拖延下去的那個時刻,卻意外地馬上到來了。

說得具體點就是兩個小時後。

命運還真是無情啊。

每週一的第三節課都是有體育課的。

而且這個季節的這節課顯得尤為糟糕。

每年的這個季節,我們水星高中的球類比賽就要馬上臨近了,所以為了組織練習比賽,學校就會決定從同一學年中各抽取兩個班級統一安排上體育課。

而聯合授課正好就是從今天開始。

“喏喏,來了~

~

!秘技·高空發球!好好接住吧!”

在厚重的灰色雲層下,校內體育場內發出瞭如同在呼喊熱血漫畫裡必殺技名的天真爛漫之聲。

這聲音的主人是一個穿著體操服揮舞球拍的女生。

染紅的明亮頭髮以及嬌小的身軀,四處走動的樣子就像是一隻可愛的紅毛倉鼠。

雖說她和我不同班,但我還是知道她的名字。

現在她這種行為說好聽點就是“很有精神”,說難聽點就是“你吼辣麼大聲乾什麼!”。

而她本人也像是天上的紫薇星一樣的明亮,而且還有大阪阿姨級彆的照顧他人的能力。也許是因為可愛的長相,在學校裡好像也有很多朋友。簡而言之,就是陽光中的陽光,現充中的現充。

而我們班上也理所當然地存在著奈良阪同學的朋友圈,因為她經常來我們班閒聊,所以就算是對學校裡流言蜚語不太熟悉的我,也不能說完全不認識她。

而就是這樣的奈良阪真綾,發出的球卻被吸進了雲朵裡,對手、觀眾,在場的所有人彷彿都一瞬間失去了方向。所有人都屏息靜氣,等待著它劈開雲層,像導彈一樣擊中地麵的那一刻。

一秒――。兩秒――。三秒――。

“喂,你怎麼打的是不是飛到彆的地方去了

!”

麵對如此漂亮的場外本壘打,對戰奈良阪的女學生髮出瞭如同殺豬一樣的慘叫聲。

“哈哈哈,對不起,對不起!”

“喂,為什麼要這樣亂打呢”

“因為那樣更帥啊!哢嚓!”

“不是,不是啊,那樣很噁心的啊~。”

“啊呀,不要再發牢騷啦~

~”

麵對微笑著的奈良阪同學,那個女生不禁定住,用拳頭在她的頭頂上揮來揮去。

那些長相可愛的女生們嬉戲的樣子真是非常有畫麵感啊。

實際上,我們班上的大部分男生也都被她們之間的對話吸引了注意力。

但是,隻有我不一樣。

我對美少女這種的校園風景幾乎視而不見,偶爾也隻是簡單地瞅一眼罷了。

而在球場的一角,一個不顯眼的地方,卻有著一個背靠著鐵絲網的人。

她連球拍都冇拿,隻是從運動衫口袋裡掏出耳機戴在耳朵上,茫然地凝視著天空,彷彿在聽著什麼。

這就是綾瀨。

這樣的偷懶行為實在是太猖狂了。我想這也許是因為她並冇有對她的行為感到絲毫的內疚,所以她才能這麼猖狂以至於就像是理所當然的一樣自然融入在了這副光景之中。

更糟糕的是似乎冇有一個人對此感到彆扭,不隻是周圍的學生們,甚至是負責監視的體育老師,都冇有表現出要去注意她的樣子。

遊離於班級之外的援交不良JK。如果世上真有這樣的標題的畫作的話,我想應該就是現在這樣的光景吧。

一旁的學生們一邊開心地聊天一邊打著球。在這和諧的空氣中,我則巧妙地利用了自身模糊的存在感悄悄靠近到了綾瀨的身邊。

然後背靠鐵絲網靜坐,假裝是在背陰處休息。

“偷懶”

然後假裝若無其事地搭話。

綾瀨胡亂地摘下耳機,看向這邊,微微睜大了眼睛。

“嚇我一跳,你在學校怎麼也跟我像平常一樣說話”

“如果你認識的人偷懶了,你也會很在意吧”

“哦,你的意思是說你作為哥哥,想教訓一下妹妹?”

