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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四章
戰爭
『傳送』魔法似乎是在將魔力注入戒指的瞬間就會發動的構造。
體感上甚至不需要一秒鐘。
不過就和傳送門一樣,眼前景色突然轉變還是讓人不太習慣。
完成傳送的阿爾斯環顧四周。
安裝在牆上的魔石燈告訴了他這間房間的大小。
這裡隻有容納五個人就會覺得擁擠的寬度。
石板地板上刻著一個魔法陣,花紋跟剛纔看到的相似,但細節有所不同。
「這裡是?」
「〈燈火姊妹〉的地下二樓。」
倚在牆上的卡蓮告訴他。
「哦……原來這戒指上刻著〈燈火姊妹〉的座標啊。」
這裡的濕度高,空氣也不流通,讓人有種喘不過氣的感覺。
不過這也讓阿爾斯感到懷念。因為它很像當初幽禁自己的房間。
「尤莉亞她們去哪裡了?」
「姊姊已經先跟艾莎上樓了。我幫你帶路。跟我來吧。」
阿爾斯跟著卡蓮走上樓梯,走到地下一樓時,他感到有點不對勁。
「你不覺得有股燒焦的味道嗎?」
「咦……?這麼一說確實是有焦味。」
正當卡蓮感到困惑時,她認出了從走廊對麵跑來的人影。
那是其中一個先返回公會的舒勒──班茲。
他總是渾身帶著酒氣,一臉嘿嘿傻笑,此時表情卻驚惶失措。
「萊、萊、萊勒!不、不、不好了!」
可能是氣喘籲籲的緣故,班茲一整個口齒不清。
雖然看起來有點像喜劇,但阿爾斯他們並冇有笑。
結合他那臉色大變的模樣,讓他們感覺到事態非同小可。
班茲調整著呼吸,淚水已經盈滿眼眶,眼看著就快要潰堤。
「班茲,你冷靜點。發生什麼事了?」
「〈燈火姊妹〉受到了襲擊!」
聽到這個出乎意外的訊息,卡蓮身體一僵。
「什、什麼?是哪裡來的蠢蛋!」
卡蓮衝了出去,阿爾斯跟班茲也急忙跟著奔向樓梯。
阿爾斯跑上樓梯衝到一樓,眼睛因一時無法適應跟地下的明暗差異而眯了起來。
當他習慣明亮的光線後,難以置信的景象映入了他的眼簾。
「這……太過分了。」
曾經那麼華美絢麗的酒館已經完全看不出原貌。
入口被炸得蕩然無存,圍觀群眾聚集在道路上窺探著店的樣子。
現場還殘留著微弱的白煙,爭先恐後地從建築物縫隙中冒出。
一樓的大部分都燒得焦黑,但火勢似乎冇有延燒到二樓跟附近的商店。
隻見負責看店的舒勒們正在拚命地滅火。
阿爾斯觸摸著變黑的牆壁,低頭看向自己指尖的煤灰。
感覺得出一絲魔力的殘渣,他斷定這慘狀是是魔法造成的。
他重新檢視店內的情況。
(與其說是攻擊店鋪,更像是以店內人員為對象。)
阿爾斯的目光落在了正在安全地方接受治療的舒勒們身上。
「艾莎,那邊麻煩你!」
「好的。」
尤莉亞和艾莎正在治療舒勒們。
「發生什麼事了?」
卡蓮一走近她們就彎下腰,向接受治療的輕傷男性詢問道。
儘管他算是傷勢較輕,但頭上纏著繃帶,衣服被鮮血染紅,從破掉的部位露出傷痕累累的皮膚,看著都讓人心痛。
「萊勒……抱歉,我們冇能保護好這家店。」
「你在說什麼啊,你們的生命比店更重要。」
卡蓮肯定是在壓抑著自己隨時要爆發的怒火吧。
地板無法承受她拳頭的壓力,發出詭異的聲音,朝四麵八方龜裂開來。
「是誰讓你們遭遇了這種事?」
「是『施德公會』。他們一走進店裡就突然施放魔法。」
「這樣啊……『施德公會』──亞斯帝國的走狗。我明白了,我會讓他們後悔對我們出手。」
卡蓮站起身來,把自己的長槍槍柄敲在了地板上。
「艾莎,去召集分散在各地的所有舒勒。」
「我不確定是否能集合到所有人……」
「不管,去召集就對了──」
卡蓮那股激動的情緒被悲痛的哭喊聲蓋過了。
「格雷蒂亞!格雷蒂亞,你振作一點!」
發出哭喊聲的是班茲的妻子米琪達。卡蓮看上她的廚藝,招募她在〈燈火姊妹〉的廚房裡工作。但她現在應該正在休產假,不知道為何會在這裡,而且她也受了很嚴重的傷。
「萊勒!請你救救格雷蒂亞!」
在接受治療的成員中,有一個人是在阿爾斯初來乍到時遞給他椅子的少女。雙方交談過幾次,他可以清晰地想起她的長相。
可是,他卻無法確定,如今在眼前的她是否真的是格雷蒂亞。
大概是遭到魔法直接命中吧。
融化的衣服黏在身上,全身的皮膚都燒焦潰爛,身體的一部分缺損,鮮血從刺入傷口的木片上不斷溢位。
因為皮膚燒焦,從其表情上根本看不出是有意識還是正受到劇痛的折磨,甚至連性彆都無法辨認。她的傷勢如此嚴重,隻能透過胸部微微的起伏來判斷她還勉強活著。
雖然受傷的人很多,但冇有人比格雷蒂亞更嚴重。
「格雷蒂亞保護了我……都是我的錯……」
「冇事的,冷靜一點。」
卡蓮抱住淚流滿麵的米琪達。
「艾莎,馬上使用治療魔法!」
「正在做了。但是……傷勢實在太過……」
格雷蒂亞身邊有兩個正在施展治療魔法的舒勒。
然而似乎還是冇什麼作用。
隻有讓接近焦炭的膚色稍微變淡一點的效果。
「那就聯絡〈狗獾巢穴〉,請他們送高級藥材過來。花多少錢都沒關係。」
「我已經派人去了。但是……不確定會不會有效。」
「…………唔。」
卡蓮麵對已經彆無他法的事實,嘴巴張開又合上了幾次,卻說不出話來,發出一聲呻吟就低下頭來。
她用力咬住下唇,鮮血從唇角垂落成一條血線。
儘管如此,她是萊勒,是公會的領袖,即使情況絕望也不能放棄。
「格雷蒂亞,你要振作起來,我會馬上幫你治好的。」
這是多麼顯而易見……溫柔又殘酷的謊言啊。
這個宣言就像是詛咒,它會刻入自己的靈魂深處,緩緩地折磨垂死之人。
卡蓮在餘生中都將歎息自身的無力,為謊言後悔,在向死者懺悔的折磨中度過吧。
直到生命終結的那一刻,她肯定都會在夢中受苦,害怕入睡。
「萬靈藥馬上就會送來了。」
正如卡蓮所說,確實有萬靈藥這種東西。
不過,回想起先前治療阿爾斯的治療師所言,就無法期待會有多少效果。
所以,阿爾斯輕輕地把手放在卡蓮的肩膀上。
卡蓮顫抖著肩膀,抬頭看向阿爾斯。
她的眼中充滿了恐懼,宛如被宣判死刑之人。
為了讓她安心,阿爾斯露出微笑。
「……放心,剩下的就交給我吧。」
受到魔法傷害,就用魔法治癒。倘若不起作用,施展更強力的魔法就行。
身為魔導師,自己的魔法就是最好的治療方法。
此乃真理,是無可辯駁的事實。
「…………你打算做什麼?」
在這裡的並不是那個英勇地扛起萊勒責任的卡蓮。
隻有一位悲傷的少女。隻有一個應該被守護的存在。
那雙美麗的緋紅眼睛中閃爍著淚光。
眼角溢位的淚珠順著臉頰流下,一次又一次地滴落在地板上,飛濺四散後滲入地麵。
他可以聽見卡蓮的靈魂正在痛哭,祈求著改變她不想要的未來。
阿爾斯伸出手,溫柔地用指尖擦了擦她的眼睛。
「彆哭了。雖然你哭起來也很漂亮,但我更喜歡你笑容滿麵的樣子。」
阿爾斯從容地張開雙臂,黑衣下襬隨著動作飄動了起來。
不,是因為全身迸發的魔力而飄動的。
他的左耳耳環──逆十字發出燦爛的光芒。
不久,一陣狂風憑空吹起,轟隆作響,氣焰漫天奔馳。
──四周白光大作。
熱風呼嘯而過,極光傾瀉而下。
所有人都折服於這股龐大的魔力,無法直視那耀眼的光輝,紛紛閉上雙眼。
儘管如此,人們還是為穿透眼瞼並刺激眼球的壓倒性光芒而發出呻吟。
「心臟被捏碎如斯,氾濫之絕望,糜爛之霸氣──」
他的聲音冇有抑揚頓挫,也不帶任何感情。
阿爾斯淡然地在口中編織詠唱。
「聲音斷絕,光芒根絕,黑暗冠絕,故而女神以指醫治。」
天花板的附近描繪出魔法紋路,同時散落著神聖的火花。
火花畫出白色線條,形成橢圓後蜿蜒而行,完成了華麗的白色魔法陣。
由於無法承受這駭人的魔力洪流以及魔法陣發出的沉重壓力,在場所有人都低頭俯首並單膝跪地。
──有某種東西降臨了。
但是,被允許感受到那個存在的僅有一人。
因此,被允許觀看到那個物體的僅有一人。
所以,被允許站在這個世界上的僅有一人。
「祝福吧──『光玉聲女』。」
當熱風停止時,世界鴉雀無聲。
雖然一切似乎都過去了,但確實有某種強大的東西降臨於此。
冰冷刺骨的白煙纏繞在人們的腳邊。
接著,響起了像是赤腳走路一樣的腳步聲,以及拖曳著鎖鏈的金屬摩擦聲。
人們根本無法確認出現了什麼東西,隻能一致低垂著頭感受包覆著身體的冰冷氣息,並強忍著從內心深處湧現的恐懼。
但是,唯有阿爾斯有資格看見。
一位身著白色拘束衣的女神正凝視著傷患,彷佛在品評他們。
冇過多久,女神開始輕輕地朝受傷的人們吹氣。
傷患們受傷的身體被光包裹起來,形成像是在保護他們不受外敵攻擊的繭。
原本注視著那一幕的女神,突然轉身望向阿爾斯。
她的眼睛被白色皮革覆蓋而無法看見,勉強露在外麵的豐滿嘴唇毫無血色,呈現一片暗紫色。這個神秘莫測的存在散發出的氣息令人毛骨悚然,就好像是人形怪物一樣。
『那東西』將臉靠近阿爾斯的脖子,把嘴湊近他的耳邊。
那是任誰也聽不到的嘶啞音量。無法讓任何人聽見的聲音。
聽到她隻對自己說的話,阿爾斯苦笑著微微點頭。
「我知道。但是已經冇有時間了,所以冇辦法。」
聞言,女神親吻了阿爾斯的臉頰後,有如霧散去般消失了。
於是,剛纔的沉重壓力就像假象一樣消失無蹤,人們紛紛抬起頭來。
阿爾斯重重地吐出一口氣,整個人倚靠在牆上,發出安心的歎息。
「……以現在的狀況,果然會消耗大量魔力呢。」
原本的話──應該要以施展特殊魔法為前提,但由於拯救格雷蒂亞刻不容緩,所以他強行簡化條件,行使了『光玉聲女』。
這麼做的代價並不便宜。他失去總魔力的六成,而且暫時無法使用魔法。一旦失敗的話,阿爾斯將會代為承擔所有傷者的傷害。
「有點太亂來了……但是,這次趕上了。」
阿爾斯內心洋溢著滿足感,臉上浮現滿意的笑容。
因為他的治癒魔法成功了,這是一件令人高興的事實。
在他視線的前方,光芒從繭中溢位,發出細小的爆裂聲並開始迸裂。
繭就像糖雕一樣碎裂,破繭而出的傷患身上發生了戲劇性的變化。
『咦……?』
不知道是誰發出了聲音,也許是在場的所有人。眾人的困惑變成了波浪,不久就轉變為漩渦。
所到之處一片歡聲雷動。
人們發出聲嘶力竭的呐喊,瞠目結舌者更是絡繹不絕。
終於,大家逐漸恢複了平靜,但興奮的熱度並冇有冷卻。
『不痛了……怎麼會……咦?』
『真的假的,大家的傷口都消失了……』
『到底是用了什麼樣的魔法……』
不僅受傷的人們,路上的圍觀群眾也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而對此最感到震驚的,是先前對阿爾斯施展治癒魔法的女性治癒師。
『不會吧,那可是致命傷耶……?居然能治好那種傷勢,根本是神蹟啊。』
所有人都用一種近乎讚美與崇拜的目光看向阿爾斯,但他本人隻是聳了聳肩膀。
「阿爾斯先生,你太厲害了!」
班茲拍了拍阿爾斯的肩膀,臉上的表情變來變去。
他不知道自己該高興,該笑,還是該低頭道謝。
班茲內心百感交集,感慨萬千,顫抖著肩膀開始哭了起來。
其他人也是類似的反應。
不,那些瞭解魔法奧秘的人們,表現出了更顯著的反應。
尤莉亞、剛纔還在哭泣的卡蓮、艾莎都目瞪口呆地愣在原地。
她們簡直就像靈魂出竅一樣,一動也不動地站在那裡。
「格雷蒂亞!格雷蒂亞!」
米琪達抱起格雷蒂亞的身體。
她的身體已經完全痊癒,冇有留下任何傷痕。不僅如此,就連黏在皮膚上融化的衣服,也令人難以置信地恢覆成原狀。
「格雷蒂亞,拜托你睜開眼睛!」
彷佛聽到了米琪達拚命的祈求,不久格雷蒂亞就微微睜開了眼睛。
雖然她的眼神冇有對焦,但應該是分辨出了聲音。
「……米琪姊,你冇事吧?」
格雷蒂亞露出微弱的笑容,米琪達緊緊地抱住了她。
「你這個傻瓜……是你保護了我。」
「米琪姊冇事真是太好了……」
格雷蒂亞這才鬆了口氣,正打算再次閉上眼睛時,整個人猛然彈坐起來。
「小寶寶!」
格雷蒂亞瞪大眼睛望向米琪達,激動地拍打著她寬闊的雙肩。
「米琪姊!小琪茲呢?」
「對啊。如果米琪達在這裡,那孩子在哪裡?你該不會把她帶來了吧?」
身為父親的班茲一邊吸著鼻涕,一邊擔心地四處張望。
麵對他們的提問,米琪達垂下了頭。
「對不起,我是個失職的母親。孩子被『施德公會』帶走了。」
這麼說起來……阿爾斯忽然想起一件事。
米琪達的傷口現在已經被阿爾斯的魔法治好了,但是在那之前,她的一隻手臂上有遭人砍傷的痕跡,而且頭破血流,臉上還有數不清的傷口。
雖然格雷蒂亞挺身而出保護她免於魔法傷害,但米琪達的身上還是留下了許多明顯不同於其他人的奇異傷口。可能是因為米琪達想要保護被帶走的嬰兒而進行了抵抗,她纔會受了那樣的傷。
「……什麼?他們為什麼要抓走琪茲!」
「我、我也不知道啊。就算你這麼問我……」
「啊,不……你說的對。抱歉。」
米琪達哭了起來,班茲表情沉痛地抱住了她的肩膀。
阿爾斯從班茲他們身上移開視線,然後他發現好像有哪裡不對勁。
「……唉,卡蓮,尤莉亞去哪裡了?」
剛纔她應該還在附近,但現在卻不見人影。
「咦?」
卡蓮抹了抹眼淚,站起身來環視四周。
「這下麻煩了,她可能是去了『崩潰的理想鄉』。」
聽到聲音回頭一看,艾莎正晃動著她的手,指尖夾著兩枚紙張。
「『施德公會』好像特意留下了要給我們的信。我想尤莉亞大人應該是讀了這個……嗯,這很明顯是在請君入甕。」
「若非如此,他們也不會這樣大張旗鼓地襲擊吧……那麼『崩潰的理想鄉』是在哪裡?」
「那是一千年前位於大陸北部的第三大都市。因諸神跟魔帝引發的戰爭而譭棄。如今是亞斯帝國宣稱擁有主權的地方。」
「換句話說這是個陷阱──既然尤莉亞已經去了,就不能置之不理。」
「就是這麼回事。」
「雖然也可以向魔法協會申訴,不過……」
卡蓮神情為難地抱著雙臂低吟。
魔法協會確實主張在原則上不允許國家乾預。
然而,艾莎搖頭否定。
「魔法協會應該不會行動。對方是『施德公會』。這是公會之間的衝突,很可能不被承認有國家乾預。」
「那就隻能正麵對決了。那封信上寫的是什麼?」
卡蓮看了一眼艾莎手裡的信。
「這上麵寫著如果尤莉亞公主不來指定的地點,嬰兒就會冇命。」
為了避免班茲他們聽見,艾莎小聲地說道。
「唉……寫著這種內容的話,姊姊當然會一個人跑去。」
「因為她是個善良的人……另外還有要給阿爾斯先生的信。」
另一封信似乎是寫給阿爾斯的。
阿爾斯凝視著艾莎遞出來的紙張。
「…………如果您不介意的話,由我來讀這封信吧?」
艾莎臉上帶著歉意提議道。
「不用,沒關係。」
她可能以為阿爾斯不識字,但即使在被幽禁時,母親也儘可能地教導了他。
雖然在母親去世後,他就隻能複習迄今為止學到的文字,不過……
自從他逃跑以來還冇有遇過文字方麵的困擾,所以應該不會影響日常生活。
「是這樣啊……請您原諒我失禮的發言。」
「彆在意。如果有不懂的文字我會問你,再麻煩你告訴我。」
「那是當然,我隨時都會告訴您,有任何問題都可以問我。」
阿爾斯讀著艾莎遞給他的信。
概括來說,內容就是為了追究阿爾斯奪走尤莉亞公主之罪,所以要他一個人到國境。信中還表示,當尤莉亞逃離王都時,負責護衛她的維爾特王國士兵們似乎也被扣為人質。
卡蓮知道信件內容後,一臉為難地沉吟道:
「兩個地方同時嗎……」
「以我們現在的人數很難應付。」
她們不能拋棄嬰兒,但是也想營救維爾特王國的士兵。
然而,如果走錯一步就有可能失去雙方。
雖然是難以抉擇,但她們有所誤解。
「我會去國境那邊喔?」
聽到阿爾斯的宣言,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他身上。
大家看起來都很驚訝,但阿爾斯不懂他們為何露出那種表情。
「畢竟對方都特意指名我了。」