“不,我不會這麼說的。我也不是那種能對彆人說教的人,我隻是覺得綾瀨應該也選了網球而已。”

“的確,是真綾勸我這麼選的,說讓我和她參加同樣的比賽。當然,我的理由還不止這些。”

“真綾,你是說奈良阪同學吧你們關係很好嗎”

她看向球場。

紅髮女生一邊和女生們開心地聊著天一邊打著網球,相當顯眼。

“是啊,我想這世界上應該冇有和真綾關係不好的女生吧。”

“奈良阪同學真的是有至少100個朋友嗎好厲害啊。”

就按照一個班有20名女生來算,每個學年有8個班級,粗略地說,就是每個學年有160個女生。這麼來看可真是個驚人的數字呢。

“真綾她啊,真正能交心的朋友可能根本冇有那麼多。隻是就算不是朋友,她也能相處得很好,所以纔給人一種很陽光的感覺吧。”

“啊――這麼說,真的很合適啊。”

莫名其妙地接受了這種說法了。

“淺村君,你為什麼要來打網球”

“嗯……必須要說出來嗎?我可從來冇有被人表揚過。”

“沒關係,我也是,我另一個選擇網球的理由其實就是我也是個冇出息的傢夥。”

什麼叫沒關係啊這可不是什麼互相出醜互相抵消的紙牌遊戲。

麵對一副司馬臉卻用雄辯催促我說出動機的綾瀨,我坦率地講出了選擇網球的動機。

“因為網球冇有團體賽。”

丸參加的壘球、籃球、足球可都是真正的團隊賽。

隻有網球冇有團體比賽,也冇有雙打比賽,完全是個人單打的淘汰賽。所以如果班裡的夥伴順利晉級的話,即便是同班,也有可能在某個地方進行同班之間的對決。

“我實在不喜歡團體賽,所以才選擇了網球。”

一般聽到這句話,會有人吐槽說什麼鬼一類的話,我就可以斷言這個人一定過得很幸福。

而且我既不擅長給彆人帶來期待,也不擅長被期待。有時候光是想到自己的失誤可能會給團隊帶來麻煩我就覺得麻煩。

但如果有人不會被這些麻煩所困擾的話,那麼這個人的人生當中類似的經曆八成是會受益的。

“啊……還真是驚人的相似啊。”

所以,如果你對我說的這句話產生了共鳴的話,就等於在告訴我,你自己也是個性格陰暗的人。

“綾瀨”

“嗯,是啊。雖然直接的契機是真綾的提議。但我本來也就不想打團戰。所以我想淺村君應該也隱約察覺到了,我和其他人都保持著一定距離。”

雖然是令人感到悲傷的內容,但卻冇有散發出任何悲傷的味道,綾瀨就這樣乏味地說著。

很明顯,冇有一個學生或老師會責備用手機聽音樂翹課的她,就憑這一點就會讓人產生了一種彷彿隻有這周圍的空間被分割成了完全不與我們交融的平行世界的錯覺。

她的身體真的不是半透明的嗎我這樣懷疑著,遂定睛看住了她的身影,她的身體輪廓清晰可見,甚至還飄來一股化妝品的香味。可以說她的存在實在是讓人窒息,而我也突然意識到自己的臉有些發熱,於是就慌忙移開了視線。

“為什麼你會這樣遊離於班級之外”

“你對這樣的我感到意外嗎”

“嗯,我覺得一般打扮漂亮的女生應該都是班級的中心來著。”

“一般的確是這樣的。”

很明顯這句話裡包含著“我不是”的意思。

所以可以得知有不好的傳聞這一事實一定是真的。但傳聞的內容是否屬實,我們就暫且不論。還有一點可以明確的是學校裡相信關於綾瀨的傳聞的人很多。

“不過,其實我現在的處境也不錯。……球賽什麼的,打從我心底裡就覺得無所謂。我覺得完全就是在浪費時間。隻要彆人不介意的話,我就完全可以把時間用在自己身上。”

“指聽音樂”

“誒……啊,是啊。”

綾瀨含糊其詞地說著,並微微移開了視線。

看起來好像是在隱藏著什麼。很明顯就是這樣,雖然我很想知道是什麼,但很明顯我要是想再往前冒冒失失地踩雷的話是很失禮的,所以我閉上了嘴。

如果是能說的內容的話,那就隨便說了。但如果不是那種能隨便說出來的內容的話還,想問出來的人就可以說是確鑿的蠢蛋了,我也最討厭的這類人了。

“這次一定要決定!必殺!超天空發球!”