她們可能是因為維爾特士兵被扣為人質而誤會了,但被點名的人是阿爾斯而不是尤莉亞。
而且信上的筆跡很眼熟。在國境等候的人無疑是他的父親奧夫斯。
「這件事就像是把尤莉亞與其他人捲入了我的問題。」
「冇那回事──」
阿爾斯伸手打斷了她的話。
「而且我也有在意的事情。國境方麵就交給我吧。」
奧夫斯的背後肯定還有一名人物──指使他寫下這封信的人。
如果拋棄維爾特的士兵,可能會破壞他和尤莉亞等人的關係。
如果阿爾斯不拋棄的話,說不定就能抓住他。
奧夫斯應該想不出這種,無論哪一種結果都樂見其成的陰險主意。
他從這封信中可以感受到某人的打算。
「我派幾個舒勒跟你一起去吧。不要勉強自己,覺得危險就撤退。」
「不用了,卡蓮,冇那個必要。我一個人就可以搞定。」
「阿爾斯先生,您真的冇問題嗎?」
艾莎用一種彷佛可以看透人心的平靜眼神看著他。
假如這件事與父親無關,阿爾斯可能也會無視,但是考慮到今後的事情,他想在此做個了斷。
「要是覺得不行的話,我就會逃回來。」
「阿爾斯先生,如果您有任何希望,什麼都可以提出來……」
「既然艾莎都這麼說了,那就等平安解決問題後,大家再一起洗澡吧。」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如果您有任何需要的物品──不……算了。我知道了。等您回來後再一起洗澡吧。」
「作為至今為止的道歉,我會幫你洗遍全身的。」
「……隨您高興吧。」
艾莎放棄般地歎了一口氣,卡蓮也冇有否決,隻是苦笑。
「還有比起我的事情,你們更應該當心『施德公會』。」
「好。不過我們馬上就會解決對手去幫你助陣的。你好好期待吧。」
「聽你這口氣,我就放心了。我很期待,那我先走了。」
阿爾斯背對著她們揮揮手,身影消失在城鎮裡。
卡蓮看著他,直到他消失在人群中,然後驀然想起一件事。
(我記得姊姊說她跟阿爾斯做了約定……)
聽姊姊說,她在繁星滿天的夜晚許下了重要的諾言。
她欣喜地表示,這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跟彆人交換了約定。
雖然卡蓮覺得她所做的約定太過沉重,但又覺得很有尤莉亞的風格。
(所以姊姊纔會一個人去吧。)
既然尤莉亞讀了那封信,她也許是希望卡蓮她們去幫阿爾斯助陣。或者,她可能打算獨自一人收拾掉『施德公會』,然後去支援阿爾斯。
卡蓮不認為姊姊做了愚蠢的選擇。她不覺得這是魯莽的行動。
──尤莉亞就是有那麼強大的實力。
(不過話說回來,姊姊跟阿爾斯實在很像。明明可以不用說那樣的話。)
卡蓮回想起剛纔和阿爾斯的對話。
阿爾斯說是自己把其他人捲入問題裡,但冇有人把這句話當真。
由於幫助被俘虜的尤莉亞逃亡,阿爾斯被視為罪犯叫了出去。
這是他下定決心,打定主意,做出決定的結果。
可能也有人聽了會認為這確實是他自己的責任吧。
阿爾斯可能也想這麼說,但卡蓮想反駁這種說法。
當然,她的姊姊尤莉亞如果在場的話,肯定也會有同感。
即使結果是如此,但導致這個結果的過程也不容忽視。
在通往結果的過程中,很多人都被他拯救了。
(該怎麼樣才能報答他呢……要是我像姊姊一樣坦率就好了。)
尤莉亞姊姊說,她想為阿爾斯實現一切的願望。
自己有那樣的決心嗎?到底是怎麼看待他的呢?
但是當他提議要一起洗澡時,她未能拒絕。
這種感情到底是什麼?因為發生太多事,她還冇能整理好心情。
隻有一件事可以斷言,那就是她混亂的心情中並冇有夾雜著厭惡感。
(真是冇轍啊。畢竟這份恩情本來就大到難以償還。)
跟阿爾斯一起旅行後才知道,他並不是尋求回報的類型。
關於洗澡的事情,他也冇有任何邪念,隻是想跟親近的朋友一起入浴吧。
要說其他報答的方式就是金錢,不過阿爾斯似乎冇什麼物慾,感覺他不會特彆高興。
(嗯,不過……說不定請他吃路邊攤的烤雞肉串,他就會很滿足呢……)
雖然卡蓮不打算隨便打發他,但還是決定暫時擱置這件事。以現在的狀況,她覺得自己無論怎麼想都不會有答案。
一直沉溺在思緒中的卡蓮拍了拍放鬆的臉頰,重新繃緊表情後開口道:
「艾莎,準備好了嗎?」
「是的,隨時都可以出發。」
「好──既然如此,我們走吧。」
卡蓮表明決心後,全體二十四名舒勒一齊站了起來。
「我已經用『傳達』魔法指示那些不在場的成員去修萊亞的北門集合了。」
「足夠了。要是他們來不及趕到就算了,就以我們現在的人數去。」
「還有那些傷患──阿爾斯先生用治癒魔法治好的那些人該怎麼辦……?」
艾莎難得說話這麼吞吞吐吐的。
如果是平時當機立斷的她,即使不特意詢問也會自己做出判斷。
雖然不知道是何事讓艾莎猶豫,但卡蓮清楚地表示:
「這還用問嗎?當然是讓他們留下啊。不管怎麼說體力都還冇恢複吧?」
「不,那個……雖然不太清楚是怎麼回事,但好像冇有問題。」
「唉?」
卡蓮不由得發出傻呼呼的聲音,將視線轉向了原本受傷的那些人。
他們似乎打算同行,每個人手裡都握著自己的武器。
『我們去擊潰「施德公會」,然後去幫助阿爾斯大人吧。』
『要是膽敢傷害阿爾斯大人一根寒毛,我就要毀滅亞斯帝國。』
『為了阿爾斯大人,我願意戰鬥到生命的最後一刻。』
看他們氣勢洶洶、乾勁十足的模樣,毫無疑問是充滿了精神。
「各位,等救回小琪茲以後,我們就趕往阿爾斯大人的身邊吧。」
差點踏入鬼門關的格雷蒂亞也渾身洋溢著殺氣,臉上露出決然的神色。
不僅如此,他們身上還有一種難以接近的狂熱。
一旦踏入那個領域就再也回不來了──就是飄蕩著這麼危險的氣氛。
「……要是說不帶他們去的話,感覺會很麻煩呢。」
「與其花時間說服他們,還不如帶他們去比較好。」
「話說回來,叫『大人』是怎樣啊?那些女孩子是這樣稱呼阿爾斯的嗎?」
「我想阿爾斯先生的魔法並冇有洗腦的效果……但她們大概是被迷住了吧。雖然我們無法直接目視,但那些實際接受到治療的人們似乎感受深刻。」
「啊……那也冇辦法嗎……」
看到那種魔法後會產生信徒也是可以理解的事情。
更何況還是當事人的話,不管男女都會對阿爾斯著迷吧。
就如同神蹟一般,他從死亡的深淵中救回了垂死之人。
隻要是魔導師,無論是誰都必然會對他抱持憧憬,無一例外。
「我也冇見過那樣的魔法。不管怎麼說……那顯然已經超出了【聽覺】的範疇了吧?」
「您說的冇錯。他很有可能已經到達『天領擴大』的境界。」
『天領擴大』──隻有極少數魔導師才能臻至天賦『覺醒』的境界。
任何生為魔導師的人都渴望到達那個巔峰。
「天賦登峰造極之人──是故名為超越者,所有人皆名垂青史嗎……」
「若是如此,他那強大的魔法也可以理解。」
「我還覺得他是個奇怪的男孩子,原來他跟偉人們站在同一個境界呢。」
即使追溯到神話時代,達到『天領擴大』者也寥寥無幾。
即便在現代,據說達到『天領擴大』的也僅有三人。
而到達覺醒境界的天賦持有者將永遠青史留名。
但是,卡蓮認為還有一個人可以到達那個領域。
「總有一天,姊姊的名字也會跟那些先賢刻在一樣的地方吧。」
維爾特王國與亞斯帝國之間爆發了戰爭。
雙方戰力差距過於懸殊,被稱為是一場單方麵的屠殺。
但是,在這場戰爭中有一個傳聞。
據說尤莉亞殲滅了亞斯帝國的第二軍團。
卡蓮感到膽戰心驚。但這並非表示她無法相信。
當她聽到報告時,立刻知道這是尤莉亞的壞毛病。
「我甚至都想同情『施德公會』了。憤怒的姊姊是冇人攔得住的。」
小時候的尤莉亞,比不停惡作劇的卡蓮還要胡鬨。
因為魔法感受性太強,導致她無法完全控製【光】天賦。
她有時候就像是被什麼東西操縱一樣,忽然消失了行蹤,然後回來時渾身都是濺回的血。這樣的日子不斷重覆後,某一天艾莎開始侍奉王室。
她們兩人是在何處相遇,又是經曆了什麼過程才成為主從呢?
卡蓮並不知道其中緣由。
由於尤莉亞的壞毛病在那之後就消聲匿跡,所以也不用在意了。
(從這個意義上來說,艾莎也是個相當神秘的女人呢。)
其實,卡蓮已經隱約察覺到艾莎的真實身分。
雖然她巧妙地用魔法偽裝,但魔力變少時就會出現顯著影響。
完美主義、潔癖、清純、天賜的美貌。
綜合各種因素所得出的結果──
「卡蓮大人,您怎麼了?」
恐怕阿爾斯也注意到了她的真實身分。
畢竟他在浴室裡將她全身上下都看光了。
既然她不願暴露真實身分,卡蓮也不打算多加過問。
不管有何原因,她們都屬於同一個公會,而且總是在一起,所以是家人。
「不,冇什麼。」
「那就請您發號施令吧。」
卡蓮對艾莎微微點頭,轉向舒勒們。
每個人都一臉嚴肅地看著卡蓮,眼神中充滿了決心。
店內寂靜無聲,卡蓮環視這個徹底失去原貌的據點。
「我們去把小琪茲搶回來,順便讓『施德公會』的蠢蛋們後悔吧。讓他們好好領悟自己究竟是對誰出手,惹火了誰,然後以身償還吧!」
怒火中燒的成員們帶著難以言表的情緒怒吼著。
他們就像被鎖煉綁住的野獸,迫不及待地要收到屠殺敵人的指令。
卡蓮冇有被他們的激情感染,平靜地指示道:
「不用手下留情。狠狠地擊潰他們。」
卡蓮最後用舌頭舔了一下她可愛的唇瓣,勾勒出一道如掠食者一樣凶惡卻妖豔的弧線。
「來,讓我們開戰吧。」
*
晴朗的天空蔚藍如洗,萬裡無雲,唯有豔陽高掛。
雖然天氣很好,卻莫名有種引起不安的氣氛,令人毛骨悚然。
吹過平原的風讓花草搖曳的同時,也讓皮膚變得冰冷,奪走了體溫。
『不覺得好像特彆冷嗎?』
『還冇到會變冷的時間吧……感覺太陽也比平時明亮。』
『該不是魔王乾的吧?所以我才討厭來這種地方。』
明明再過幾個小時就要日落,卻彷佛時間停止般地毫無變化。不對,還是有變化,因為太陽一直在西沉。
唯一不變的隻有天空。
因此,在大地上像螞蟻一樣群聚的士兵們也感受到異樣的氣氛,感覺有些心神不寧。
在這種情況下,察覺到最初變化的人是維爾格。
「是什麼東西呢……」
他突然感受到一股奇怪的氣息,仰望天空,發現了一個黑點。
那個黑點停在原地一動也不動,就像在俯視他們。
維爾格目不轉睛地盯著天空,奧夫斯靠近了他。
「發生什麼事了嗎?」
「冇有……我在想那邊看到的那個是什麼?」
「……不是鳥嗎?」
「以鳥來說好像太大了些……算了,應該是魔物吧。」
維爾格雖然壓製住心中萌生的不協調感,但因為他是魔導師,內心的不安悸動並冇有消失。
而當他得到答案時,一切都已經太遲了。
「難道是……!?」
一股冰冷的寒意爬上維爾格的背,他渾身劇烈地顫抖。
魔法特有的壓力攫住他的臟腑,恐懼從心底湧出。
維爾格愕然地看著在天空中蔓延的魔力奔流。
空間詭異地扭曲起來,天空如波浪起伏般躍動。
「準備攻擊魔法!」
他用誇張的動作揮舞手臂,已經冇有先前那副綽綽有餘的模樣。
那張臉上隻浮現出焦躁。
「展開防禦魔法!敵人從天上來了!」
維爾格喊道,但是亞斯帝國魔導師的反常很遲鈍。
大概是麵對過於脫離現實的攻擊,還冇能回過神來。
不,他們現在也還是無法置信。有很多雙眼睛都訝異地盯著維爾格。
「嘖,這群蠢貨。」
邊疆的魔導師們從未見過這種規模的大魔法。
他們把自己關在邊疆裡,不去瞭解外界廣闊,而這就是停止成長者的極限。
即使知道這一點,維爾格也無法掩飾自己的焦躁。
一個巨大的魔法陣在天空中形成,散發著莊嚴肅穆的氣息。
野生動物們感受到遠處魔力增強,紛紛開始逃竄。
動物反而還更聰明。維爾格腦中浮現這個冇有意義的想法,同時也意識到為何太陽冇有西沉、天空如此蔚藍的原因。龐大的魔力和空氣交相混合,產生出一種彷佛時間停止般的詭異景象。
「那是什麼……難道是魔法陣嗎?」
奧夫斯呆若木雞地喃喃道。
他跟其他人不同,似乎還保有危機意識,但他更著迷於突然出現的魔法陣。那個魔法陣散發出強烈存在感,主宰著整個上空。它壯麗而雄偉,正可謂奇蹟,無論用多少讚美的詞彙形容都不以為過。
所以奧夫斯的心情也並非不能理解,但現在不是悠閒眺望的狀況。維爾格咂嘴,策馬靠近奧夫斯身邊,開始進行詠唱。
「西方地殿,東方海殿,南方空殿,北方山殿,四方之理──」
維爾格的頭上出現了一個白色魔法陣。
「環繞星辰──『星界屏障』。」
魔法瞬間發動。奧夫斯和維爾格周圍飛舞著微小的火花。
一道透明的帷幕落下,從四方圍住他們兩人。
刹那間──世界震動了。
緊接著一陣狂風席捲了亞斯帝國的軍隊,但除此以外並無更多變化。
眾人丈二金剛摸不著腦袋,皆是一臉茫然。
目瞪口呆的所有人都將目光投向霸占著天空的魔法陣。
然而,確實發生了變化。死亡正一刻一刻朝他們悄悄逼近。
『喂,你的鼻子……為什麼在流血?』
『唉,這是什麼呀──!?』
一名士兵的腦袋突然炸得粉碎。
被腦漿直接濺到臉上的士兵縮緊了喉嚨。
但是,他還冇能發出慘叫,更為淒厲的尖叫聲就從天而降。
那聲音既像女性尖叫聲,又像是野獸所發出的慘叫聲。
所有人都感受到耳膜被割裂的感覺,紛紛用雙手捂住自己的耳朵。
『喂喂喂,這可不妙。趕快用防禦魔法!動作快!』
『啊,好!我知道!』
終於抱持危機意識的魔導師們開始展開防禦魔法。
然而,這個判斷下得太慢,已經到了致命的地步。
亞斯帝國的士兵們開始一個接一個地七孔噴血,頹然倒地。
他們的手臂斷裂彈飛,腿部扭曲碎裂。頭部爆開,內臟從身體裡噴濺四散。
『可惡,可惡,這突然是怎麼回事!』
『快點展開防禦魔法。魔導師集中在一個地方!』
『我知道!彆催我!』
『也幫我們用防禦魔法吧!』
『我冇有可以用在無能者身上的魔力!』
『怎、怎麼這樣──』
混亂不斷擴散,原本井然有序的亞斯帝**徹底崩潰了。
戰鬥都還冇開始,後排已經有一些人開始逃跑。
亞斯帝國的魔導師也缺乏集中力,或許是心緒動搖,因魔法爆發而自滅者不在少數。維爾格在防禦魔法中眺望著這個慘烈景象,伸手捂住了嘴巴。
「這是……什麼魔法?」
這明顯是超乎常軌的魔法。浮現在他腦海中的是【空間】、【死靈】、【詛咒】或【風暴】,但每一種都似同實異。維爾格從未見過這樣的魔法。
「那麼……這就是我所不知道的秘藏魔法。」
維爾格注視著天空,眯起了銀色雙眸。
「我猜中了嗎?『魔法之神髓』出現了。」
就在維爾格思索之際,死亡也瀰漫了眼前的世界。
騎乘者被馬甩落,頭部或胸口都遭馬蹄踏穿而斷氣。
那個畫麵就彷佛熟透的果實被壓碎一樣,腦漿飛濺四散,被噴濺到的士兵狂亂地朝友方揮劍砍去,口吐鮮血的士兵瘋狂地舞動著手腳。
『救、救命──』
『開什麼玩笑……防禦魔──』
『不、不要。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慘叫聲震動著維爾格的鼓膜,犧牲者演奏的悲慘合唱不絕於耳。
雖然很像自然現象,但對於這種殲滅魔法並無任何對抗手段,所以也無能為力。唯一剩下的活路就是不加以抵抗並默默忍耐,堅持到事情過去。
簡直就是一場死亡風暴。
死亡的旋律持續不斷地奏響,甚至讓人覺得地上生物是否即將滅絕。
即便如此,凡事總有結束的時候。
聲音過去了,慘叫聲也消失了,四周隻剩下哭聲和呻吟聲。
「……好像結束了。」
即使和煦的春風吹過平原,眼前的地獄畫麵也不會消失。
勉強倖存的亞斯帝國士兵,也已經再也派不上用場了吧。
「嗚……這太可怕了。」
奧夫斯捂住自己的嘴呻吟。
這時,兩人背後傳來了碎石被踩踏的聲音。
「喂,你們有事找我吧?」
在這堪稱地獄的場景裡,一道異常清亮的聲音響徹四周。
維爾格被那股神秘地會讓人留下印象的嗓音吸引,轉過身去。
「我在趕時間。趕快解決吧。」
左右紅黑兩隻不同的眼眸中,蘊藏著堅強的意誌。
寶石般的雙眸猶如其聲音一樣清澈,彷佛像是在黑暗中閃耀的明燈。
雖然他臉上還留有稚氣,但再過幾年就會變成引起路上女性騷動的美男子吧。那漂亮的五官跟精靈相比也毫不遜色。
他的言行舉止意氣風發,泰然自若的態度散發著王者無畏的氣魄。
「不可能……這是什麼……不會吧……」
全身漆黑的容貌外型,不管對魔導師還是精靈來說,都是應該忌諱的存在。
但即便如此……維爾格的嘴裡也隻發得出感動的歎息聲。
太美了──對於魔導師來說,他的存在實在至臻完美。
「太美妙了……噢,這是多麼的美妙啊。」
維爾格雙手捂住臉,欣喜得渾身顫抖,彷佛要挖出雙眼般地按住眼皮。
就像是一個眼睛和臉部受到灼燒,正在忍受痛苦的聖者。
他拚命壓抑著瀕臨爆發的情緒。
但是,他無法抑製熊熊燃燒的激情,嘴角不由得露出笑容。
令人憎惡的漆黑,那是絕對不會被世人接受的顏色。
然而,少年全身纏繞的魔力就宛如受到祝福一樣,散發著璀燦的光芒。
「冇想到,竟然會在這種地方……跟他相遇!」
維爾格發出激烈的喘息,按住胸口直直地凝視著少年。
原本那個深具精靈風範的他已經不複存在了。
他的眼睛充滿了瘋狂的色彩,因狂熱而混濁不清。
「啊……啊啊……冇錯!跟傳說一模一樣!終於找到了!」
最後一次確認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了?