“技能名和剛纔不一樣了,草!”

奈良阪同學和她朋友的歡笑聲又傳了過來。她們的聲音可真大啊。

我忽然有些在意,轉頭看向了綾瀨。

“你不和奈良阪同學一起練習嗎一般來說,她邀請你去打網球,應該是想和你一起打球的吧。”

“不會的。”

“冇想到居然會即答。”

“因為這不是我的意願。而且真綾也是已經把我會偷懶這樣的情況也算進去了,所以才邀請我……嗯,我想這種隨機應變的靈活性也是她受歡迎的秘訣之一吧。”

說這話的時候,綾瀨的聲音裡似乎少了往日的堅毅。

不良的外觀,偷懶的行為,本人的話語。

這一切都說明她的傳聞很可能是真的,但從她的內心深處散發出來的氣息卻又把這些外部資訊全部掩蓋住了。

所以,綾瀨沙季這個人究竟是怎麼回事呢

想找到答案的話,我對她的瞭解還是太少了。

放學後回到家,亞季子正好從家裡出來去上班。

“誒,是悠太啊。”

“哦……我回來了。”

“回來啦~

~晚飯已經做好啦~

~”

“謝謝……不過,這樣好嗎你現在就要去工作吧”

“是啊,畢竟纔剛搬到這裡,怎麼就能貿然外出去呢”

繼母一邊用手捂著臉一邊略顯大方地說。

高雅地露出肩膀的高級感十足的衣服,濃烈的香水味,充滿成熟魅力的身姿就像撒滿魅惑鱗片的蝴蝶一樣,真令人頭暈目眩。

就算被告知她接下來就要飛向夜晚的街道,我想一般人都是能接受的。

“我爸平時也很忙,所以我晚上經常一個人隨便吃點東西得了。要是很辛苦的話,我想你也不用勉強。”

“我和沙季之前兩個人住的時候,幾乎都是這樣的日子啊~現在剛開始同居不久就這麼關心我了,真不愧是太一的兒子啊~”

“硬撐著倒下的話可就麻煩了,真的請你不要硬撐哦。”

“嗯。從明天開始可能會聽你的囑咐。……畢竟沙季也會做菜,輪班製其實也不錯。”

她不經意間說出的這句話傳入我耳裡不禁讓我心臟砰砰直跳。

我腦海突然裡浮現出綾瀨做菜的樣子,一瞬間就下意識覺得這樣的場景不太適合她。

還有,我突然想起了那個戴著金髮耳環的女高中生的樣子和那些關於她的壞傳聞。

也許正是因為這種聯想的緣故,我心中產生的疑問也自然而然地脫口而出。

“順便問一下,你的工作場所在哪裡?”

“澀穀的繁華街道那邊啊~

~”

“……什麼樣的店”

“啊,你的想象果然很奇怪吧~

對於我的試探,亞季子孩子氣地鼓起臉頰迴應。

正中下懷。雖然不想表現在態度上,但在成年人敏銳的洞察力下果然是似無法掩飾的。

“就是普通的酒吧,冇有什麼特殊服務,客人什麼的本來就是隔著吧檯來說話的。”

“不是接待客人嗎”

“從某種意義上說,我也兼任接待客人。我的本職是調酒師。”

亞季子小姐擺出晃動酒杯的姿勢。其流暢而乾練的動作在外行看來也是顯而易見的熟練。

好像不是假的。

“誤會了,對不起,我肯定是猜錯了……”

“夜晚的店,問那方麵的接待業要誤解也是冇辦法的啊~。被這樣的陳詞濫調迷惑也是理所當然的,更何況悠太君還是個學生。如果你能非常詳細地瞭解夜晚的街道上有哪些店鋪估計,估計就不會誤解了。”

“那倒也是。”

仔細想想,我那個父親也不是那種會去勾引在少女酒吧或夜總會工作的女性的人。

土味。平凡。樸素、踏實。

他實在不是那種能在非常華麗的夜晚世界裡儘情玩樂的人。

自從懂事以來就十多年來如一日一直看著他背影的我說出這種話,應該冇錯。

“哦,那我該走了。悠太,請多多關照沙季哦。”

“啊,好的,路上小心。”

亞季子揮了揮手說了聲“拜拜”,然後就慌慌張張地跑向了走廊。

是不是該說那身姿宛如是在夜晚的街道上飛翔的蝴蝶

NO。應該說是在公園的草坪上蹦蹦跳跳的吉娃娃更好一些。

現在看來隻是從外表和職業中想象出來的刻板印象有多離譜,也不用我多說了。

目送著消失在電梯那邊的亞季子,我打開了家門……。

家中,我自己的房間。

本來可以放鬆心情的地方,現在卻也讓我異常不安了,我想大概是因為隔著一扇門的另一側,已經成了彆人的領域了吧。

現在走廊、客廳、盥洗室,都已經不單單是我和老爸的空間了。(淺村家全境受到了攻擊,卡拉季奇……咳咳串味了。)

當然現在才意識到的話,說實話,也太不禮貌了,所以我轉而目不轉睛地盯著桌上攤開的參考書。

學習片刻,回過神來,才發現已經過了一個多小時。

而把專注狀態下的我拉回現實的,則是“咣噹”如裝甲列車在鐵軌上行進一般的開關門的聲音。

隨後客廳傳來了一陣腳步聲,隔壁房間有人進來。

“歡迎回來。”

冇有回答。大概隻是因為音量不夠,被房間的牆壁擋住了纔沒聽到吧。

但我也立馬讓自己明白,就算現在對方回我一句問候,我也想不出能有什麼特彆的對話內容,於是我便立刻坐回桌前衷情學習。

緊接著傳來的則又是腳步聲、把書包放在地板上的聲音、打開衣櫥想從裡麵取出衣服的聲音……

且慢,這樣不行。這種跟八木雷達一樣細微的意識,實在是太噁心了。

隨後我便把顱內的雜念用參考書上的文字徹底掩蓋過去了,並等待著綾瀨的氣息徹底消失。

“淺村君,我可以進來嗎”

但是綾瀨的氣息不但冇有快速消失,反而她本人還敲了敲我的房門,要跟我打招呼。

“啊……可以啊。”

我迅速確認了一下室內的情況,判斷冇問題後回答。

“打擾了!”

“啊,嗯,有什麼事嗎”

“啊,你在學習啊,真的很努力啊,可是還冇到考試的時候啊。”

“嗯,這跟一般人冇什麼兩樣罷。”

當然並不是一直都在學習。平時的時候漫畫和遊戲什麼的也是充斥在我的日常生活的。

但這些基本上都是在房間裡懶洋洋地進行的,或是在床上乾的,並且都已經成了習慣了。

現在正因為我意識到了自己可能會被彆人看到,所以纔會那樣,現在一想到綾瀨就在眼前,我就顯得“很冇精神”。

“你是想上一所好大學嗎”

“我想冇有人想上不好的大學吧。”

“真是打工和學習兩不耽誤啊。”

“你覺得這很奇怪嗎”

畢竟這並不是不能協調的兩件事。

“打工就是用時間換金錢,學習也是花時間換成果,所以我覺得要兩者兼顧是很難。”

“你想得這麼複雜啊,我從來冇意識到過這一點。”

“哦……那個。”

她像是難以啟齒似的移開視線,用手指不住地擺弄著髮梢。

不知是光線的影響,還是其他原因,她的臉頰微微泛紅。

從剛纔簡短的對話中就能充分理解的知性和意外的表情變化,我開始覺得學校裡流傳的那種賣淫的不良女的設想是不是毫無根據。

過了幾秒鐘,綾瀨似乎終於下定了決心,眼睛裡一下子充滿了力量說道。

“你知道有什麼能短時間內輕鬆賺錢的高薪打工嗎”

“這不就是‘賣’了嗎”

“啊”

“啊,不,什麼都冇有……”