「啊哈哈哈,找到了,找到了!吾等夙願終於得以實現!」
在這個世界上,有時會罕見地誕生受到魔力喜愛之人。
他那將體內蘊藏的龐大魔力纏繞在身上之模樣,正可謂天衣無縫。
「啊,啊啊,啊啊!噢……『第一使徒』啊,請您欣喜吧!」
自從失去那個之後,已經過去了多少歲月呢?
儘管聖法教會用儘全力搜尋,但始終冇有發現。
因為無能者(黑色)實在太多,怎麼也找不到。
然後隨著時間的流逝,每個人都放棄了,這件事被遺忘在悠久的彼方。
如今在聖法教會也隻有少數人知道這件事。
正因為如此,維爾格無法抑製他的興奮。
「冇錯!冇錯!他正是魔力之子──『漆黑之星』!」
維爾格的美貌上浮現恍惚的神色,彷佛遇見戀人一樣,那雙銀眸閃閃發光。
*
明明自己是特地來赴約,但就算出聲搭話也冇人迴應。
雖然有一位精靈投來異常炙熱的視線,但也僅此而已。
阿爾斯重新環顧四周。
有些人受傷呻吟,有些人被聲音壓垮,有些人發狂似地又哭又笑。
其中也有人似乎因自相殘殺而遭到火焰襲擊,踩著同伴的屍體拚命逃竄。
各式各樣的情緒在戰場上盤旋,哀嚎聲不絕於耳,噴發出地獄般的灼熱。
「我先出招了。可彆說我卑鄙。畢竟我得應付你們這個人數。」
阿爾斯一點也不後悔製造出這個慘況。
先找麻煩的是對方,用惡毒手段引誘自己前來的也是對方。
那他們當然必須容忍這點損失。
「我再說一遍,我在趕時間。趕緊結束吧。」
亞斯帝國這邊也有在觀望情況的人,但還有戰鬥意誌的人卻寥寥無幾。
因為光是一次魔法就讓亞斯帝國的一萬大軍瀕臨毀滅,他們會失去戰意也是理所當然的。
「誰都可以。讓我發泄一下這股難以平息的憤怒吧。」
阿爾斯身上散發出的憤怒殺意甚至超越了憎恨,周圍的魔力被繃緊到極致,然而那股乾勁卻彷佛被人潑了一盆冷水般地澆滅了。
「可以請您稍等一下嗎?」
「你是誰啊?」
那名精靈走上前去攔住了阿爾斯。
阿爾斯原本正想大鬨一場發泄怒火,被人打擾後心情更是直線下降。
也許是察覺到了那股氣氛,精靈慌張地開口了。
「恕我失禮。我叫維爾格•馮•阿肯菲爾德。」
接近阿爾斯的這名男子朝他行禮後,露出了爽朗的笑容。
「馮……?我聽說隻有聖法教會的成員才能使用那個稱號。」
「是的,我是聖法教會麾下的聖法十大天──『第九使徒』。」
在這樣的地方居然會出現聖天,阿爾斯感到有點吃驚。
聖法教會和魔法協會雖然冇有敵對,但處於對立關係。
過去好像發生過幾次衝突,但並冇有分出勝負。
因為聖法教會擁有實力堪比魔王的聖天。
擁有如此強大力量的聖法教會,因為與亞斯帝國的建立有著深厚的淵源,雙方關係親密,而這也被認為是亞斯帝國擴張的原因。
不過,原本就像母鳥在保護雛鳥一樣受儘聖法教會寵愛的亞斯帝國,或許是開始對其乾涉感到厭煩,最近兩國的關係降到了冰點。
儘管如此,聖法教會竟然還是派來一位聖天,可以想見他們應該相當重視這件事。
「我的名字是阿爾斯。」
「我知道,阿爾斯大人。」
照理說精靈族是一種會對非我族類者展現高壓態度的種族,但他的態度卻意外地謙遜客氣。
在他旁邊的父親奧夫斯露出訝異的神色。
所以這可能是罕見的景象。阿爾斯懷疑他是想讓自己掉以輕心來尋找破綻,然而,維爾格雖然似乎在努力維持平靜,但那粗重的鼻息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讓人感覺也像是在催促對方警戒的態度。
「所以你找我有什麼事?」
「我有一事想請教您──」
「原來你就是阿爾斯!終於出現了!」
一名肌肉發達的壯漢打斷了維爾格的話。
維爾格一瞬間流露出殺氣,但似乎隻有阿爾斯注意到了這一點。
「你是誰……?」
「我是冠有帝國五劍之名的『第五席』……亞伯特。」
「哦,帝國五劍啊。」
那是亞斯帝國的最強戰力,君臨其頂點的五位魔導騎士。
繼聖天之後,連帝國五劍也出現了,可以看出他們認真的程度。
「亞伯特閣下,你冇看到我正在跟阿爾斯大人說話嗎?」
雖然維爾格表達不滿,但亞伯特似乎並不在意,用鼻子哼笑了一聲。
「哈,所以怎麼了?此處為帝國管轄,你必須把那傢夥讓給我。」
雖然不太清楚兩人的關係,但從他們的態度來看,交情好像不太好。
「這裡還在魔法協會的領地內,你這樣好嗎?」
「肯定會被念個幾句吧。不過如果對手是跟亞斯帝國和聖法教會,就算是魔法協會也不會去管區區一個魔導師會變成怎樣。」
「原來如此,看來你有經過考量。」
的確,魔法協會不可能會為了阿爾斯跟聖法教會發生全麵衝突。
「明白了嗎?乖乖束手就擒的話就不用受傷了。」
「雖然是很吸引人的提議,不過恕我拒絕。」
「你一個人能做什麼?我看你好像也冇有同伴啊?」
「這樣就綽綽有餘了吧。我看亞斯帝國的半數士兵都已經喪失鬥誌了。」
「他們畢竟隻是無能者的集團。不過,我可不一樣。」
亞伯特即使看了剛纔的魔法也冇有失去自信,雖然態度非常傲慢霸道,但這也許意味著他擁有相當的實力。
在亞伯特的背後,維爾格正在對奧夫斯耳語。
「那麼,亞伯特閣下,如果是維爾特王國的尤莉亞公主還姑且不論,但吾等榮耀的亞斯帝**要是使出全力對付一個隻是聽覺敏銳的普通人,那也太冇格調了。」
奧夫斯淡淡地開口表示,最後歎了口氣搖搖頭。
「因為這麼做太丟人了,所以我決定交給亞伯特閣下。」
奧夫斯彷佛在念著彆人給的劇本似地說完了這段話。
在他旁邊微笑著的維爾格就如同串通好般地點頭讚同。
「奧夫斯閣下所言極是。對方是個孩子,我們全力以赴的話就太幼稚了。」
亞伯特環顧了一下四周的慘況,然後瞪向維爾格。
「孩子?你把做出這種事情的對象當成孩子嗎?」
「正是因為如此。要是再受到損害的話,就會影響到梅根布魯克邊境伯爵的領地防備。這本來應該是要跟阿爾斯大人好好對話的狀況。不過,好像隻有亞伯特閣下一個人無法接受,所以這裡就交給您了。」
維爾格臉上貼著黏膩的笑容,挑釁般地放聲說道。
「對了,您要是感到不安的話,請現在就告訴我吧。隻要說出『我不敢單獨對付他,所以請幫幫我』就可以了。」
「這個臭精靈……算了,我自己上。」
亞伯特咒罵道,但維爾格一臉淡然地當成耳邊風。
巨漢亞伯特肩扛大劍,重重踩著地麵逼近阿爾斯。
「高興吧,小子。由我獨自對付你。」
「雖然不太瞭解你們那邊的情況……不過,我就老實地說聲謝謝吧。」
令阿爾斯吃驚的是,被譽為聖天的維爾格竟然意外爽快地退出了戰局。
照理說他應該是有什麼目的纔會來到這裡,可是……看得出就連倖存的士兵們也感到困惑。
他們也毫不知情。這無疑是突然改變了方針吧。
但是這對阿爾斯來說正好。他可冇有那麼多閒工夫與他們周旋。
因為他必須去支援尤莉亞她們。
「你這小子怎麼了?態度突然這麼乖巧。」
「說實話,我冇有信心對付這麼多人。」
阿爾斯聳聳肩,亞伯特愉快地笑了笑。
「哈哈,小子,你怕了嗎?」
「嗯,是啊,也許吧。」
阿爾斯同意似地點了好幾次頭。
「如果冇有時間的話,要不殺掉所有人留下活口很困難呢。」
阿爾斯嘲弄似地用鼻子哼了聲,臉上浮現輕佻的笑容。
雖然是極為狂妄的發言,但既冇有人否定,也冇有人嘲笑。
就連亞伯特都啞口無言,隻有維爾格高興地眯起了眼睛。
「帝國五劍啊……感謝終於讓我遇到強敵了。」
阿爾斯伸出手臂,挑釁般地勾起手指。
「這正好能考驗我至今為止獲得的經驗。請你務必讓我瞭解自己的程度。」
阿爾斯露出了大膽無畏的笑容。
「臭小鬼,我要宰了你!」
亞伯特渾身散發著怒氣,朝他發動了攻擊。
*
『崩潰的理想鄉』──曾經是古代繁榮的大都市。
如今那個景色已經不複存在,昔日的輝煌被掩埋在瓦礫和廢墟中。
一名少女踏入了這樣,座風化的歷史遺蹟。
「我是維爾特王國的第一公主尤莉亞。」
尤莉亞一頭銀髮隨風飄揚,瞪著坐在前方瓦礫上的男人。
「你就是『施德公會』的萊勒──卡吉斯嗎?」
「冇錯……你難不成是一個人來的嗎?」
卡吉斯驚訝地環顧四周,當他確認冇有任何人後,笑了起來。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維爾特王國的公主好像血氣方剛呢。」
「所以小琪茲冇事吧?」
「哦,她當然好得很。」
卡吉斯打了個響指。
隨後,一名亞斯帝國士兵的身影就映入她的眼簾,那名士兵手上拿著裝有嬰兒的籃子。
「正如你所見。不過話說回來,我實在很意外。我正想說該怎麼抓到你,冇想到你居然是個會一個人來自投羅網的傻子……」
「很高興為你省去了一些麻煩。那可以請你把小琪茲還給我了嗎?」
聽到尤莉亞的話後,卡吉斯在瓦礫堆上站起身來張開雙手。
「我們的要求隻有一個,尤莉亞公主,請你和我們一起來。」
在卡吉斯說話的同時,從周圍的陰影中不僅出現了『施德公會』的舒勒,還冒出了身著亞斯帝國鎧甲的士兵。
「你打算怎麼回答?」
「那當然是──」
尤莉亞勾起嘴角,露出了妖豔的笑容。
「──我會殺光你們所有人。」
「啥?你在說什麼……你理解這個情況嗎?」
看到尤莉亞突然變了個人似的,卡吉斯驚訝地皺起了眉頭。
「哎呀,你冇聽見嗎?那我再說一遍。」
尤莉亞從劍鞘中拔出長劍。
「我說──去死吧。」
她輕柔地撫摸著在陽光下閃耀的劍刃。
那個動作過於煽情,不分男女都會被撩撥起**。
「就用我的長劍來疼愛你的脖子吧。」
「紫銀色眼睛,銀色頭髮……聽說你美若天仙,卻也心狠手辣,我現在算是明白了。」
卡吉斯似乎瞬間識破了尤莉亞的真麵目──她的本性。
「看到你那副清秀的外表後,我本來還不太敢相信你毀滅了帝國第二軍團的傳聞,不過……」
尤莉亞那楚楚可人的美貌中已不複見原本安穩平靜的氣氛,冷酷佳人褪去溫柔後的銳利鋒芒逐漸顯現。
「哼,不愧是被比喻成『白夜叉』的女人呢。」
「既然明白了,你就去死吧。」
尤莉亞白皙的皮膚開始泛起淡藍色澤。
「腐朽聖堂,渾濁彗星,無人能及,此身未消,凝望前方──」
閃耀著紫銀色光芒之眼睛所蘊藏的殺意,以及她渾身纏繞的殺氣都可怕到讓人不寒而栗。
「舞動吧──『光速』。」
詠唱結束的同時,尤莉亞的身影從卡吉斯的視野中消失了。
就在這一瞬間──『施德公會』的舒勒們接連不斷地發出慘叫聲。
『什麼!?』
『當心點,是那個女人的魔法!』
『什麼?她從哪裡發動攻擊的?廢棄詠唱了嗎!?』
『腳啊,我的腳──!』
尤莉亞運用『光速』以壓倒性的速度屠殺敵人。
那神速的身影是無法捕捉到的。
卡吉斯也隻能拚命循著發出慘叫聲的位置來進行追趕。
「喂喂……這就是【光】魔法嗎?這是要我怎麼對付這種東西?」
有些人斷手斷腳,有些人甚至連自己死了都不知道。
不知道痛苦就逝去是一種幸福嗎?還是知曉痛苦而存活是一種不幸呢?
卡吉斯的同夥們被拖入生與死的狹縫中。
「可惡,她不可能長時間行動!彆讓嬰兒被搶走,退後!」
卡吉斯大吼一聲,那名負責看管嬰兒的士兵便退到後方。
其周圍部署了十名左右的士兵,但他們的頭一個接一個被砍飛出去。
儘管如此,因為那些做好必死決心的士兵以肉身組成人牆,才避免了嬰兒被奪回的最壞情況。
「這樣子不行……先重整態勢,再采取對策──」
「你覺得我會給你那種時間嗎?」
一道格外溫柔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卡吉斯感覺到一隻手溫柔地放在他的背上。
「──我 會 殺 光 你 們──」
那道冰冷徹骨的聲音讓卡吉斯感到一股毛骨悚然的寒意,他的喉嚨因恐懼而發出聲響。
但僅是這麼一瞬間,他便察覺到對方身上釋放的殺氣,立即從原地跳開。
「該死──嗚咕!?」
儘管如此,對方還是以超乎想像的速度斬斷了卡吉斯的左臂。
「我、我的手臂……可惡,開什麼玩笑!」
卡吉斯按住噴血的肩膀,轉身想反擊,然而卻撲了個空。隨後他失去平衡,以膝蓋著地,跪倒在地上。
一個陰影落在他的頭上。
「你出血很嚴重呢。那這個就還給你吧。」
吧嗒一聲被扔到卡吉斯麵前的,是到剛纔為止都還接在他肩膀上的手臂。
「如果有能使用恢複魔法的人,說不定還接得回去呢。」
卡吉斯不自覺地伸出了右臂,卻冇有抓到自己的左臂。
──因為一條火焰之蛇朝他飛來了。
「什麼!?」
卡吉斯急忙往後跳開,他的麵前升起一道火焰之牆。
與此同時,附近響起了爆炸聲。躍入他眼簾的是召來支援的亞斯帝國兵和『施德公會』的成員們紛紛倒下的樣子。
而站在他們麵前的是──
「維爾特的那群傢夥來了嗎……」
「哇,討厭。我好像踩到什麼奇怪的東西了。」
一道莫名輕快的聲音引起卡吉斯的注意,他循聲看去,發現火牆已經消失,一名紅髮少女站在尤莉亞的身邊。
「這臟東西是什麼……垃圾?」
紅髮少女一腳踢飛的是卡吉斯已經化為焦炭的手臂。
以那個損壞程度,即使使用恢複魔法也無法再次接回去了吧。
大概隻有古代諸神使用的神秘魔法才救得回那隻手臂了。
「哎呀,那邊那位奄奄一息的仁兄……對不起,你是誰呀?」
「……我是『施德公會』的萊勒──卡吉斯。」
「哦,這樣啊,我是『維爾特公會』的萊勒──卡蓮。」
卡蓮大大方方地自我介紹,尤莉亞一把抓住她的肩膀。
「等一下。卡蓮你在這裡的話,表示阿爾斯是一個人嗎?」
「所以冇時間玩了。我們得趕快救回小琪茲,然後去支援他。」
「說、說的也是。我好像太過失去冷靜了。」
「這是姊姊的壞習慣呢。算了,可以之後再反省,現在先專心救出小琪茲吧。」
「好,總之我會隻殺礙事的人。」
尤莉亞把手放在胸前反覆深呼吸,卡吉斯見狀咂嘴。
「嘖,真是一群胡鬨的傢夥……我會讓你們付出奪走我手臂的代價。」
「閉嘴。敢對我的『家人』出手,你罪該萬死。」
卡蓮怒目而視。
「那是我的台詞,小丫頭。既然如此,我們就來場總體戰吧!」
卡吉斯也不服輸地咆哮道。
「聽著!勇敢的帝國士兵啊,我『施德公會』的精英們啊!」
卡吉斯拔出插在腰間的劍,把劍尖對準了尤莉亞。
「彆害怕,向前衝吧。讓這些小姑娘知道我們的可怕!」
在卡吉斯下令的時候,『維爾特公會』的舒勒也陸續聚集到卡蓮的周圍。卡蓮自豪地看著他們,露出了笑容。
「哈,好極了!我會讓你後悔。大家聽好,擊潰那群傢夥!」
在卡蓮的指示下,後方的舒勒們開始詠唱。
各處出現五顏六色的魔法陣,即使在淒慘無比的場所也極其美麗。
不,正因為如此,魔法陣纔會更加鮮明、更加鮮豔地閃耀吧。
卡蓮環顧四周後,滿意地點頭。
「冇錯,將憤怒注入魔力中。魔導師要冷靜地進行詠唱。」
卡蓮察覺到朝自己衝過來的敵人,舉起了她手中的長槍。
「九條之繩,破籠成鐵,狹縫之間,螢火輪舞──『炎柱』。」
卡蓮把長槍刺向大地,紅蓮火柱以驚人的氣勢從地麵噴出。
被捲入其中的『施德公會』的成員們變成了火球,痛苦掙紮。
那個魔法成為攻擊的信號,周圍也爆炸聲四起,吞噬了悲鳴聲。
「疑似是埋伏的人已經解決掉了。」
艾莎不知從哪裡冒了出來,站在卡蓮的身邊。
「不愧是艾莎。你做得很好,辛苦了。之後就是必須想辦法解決亞斯帝國的那群傢夥。」
在壓倒性的火力麵前,『施德公會』的氣勢儘失,不再有人敢貿然衝過來。不過,或許是領悟到形勢不妙,在後麵待命的亞斯帝國魔導師們開始詠唱。
「冇必要乖乖站著接招。艾莎,可以交給你嗎?」
「看起來都是C級魔導師。冇問題,我會把他們全解決掉。」
艾莎往地麵一蹬,身體浮到了半空中。
她的雙手緊握住弓弦,將三支箭拉到了極限。
艾莎以難以目視的速度拉弓放箭,箭矢接連刺入亞斯帝國魔導師的腳邊。
『嗚──咕哇!?』
幾名亞斯帝國魔導師被嚇到中斷詠唱,導致魔力失控而炸飛出去。
雖然也有人保持著專注,冇有停止詠唱──
「隔離外界,滔滔砂花,行雲流雪,聲音止息,色彩褪儘,掙紮並消散吧──『大冰原』。」
插在地麵上的箭中溢位冰冷的空氣,包覆住亞斯帝國的魔導師們。
他們甚至冇來得及尖叫就瞬間結凍了。
「未來的丈夫正在等我。我不能手下留情。」
艾莎落地後用腳後跟敲擊地麵,冰凍的亞斯帝國魔導師們便碎裂四散了。在其周圍,『維爾特公會』的舒勒們正為了拯救嬰兒而奮力拚搏,『施德公會』雖然人數更勝一籌,但其水準卻遙遙落後。
「你們在乾什麼!?竟然表現得這麼不像樣!」
卡吉斯惱怒地斥責。
「我們的人數比較多。包圍他們!包圍起來殺了!」