完了,不小心忍不住吐槽了出來。

這種過於常見的台詞內容實在是幫了大忙。我因為嘟囔著“不就是援交嗎”,差點連辯解的餘地都冇有,就直接出局了。

“我想要錢,但不想花太多時間。要是有能花一兩個小時就能賺一萬日元以上的兼職就好了。”

“如果是普通的工作,應該冇有吧。”

我故作平靜地回答。

所以現在就這樣繼續戴著鋼鐵麵具想儘辦法保持冷靜吧。

“這樣啊,還是隻能‘賣’了啊。”

不要這麼簡單就給我破防了啊。

雖說是義理的,但還是妹妹。所以我從剛剛成為家人的女人那裡,到底聽到了什麼

“書上也寫過,想賺錢就得出賣自己啊。”

這tm到底是什麼樣的書啊。

真希望某些書店不要把某些冇有用處的書放在高中生就可以閱讀的地方啊。不過,在打工的書店裡,漫畫隨筆賣場裡好像也有些帶有澀情內容的東西,所以對此我不能說得太死。

“嗯,綾瀨啊,這麼說可能有點不禮貌……”

“不用擔心,說出來吧,反正是我自己問的。”

“我覺得你應該更加珍惜自己的身體纔是啊。”

“是不是太誇張了可是很多同齡人也在這麼做啊。”

“這和彆人沒關係吧。這完全取決於你自己的主觀意願,好吧?。”

“我很珍惜我自己啊,所以我纔想多賺點錢。”

在我如同大叔一般進行說教時,綾瀨向我投來了嚴肅得驚人的目光。

援助交際,爸爸活,裹垢女子。

我一直認為,那些下海的女生都是在什麼輕薄的氣氛下才做出這種行為的。但她那彷彿被什麼東西逼迫著的眼神,卻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強大到足以把根植在我大腦深處的臆想拔出來。

但是,不管你是以什麼樣的心態準備下定決心的,不行就是不行。

如果是素不相識的人也就罷了,但是是成為了我妹妹的女人的話這就絕對不行。

回想剛纔在玄關與我擦肩而過的亞季子露出的那一副完全信任女兒的表情,我對此產生了一種強烈的罪惡感。

“對了,你在亞季子麵前難道也能說同樣的話嗎”

“……能說出來嗎不如說她會很高興地覺得沙季也長大了。”

“真是了不起的教育方式啊。”

“淺村家不也一樣嗎淺村君開始這麼做的時候,繼父他難道不高興嗎”

“如果他高興了,那就是大問題了。確實,我父親是個冇什麼出息的傢夥,但如果是自己的孩子這麼做的話,他也會很傷心的……話說回來,為什麼是我已經做了的前提呢”

“啊你昨天不是去了嗎……打工。”

“……打工”

“嗯,打工。”

此時兩人之間出現了奇妙的沉默。

雖然不知道到底是哪裡出了差錯,但就像努力解開一團亂麻的繩子一樣,我們在回憶中陷入了沉默。

這時,綾瀨似乎也終於注意到了什麼東西,她細長的眼睛眯得更緊了,問道。

“你以為我在說什麼”

“從事色情行業。”

“……什麼”

我想這是我有生以來聽到的最冷酷的聲音。

“啊,原來如此。我說‘賣’,然後你就這樣想了?”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就這樣!”

從那以後,為了修正彼此在認知上的偏差,我們隻能互相磨合著,但不知怎的,就在大致看清了狀況的時候,我們的肚子都餓了,於是就移到了餐桌前。

這些都是亞季子出門前準備的像什麼炒蔬菜、味噌湯、油炸食品之類的家常菜。重新加熱後盛在盤子裡就作為我們倆的晚餐端上桌了。

吃完後,我們互相喝了一口味噌湯,結果綾瀨卻發出了不服氣的聲音。

因為誤解的內容太過失禮,根本冇有任何辯解的餘地,所以我隻好雙手合十,低下頭道歉。

也許是因為被這副樣子驚呆了,綾瀨深歎了一口氣。

“你抬起頭來好了,我知道有很多流言蜚語。我這個樣子,經常會被人誤解。不過,在想要遠離麻煩的人的時候,為了圖方便就利用流言的我也不對。”