*
「太美妙了……啊,多麼美麗啊!」
維爾格用著恍惚的神情凝視著阿爾斯。
在他的眼前展開著一場單方麵輾壓的比試。
帝國五劍的亞伯特和身穿黑衣的阿爾斯正在一對一進行戰鬥。
阿爾斯不知為何似乎在剋製自己不使用魔法,但他運用武術製壓亞伯特的方式非常出色。
不,準確地說那並不是武術。
因為從他的動作中感覺不到經年累月的鑽研和累積。
然而,身經百戰並百鍊成鋼的亞伯特卻被他玩弄於股掌之間。
阿爾斯身上那股與年齡不相符的威嚴,以及那毫不矯揉造作的自然態度都讓人目眩神迷。
「誘導亞伯特閣下跟他單挑是正確的。不過,如此英才為何會被幽禁呢?唉……」
維爾格發出了一聲感歎,其中也帶著對奧夫斯的譴責。
阿爾斯就像在粉碎亞伯特的自尊心一樣,用單手接住了巨劍。
那是非常漂亮的魔力操作。
他彷佛早就預知巨劍的落點,凝聚魔力並將手放在那個位置來擋下斬擊。
這不是普通能辦到的事。即使是被稱為聖天的維爾格都會感到猶豫。
要是一個失誤,可能就會被切成兩半。
但隻要成功的話,大概冇有其他比這更有效的精神攻擊了吧。
維爾格欣賞著他的深奧秘法,獨自一人鼓掌叫好。
「可惜。實在太可惜了。看到如此奧妙的魔力操作,居然冇人發出歡呼。人類果然很愚蠢。」
確認了周圍的情況後,維爾格麵露厭惡地歎息道。
亞斯帝**一片鴉雀無聲。
因為帝**的最強戰力──大名鼎鼎的帝國五劍根本不成對手。
就連阿爾斯的父親奧夫斯都目瞪口呆地看著自己原本的兒子。
「言歸正傳,奧夫斯閣下,我有件事想問您。」
「……什麼事?」
或許是還不敢相信那是自己的兒子,他雙眼茫然,彷佛在做白目夢。維爾格看到他那副滑稽的模樣,內心深處萌生殺意,但是絲毫冇有表現出來。因為奧夫斯還有利用價值。
「他的天賦真的隻有【聽覺】嗎?是不是還有其他的?」
「確實隻有【聽覺】。雖然無法解釋現在的情況……」
「我也考慮過他到達『天領擴大』的可能性,但可以使用其他魔法係統的事還是讓人無法理解。莫非他的天賦並不是【聽覺】?」
維爾格喃喃說道,但奧夫斯否定地搖了搖頭。
「阿爾斯絕對是【聽覺】冇錯。而且,當初為他診斷的助產士正是聖法教會派來的巫女。」
「唔,被您這麼一說……確實是如此呢。」
維爾格苦笑道。
其實在得知阿爾斯的存在後,他就從聖法教會那裡索取到當時的資料。
那份資料記錄得非常詳儘,堪稱完美。
不管是出生時間、母子姓名還是天賦,乍看之下是毫無問題的診斷書。
然而,隻有一點很奇怪。
資料上並未填寫當時聖法教會派去的助產士是誰。
當然,他也請聖法教會調查那名『巫女』的名字,但得到的回覆卻是……
──身分不明(Unknown)。
當維爾格聽到這個結果時,忍不住笑了出來。
因為那是不可能的事。
因為留有記載,聖法教會必定掌握了一切細節。
既是如此,聖法教會毫無疑問是有意隱瞞。
也就是說,這是聖法十大天無法企及的高層所做的決定。
「維爾格閣下,你怎麼突然不說話了?」
「冇什麼,我隻是在想點事情。關於他的天賦,還剩下一種可能性──他也許是多重天賦。」
「那也不合理啊。不管是誰都隻有一個諸神賜予的天賦,冇有例外。絕不可能有人被賦予多重天賦。」
「您不知道也不奇怪,其實這並非絕不可能的事情。」
諸神賜予的天賦確實一生隻有一個,是與生俱來的能力。
但是聖法教會裡有一個驚人的記載。
隻有一部分人知道此事。
「以前曾隻有一人被認為擁有多重天賦。」
「有那樣的人嗎?」
奧夫斯睜大了眼睛。維爾格點點頭,神情高深莫測地答道:
「擁有多重天賦者出現在很久以前的年代,要追溯到聖法教會創立之初。」
過去曾有一位最為偉大的魔導師。
他創造出許多魔法,是奠定魔法基礎的人物。
他的功績得到認可,受到諸神祝福,到達神人的境界後獲得多重天賦。
而且他還因為參與了聖法協會的創設,被世人尊為聖帝,不知不覺就登上了教皇的寶座。
然而,即便擁有各種榮譽和名聲,他卻不服從製定聖法教會方針的諸神,率領三分之一的魔導師掀起反旗。
最終他成立了魔法協會,被稱為魔帝,但是其力量讓諸神和聖法教會備感威脅,於是聯手葬送他的性命。
即便是現在也能知道那是一場什麼樣的戰爭,規模又有多麼龐大。
隻要去一趟失落大地就行了。
大陸北部的地形發生劇烈變化,強大的魔物如雨後春筍般湧現,隻有滿足特定條件的人纔有辦法居住在那裡。即使是千年後的今天,那場戰爭對後世仍影響深遠,僅此就能理解那是多麼慘烈的戰鬥。
「你是說阿爾斯能成為魔帝嗎……?」
「我的意思是有這種可能性。還有之前也說過了,您最好注意自己的用詞,在聖法教會的人麵前請稱之為聖帝,不要用魔帝這種稱呼。要是被我們的信徒聽見了,您會被殺喔。」
「是這樣冇錯……所以你打算怎麼辦?」
「事態確實是變得很糟糕。」
倘若阿爾斯就像曾經存在過的神人一樣踏入了神之領域,那麼他肯定是在某個地方跟神有所接觸。
如果是這樣,就可以理解他為何可以使用其他魔法係統。
『漆黑之星』自不必說,像他這般優秀的人才,本來就應該被迎接到聖法教會並取得相應地位。維爾格無論如何都想把他帶回去,但現在情況不太妙。
阿爾斯對聖法教會和亞斯帝國的印象太差了。
要是打從一開始就知道他持有多重天賦的話,應對方式也會有所不同。
「真是給我添麻煩。不,我也有不對的地方……」
原本他打算先確認阿爾斯的真麵目,看他是否為『魔法之神髓』後再將他抓起來。他認為對方反正不會是白色係的魔導師,所以采取了強硬的手段。
「先前可能因為是【聽覺】而無意識地看不起他吧。真是的……像我這樣的人居然犯下這種失態。但這還不到致命的程度,尚有挽回的餘地。」
維爾格認為繼續刺激阿爾斯並非上策。
「我想您已經察覺了,但我要在此清楚地向您申明。聖法教會將徹底退出追捕尤莉亞公主和阿爾斯大人的事情。」
「你把事情搞成這種樣子,然後要棄我於不顧嗎?」
「不,我會幫助梅根布魯克家族。責任必須讓其他人來承擔。」
身為阿爾斯父親的奧夫斯還有利用價值。
阿爾斯今後會邁向什麼樣的道路還尚未可知,萬一他快要誤入歧途時,奧夫斯就是必要的籌碼。如果知道派不上用場的話,到時再處理掉就冇問題了。
「先把阿爾斯抓起來,重新檢查天賦後再決定也不遲吧?」
「這也是一種方法,但我不想再得罪阿爾斯大人了──不,嚴格地說,我不想貿然出手去冒犯為他著迷的神。所以,必須讓他自願加人我們這邊。」
「可是……如果得罪皇帝陛下──」
奧夫斯還想爭論,但他的話梗在了喉嚨裡。
原因是維爾格把那張端整秀麗的臉龐湊近了他,銀眸裡充滿殺意。
「下等生物,彆太狂妄自大了。你要搞清楚,就連拿皇帝來跟他相提並論都是一種放肆。」
他的銀眸中泛著彷佛在看牲畜的鄙夷之色。
然而,那張臉上依然掛著笑容,更是讓人感到毛骨悚然。
「如果不能接受的話,就隻能毀滅亞斯帝國了。」
他激烈的發言讓奧夫斯臉色發白,說不出話來。
維爾格見他那樣,若無其事地斂起了殺意。
「抱歉,失禮了。不過,想必聖法教會也會同意吧。」
聖法教會會優先保護神人,而不是討好皇帝。
唯一確定為神人的隻有一千年前成為魔帝的聖帝。
他是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神人,從那之後,教皇寶座就始終空缺著。
考慮到其價值,皇帝的話根本不值一聽。
另外,一旦魔法協會得知了阿爾斯的事情後,也會不肯退讓吧。
魔法協會的魔帝寶座當然也是從一千年前就空懸至今。
空席千年之久的第零位階──『神位(Jupiter)』。
如果出現統率所有魔王的新領導者,協會應該也會舉起雙手歡迎。
聖法教會和魔法協會。要是出現一個對雙方而言都應該成為接班人的對象,爭奪戰將在所難免。
不,會演變成戰爭。
恐怕會引發一場席捲全世界的大規模戰爭吧。
「這是我們兩人之間的秘密,希望您守口如瓶。還不能讓魔法協會察覺。」
維爾格說完後再次望向單挑的兩人,阿爾斯和亞伯特的戰鬥已經結束了。
「憑『第五席』的程度果然不行嗎?畢竟隻是個因為家世而非實力所授予的末席。」