“綾瀨……”

這並不是逞強的感覺。

正因如此,從她那看淡一切的說話方式中,我才切身體會到因為她自身所暴露出來的問題所產生的偏見和傳聞是有多麼惡劣。

但簡直不可思議。

她似乎可以客觀地理解到自己的打扮有可能會受到某些人的誤解。但既然如此,為什麼還要選擇這種打扮呢

也許是察覺到了我有這樣的疑問,綾瀨停下了夾著炒蔬菜的筷子往自己的小嘴裡送的手,說道。

“覺得不可思議也是理所當然的。畢竟我自己都知道,肯定會有人好奇我為什麼要穿成這個樣子。”

“嗯,嗯……多少有點在意吧。”

“武裝模式”

“啊……”

“冇有人會光著膀子上戰場的吧對我來說,像這個姿態就是為了在社會上生存的武裝。”

說著,綾瀨用手指了指耳邊。

指尖處是閃閃發光的是時髦耳環。

居然戴著那種牢牢地使用打孔器打的孔嵌上的配件。對方居然還是同齡的辣妹……這在開始對時尚感興趣的女生中,這也是隻有有勇氣邁出這一步的人才能涉足的領域。

這在學校,會被同齡人視為是英雄;在社會上,會被大人視為不良學生,這種行為本身就是一種凸現隔代矛盾的儀式。

但不幸的是,隨著長大,這種行為就會被周圍的人用神秘的倫理觀描述,並因為缺乏安全感、氛圍感被抱怨。

“防禦力提高還是能攻擊兩次”

“噗……說得真有趣。”

她接受了。

因為思考速度跟不上,所以我隻好從自己大腦最淺層的遊戲或以遊戲為題材的小說裡撿出詞語並向她拋出來。

“都不是,但目的確實是提高攻擊力和防禦力。”

“真夠嚇人的。如果是幻想世界就另當彆論了,但現實世界明明如此和平。”

“不,戰鬥是存在的,隻是在看不見的地方罷了。”

綾瀨說著像在裡世界裡引誘人去戰鬥的女主角那樣的話。而就這樣原本庸庸碌碌的我被捲入了不為人知的以血洗血的異能戰鬥的世界……咳咳,這是不可能的,這隻是高級修辭學的表現手法,國語還算過得去的我算是理解了她的意思了。

“給沙季&悠太。熱了好好吃吧。”

剝下炒蔬菜的保鮮膜後,綾瀨瞥了一眼放在餐桌一角的便條紙。

“難不成我今天和媽媽錯過了”

“嗯,我放學回來時正好走的。”

“去工作的時候,媽媽很漂亮吧”

“這個嘛,嗯,是啊。”

回答得含糊不清。我完全不知道如何在血脈相連的女兒麵前誇獎一個已經成為母親了的女性。

綾瀨注視著我的臉,並壓低了聲音。就像是什麼怪談講述者一樣,用鄭重的語氣……。

“但是,她的最終學曆還是高中畢業哦。”

“哦,是嗎”

但出乎她意料的是,對於這種過於普通的內容,我隻是不由自主地做出了乾巴巴的反應。

綾瀨露出意外的表情說:

“你什麼都冇想到嗎”

“……我冇想到。”

“高中畢業,美女,接客,這三個條件都具備的話”

“我隻知道她高中畢業,長得很漂亮,在夜店工作。”

她在說什麼理所當然的話呢

雖然每個要素都有對應的刻板印象,但即使是重疊在一起,我也不會有更多的想法啊。

“哦,淺村君,公寓啊。”

綾瀨嘟囔著把炒青菜送進嘴裡。

冷酷的司馬臉當中隱約包含著喜悅的感情,這難道是可悲的處男錯覺嗎儘管我對女孩子的心理實在不太瞭解,但還是可以斷言不是這樣的,真讓人著急啊。

“我覺得這冇什麼啊。”

“如果說,還有的話就是她對處男什麼的一直都很溫柔,很多時候都幫了他們的大忙呢。”

看來隻要把心中的想法坦率地表達出來,即使冇有心理學方麵的知識,我們二人之間還是可以很容易溝通的。

但綾瀨的眼睛瞬間黯淡下來。看來“處男”是多餘的一句話,真令人脊背發涼。

但是,她卻並冇有那種類似責備下屬輕率似的的發言,而是帶著更加嚴肅的語氣開口說。

“我知道有些不公正的看法。高中畢業,美女,接客。也就是說,她腦子並不好,隻能單靠外表好看作為武器,在夜世界裡賺著賣身錢。我已經多次看到或聽到母親被這樣輕視了”

“一派胡言!”

雖然說學曆和聰明程度之間確實存在著一定的關聯。

但這並不是衡量個人資質的絕對標準。

即使從宏觀的觀點來看這可能是正確的,但從微觀的角度來看,應該也會有很多例外吧。雖然很多人都這麼說,但人就是這樣,無論怎樣兩者之間始終是存在著很大的差異。

連這麼簡單的事情都不能理解的人,纔是真正的智力低下。

……我向讀賣前輩買來的書裡是這樣寫的。書的影響力真的很驚人啊。隻是個高中生的自己,明明根本不打算裝出一副人生熟練者的樣子來說話,但還是條件反射似的引用了書中的價值觀。

不過聽了這樣的話後,綾瀨的臉卻有些微微泛紅,身子興奮地向前傾。

“是啊,都是胡說八道。”

“嗯,嗯。”

“而且這種聲音都是很狡猾的,全部都巧妙地避開了本無處可逃的既存理論。”

“比如說,怎麼樣”

“腦袋聰明但外表醜陋的話,就會被人看不起。外表漂亮但腦子笨,隻能靠身體獲得地位的枕頭銷售女,卻並冇有這樣的事。所以說在社會上,如果是美女的話就這樣寄生著強大的男人就好了。但如果是醜女的話,明明很努力卻冇有可以依靠的男人的話,也會一無所獲。”

“啊……原來如此。這種事,也是常有的嘛。”

“但這樣的肯定也有男生吧”

“有啊,有啊。想要向喜歡的人展示自己的時候,會被人說成是噁心、性騷擾、罪犯之類的。但如果轉而說我纔不需要愛情這種脆弱的東西的話,又會被人說成是逞強、任性、處男什麼的。”

“這是?淺村君的實際體驗”

“隻是因為SNS之類的東西上麵都在這麼說。可能是我看了太多那種訪談節目的緣故吧,但我並不想把它當作是自己的真實體驗。我不渴求愛情,是因為太麻煩了,所以我才決定從一開始就不去管那種事。”

“原來如此,我也明白了。”

如果是其他人我引用著名的《伊索寓言》寫的酸葡萄怎麼樣之類的,可能會被嘲笑,但綾瀨的話卻可以輕而易舉地get到我的點。

也許是因為感覺到了有共鳴的部分吧,她的聲音和表情多少有些僵硬。

“所以說,我這個樣子是全副武裝的姿態。”

話題又回來了。

“完美地進行打扮。把自己提升到能讓第三者稱讚自己的程度,再在此基礎上成為一個學業、工作、一切都很完美的強壯霓虹人。並以此為第一步,把那些隻會陳腔爛調的老蠢貨全部送去見鬼。”

雖然語氣和往常一樣平淡。但她的聲音裡卻滲透出了強烈的感情。

——和我相反。

我會覺得強加在自己身上的任務很麻煩,有時候甚至為了不去管它,就蓋上蓋子去逃避。綾瀨則卻是那種對世人吐槽連連的明星。

但這種過於強勢的態度也讓人感到十分危險啊。

“你冇事吧你看起來很累誒。”

“如果是能用一己之力挽回的話,那就好了。”

對誰

這樣的疑問在腦海中閃過,但我覺得問這個問題一定是那種土裡土氣的看熱鬨的人,所以就冇能說出口。

她的價值觀已經老成,不像是同齡人,這或許是受到了她真正的父親亞季子的前夫的影響。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我就不願意再貿然踏入她的流域了。

因為即使是我自己,被問起生母的時候,心情也不會好的,所以我也不會打聽對方的事情,這應該也算是一種禮儀吧。

正在我想著這些,不知該怎麼回答時,綾瀨打破了沉默。

“淺村君不是也和我一樣嗎”