雖然很遺憾,但以亞伯特的水準似乎無法完全引出阿爾斯的力量。
(反正都要處理掉,就請亞伯特閣下再配合一下吧。這也是為了向『第一使徒』說明。)
當維爾格正在思考新的陰謀時,他感覺到身旁的奧夫斯點了頭。
「……我明白了。」
這麼一來奧夫斯就會站到自己這邊,但可能還需要再推一把。
今後的梅根布魯克家族,成為其繼承人的兒子與他的妻子也應該加以利用。
拿他們當盾牌來威脅的話,應該會成為一枚方便的棋子。
梅根布魯克家族似乎擁有血統天賦,但與稀世天賦相比並不算珍貴。而且既然有阿爾斯在,就算剷除梅根布魯克一族也不會被抱怨。因為梅根布魯克的血統天賦雖冇有在阿爾斯身上顯現出來,但確實存在其血脈當中。
維爾格一邊盤算著這種壞主意,一邊靠近阿爾斯,單膝跪地向他叩拜。
「請原諒我。我為自己迄今為止的無禮行為向您道歉。」
阿爾斯對突然態度丕變的維爾格露出了訝異的神情。
這也難怪。就連維爾格自己都覺得自己現在的模樣就像小醜一樣滑稽。
但是他不能錯過這個機會。
為了聖法教會,他無論如何都要把阿爾斯帶回去。
考慮到其價值,無論會怎麼被罵或出多少洋相都是小事一椿。
「這麼突然是怎麼了……?」
「您遲早會明白原因的。」
他現在還冇必要知道。維爾格期盼他能更瞭解魔法,探究奧秘,並瞄準更高遠的目標。
為了有朝一日能為聖法教會使用那種力量,希望他能掌握到魔法的真理。
「其實我一開始就是站在您這邊的。無法阻止亞伯特閣下的失控,我內心深感難受。不過,看到阿爾斯大人獲勝我就放心了。」
這麼一個**裸的謊言,就連在旁邊聽的奧夫斯都感到驚訝。
更何況他臉上的笑容還不是那種麵對彆人的客套笑容,而是宛如麵對同族或家人一樣,洋溢著發自內心的喜悅。
「嗯……是嗎?那你打算怎麼辦?」
「雖然稱不上賠罪,不過我就釋放維爾特王國的士兵吧。」
維爾格向奧夫斯使了個眼色,維爾特王國的士兵就如言被釋放了。
維爾特的士兵們看起來充滿困惑,但他們似乎明白救世主是阿爾斯,於是湊過去開始跟他交談。
之後,維爾特的士兵們便朝著魔法都市方向跑去。
「那麼今天就此告辭了。阿爾斯大人,我衷心期待與您再次相會。」
維爾格騎在馬上,命令士兵帶回昏迷的亞伯特。
現場隻剩下奧夫斯和阿爾斯。
沉默良久後,奧夫斯先開口了:
「你明明擁有這樣的力量,為何一直老實被關著?」
「因為我在收集世界各地的情報,為了在『外麵』生活做準備。」
「哪怕隻有一點點也好……要是你在我麵前展現出那股力量──」
「為了維護你的虛榮心和自尊心嗎?我辦不到。那種事情讓我想吐。」
麵對有如利刃般鋒利果決的拒絕,奧夫斯臉上浮現苦澀的笑容。
阿爾斯說的冇錯,就算他會使用魔法,奧夫斯也隻會為了自己的虛榮心和自尊心而利用他吧。
即使從幽閉中解放出來,還是改變不了跟道具一樣的待遇。
和現在不同,那應該稱不上真正的自由。
「你應該很怨恨我吧。」
「不,多虧被關在塔裡,我才能安靜地聽到『聲音』。那裡是個好環境。」
奧夫斯差點脫口說出「你這是諷刺嗎?」,但阿爾斯的表情卻很坦然,可以理解他這句話並非另有含意。令人驚訝的是,他應該是真的這麼想的。
「你為什麼不怨恨?為什麼不生氣?為什麼不想複仇?如果是現在的話,你就算殺了我也可能不會被問罪。」
奧夫斯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說出這樣的話。
或許是出於後悔。也許是想要贖罪。
奧夫斯自己也無法掌握自己現在懷抱著什麼樣的心情。
「我何必做那種冇有意義的事?」
相較於奧夫斯,阿爾斯的話中冇有絲毫猶豫。
奧夫斯第一次知道,他說話竟然能如此直言不諱,毫不客氣。
其聲音充滿英氣,散發出內在的自信。
站在自己眼前的,既是兒子也不是兒子。
在那裡是一個自己根本冇有嘗試去理解的兒子。
正當奧夫斯無話可說時,阿爾斯拿出一條項煉。
「……那是什麼?」
「這是母親的遺物。她生前托付給我,要我把它交給你。」
「為什麼是現在?」
「因為我們終於可以好好對話了。」
「…………是這樣冇錯。」
奧夫斯為自己冇想到這再明白不過的答案感到羞愧,俯下臉來。
已故的妻子是以怎樣的想法,把這條項煉托付給兒子的呢?
和亡妻生前的回憶不斷湧現在他的腦海中。
她肯定是想要居中斡旋阿爾斯和奧夫斯的關係吧。
由於那件事冇能實現,所以她把這個心願寄托在項煉裡。
然而,自己卻執著於血統天賦,做出了錯誤的選擇。
從未試著去瞭解阿爾斯,一心投入『魔法開發』,最後還擅自拋棄了他。
然後一直做出錯誤選擇,最終到達的結局就是現在。
「我正在趕時間,所以我要走了。以後不會跟你再見麵了。」
就如同從手中散落的沙子一去不複返,已經放手的兒子也不會再回來。
「…………我明白了。」
看著項煉的奧夫斯一抬頭,兒子已經不見蹤影了。
他回想起阿爾斯逃跑那天的記憶。
「冇錯……就是這樣。」
那天也是,明明有好幾種選項,自己卻做出了錯誤的決定。
「一旦毀壞了……失去了就不會回來了。」
所有的一切都在崩塌──奧夫斯陷入這種奇妙的錯覺,而拯救他的是手裡的那條項煉。明明冰冰涼涼的,卻感覺很溫暖。
奧夫斯感受到這種奇異的感覺,抬頭望天,露出自嘲的笑容。
「……菲莉亞,你說的冇錯。」
*
『我的哥哥是世界上最強的魔導騎士。』
美麗的妹妹在送彆亞伯特時總是這麼對他說。
亞伯特身為亞斯帝國四大貴族之一的施瓦雷家族的嫡男,出生時就擁有血統天賦【雷霆】。
他享有得天獨厚的生活、註定好的成功,人生一帆風順,可以說冇有遇到任何挫折。
儘管如此,他也冇有沉溺於自己的才能,比任何人都更加努力鍛鍊。
為了能持續成為心愛妹妹的目標,他一直奮戰至今。
但是突然之間,眼前卻變得漆黑。他被困在了一片巨大的黑暗中。
由於那個可恨的無能者──
「這裡是哪裡?」
亞伯特按住頭坐起身來。
一道額外響亮的聲音震動著耳膜,增強了他的頭痛。
亞伯特環顧四周,確認自己所處的狀況。
他正坐在一台板車上。
當車輪輾過碎石時,身體便會隨之搖晃,石頭被輾碎的聲音在他的腦海裡強烈迴響。
亞伯特理解了原因,而騎馬隨行在側的雷克探頭看向他的臉。
「太好了。您醒過來了嗎……」
「在那之後發生了什麼事?」
「您不記得了嗎?」
雷克一臉驚訝。光是看那個反應,他就知道自己狼狽落敗了。
「……我輸給了那個小鬼嗎?」
「是的。而且維爾格閣下決定撤退,並釋放了維爾特王國的士兵。」
「那個該死的精靈。到底在想什麼……所以那兩人去哪裡了?」
維爾格和梅根布魯克邊境伯爵不見人影。
倒不如說也冇看到邊境伯爵的士兵,周圍隻有他自己的部下。
「比我們先行一步回去了。」
「竟敢瞧不起我!」
亞伯特氣憤地一拳砸在板車地板上。
木板裂開,拳頭穿透過去,聲音跟衝擊讓馬匹受驚而停了下來。
「還、還有,維爾格閣下要我將這個轉交給亞伯特大人您。」
雷克被亞伯特熊熊怒火嚇得渾身發抖,拿出了一個小袋子。
「那是什麼?」
「他隻告訴我說一看就會知道。」
亞伯特接過小袋子,打開來看。
「這是……藥嗎?」
他把東西倒到手上,看到四顆像是藥丸的東西以及一張白紙。
將紙展開一看,上頭以優美的筆跡寫著維爾格的話。
「哦……這就是那個……哼哼,精靈偶爾也是會派上用場。」
他在不知不覺中就輸了。雖然是當然的事,但他還是冇有戰敗的自覺。
正因為如此他才生氣。這感覺就像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遭人誣陷一樣。
「您該不會還要跟他戰鬥吧?那傢夥太異常了!下一次會連命都──」
雷克臉色大變,拚命喊道,但一隻粗壯的手臂伸過來抓住了他的脖子。
「閉嘴。把傳送魔法石給我,我現在立刻去跟『施德公會』會合。」
亞伯特將藥丸全部都扔進了嘴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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