“不不不,我纔不像綾瀨那麼厲害呢,我也不想和固化的社會作鬥爭。”

“但根源就在於,彆人對自己的期待很麻煩,自己對彆人的期待也很麻煩。”

的確如此。也正因為如此,第一次在家庭餐廳見麵的那天,我們才彼此都很愉快地磨合了雙方的立場。

“彆人的眼光,彆人的期待,要想從這些麻煩的事情當中解放出來,擁有一個人活下去的力量是必要的。”

“原來如此,我也明白你要找高薪工作的理由了。”

“哦,你的直覺真敏銳。”

“有這麼多提示,就算再遲鈍也能明白的。”

聽到綾瀨佩服的語氣,我垂頭喪氣地繼續說道。

“為了能夠獨立生活,對吧”

“正確。……對不起。”

說著,綾瀨尷尬地低下了頭。

雖然不明白,但我是不會問道歉的意思的。

綾瀨之前應該冇有做過任何兼職,早不找晚不找,偏偏在和我們淺村家開始共同生活的這個時候開始找高薪兼職,我想不用特意刨根問底也能明白,很明顯。

希望能夠不依賴他人,不對他人抱有期待,在隻有堅強而高尚的自己的情況下活下去。而她之所以抱定了這種孤高的決心,我想是因為她身邊突然出現了一個可以親近的“他人”罷。

“說實話,冇有簡單的賺錢方法,我們書店的時薪也不算高。”

“是嗎……”

綾瀨遺憾地垂下了頭。

“那就隻能放棄了嗎”

“你不打算自己調查一下嗎”

“如果是為了從頭開始而收集資訊的話,就冇有學習時間了。我本來不打算打工的,所以資訊幾乎為零,當然,雖然看起來資訊方麵可以花時間補齊。但我並不是你想象中那麼聰明,所以如果真要那樣的話就必須犧牲掉成績來換高薪兼職的資訊了。”

“原來如此。我有打工經驗,身邊的人也多,所以蒐集資訊的成本可能比較低。”

其實我的朋友也不是很多,不過聽我剛纔這麼一說,我也察覺到綾瀨也是相當孤獨的人。

她除了好像和奈良阪同學是朋友之外,好像冇有和任何人建立關係。

“我可以幫你找找短時間內賺錢的方法。”

“真的”

“嗯,我在學校裡有一個懂哥朋友。”

當然,我的朋友也就隻有這麼一個。

“打工的前輩也是個懂姐,可能會知道些什麼。正好明天還有工作,我可以去問問她是不是知道什麼。”

“謝謝。不過,受了你太多幫助,對你也太不公平了。”

綾瀨喝著味噌湯思考著。

“味噌湯”

“啊?”

“希望你能每天給我做味噌湯。”

我們兩人極其自然地坐在餐桌前,而且對方還是不久前還是陌生人的同齡女生。看著這種非日常的光景,我自然而然地說出了這句話。

綾瀨拿著碗呆了幾秒鐘。

“愛的告白”

“不,不是這樣的。”

這也難怪。

如果隻挑出這一句台詞,孤立地看完全就是求婚詞。

亞季子說的每天做晚飯的確很嚴格。

但如果是輪班製的話,這不是代表自己也必須要做飯嗎以前和老爸兩個人一起生活的時候,還是可以靠外賣、速食、便利店吃飯來應付的,但現在就不行了。

現在我又要打工,又想學習,又想看書,還想看漫畫,雖說是輪班製,但我真的有時間做飯嗎

還有就是我不知道我多少年冇喝過親手做的味噌湯了。這果然是比速食味噌湯好喝啊。

今天,原本平淡無華地在腦海中飛來橫飛的各種各樣的想法交織在一起,滑溜溜蹦出來的卻是這種台詞。

“嗯,沒關係。其實我並不討厭做菜。我也很擅長做菜,而且這和收集資訊不一樣,這對我來說成本並不高。”

她好像接受了。

“那我有訊息了就把賺錢方法的資訊告訴綾瀨好了……”

“那我就給淺村君做飯……”

雖然知道這很不禮貌,但我們還是互相用手指著對方的臉,來確認交易了是否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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