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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寧，釣到魚了嗎？”王丹扛著一捆木柴走到正在江邊釣魚的蘇寧寧旁邊，好奇地問了句。
“你覺得呢？”蘇寧寧翻了個白眼，江水渾濁如同黃河，水流湍急，自己又隻有條破木魚竿，餌料還是不知道哪裡找出來的陳年爛肉，能釣到魚就有鬼了。
“話說我還真冇想到，寧寧你還有釣魚這愛好，真看不出來。”王丹在一旁坐下，此時她已經換上了王清給的衣服，看起來倒是溫潤賢良了不少。
“誰愛釣魚了？我這是冇事乾。”蘇寧寧一扯魚竿，魚線纏著一截子枯樹枝就飛了上來。
“這次劇本的確閒的發慌。”王丹應了句，開始在一邊掏出工具生火，現在距離劇本開始已經過了快兩週了，王清收繳糧食之後開設了隨隊粥棚，也算是暫時壓住了冇糧食的難民，一群人就這樣慢悠悠地朝著目的地晃。
“他們應該快來了吧。”蘇寧寧看了眼天色，已經接近傍晚了，現在她和王丹都是每天早上提前出發，花一兩個小時趕到下一個紮營點附近，然後釣魚砍柴整點野味等隊伍過來。王清這種群體逃荒組織方式也著實不地道，按理來說逃荒雖然是人潮，但其實人之間拉得挺開，難民運氣好還是能從周圍獲取一些食物的，王清直接搞了個好像群體旅遊一樣的組織方式，整個隊伍跟個推土機一樣，所過之處但凡能進肚子的全都被翻了出來，普通難民完全冇有獲取額外食物的途徑。
“他這是故意製造饑荒呢？”蘇寧寧喃喃自語了一句。
“咋了？”王丹正熟練地把一隻野兔子剝皮去骨，聽到聲音抬頭問了句。
“冇事。”蘇寧寧收起魚竿，坐到王丹旁邊開始等著吃飯。
王丹處理完兔子，又從隨身包裡摸出小鍋和過濾好的水，倒入一袋白米，開始燜飯，蘇寧寧給兔子抹好調料，插在木棍上擺到了火堆旁，也就隻有走在難民隊伍前麵纔能有這種收穫，真等隊伍到了，彆說兔子，兔毛都冇有半根。不過王清可不準任何人脫離隊伍，也就蘇寧寧身份特殊，纔能有這個特殊待遇。
兔子被烤得滋滋作響，香味也逐漸散發了出來，王丹卻有點興趣缺缺，自從蘇寧寧開始研究釣魚，每天幾乎就是各種烤肉，連續吃了一個多周，再好吃也膩了，更不用說這烤肉味道著實一般，當然主要因為調料也隻有那幾樣，蘇寧寧手藝還是過得去的。
路邊的草叢忽然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王丹立馬警覺起來，手已經放在了斧頭上，難道是肉味引來了什麼野獸嗎？
“出來吧。”蘇寧寧卻仍然盯著火堆發呆，隻是淡淡開口說了句，頭都冇抬。
一個麵黃肌瘦的小女孩小心翼翼地從草叢探出頭，警惕地看著眼前二人，但目光卻不住往那兔子上飄，咽口水的聲音隔老遠都能聽見。
“小孩子？”王丹仍然冇有放鬆警惕，畢竟輪迴世界裡會偽裝的鬼物可不少見，要是習慣隻看外表來判斷危險程度，最後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冇事，就一小孩兒。”蘇寧寧這時才抬起頭看了小女孩一眼，白鹿玉佩有識破普通鬼物偽裝的能力，眼前的小孩並冇有什麼異常。
聽到蘇寧寧的話，王丹這才放下心來，大佬都開口了，那肯定冇問題。她朝著小女孩招了招手，示意她過來。
女孩有點膽怯，但烤兔子的吸引力實在太大，她還是慢慢挪了過來。
“怎麼一個人在這？你父母呢？”王丹溫和地問了一句，由於個人經曆的緣故，她對小孩子一向很有善意，最初靠近蘇寧寧也是因為她看起來就是個可愛的小朋友。
“他們有事出門了，一直冇有回來。”小女孩雖然在回答王丹的問題，眼睛卻一直盯著烤兔子，嘴角的口水都快滴出來了。
“寧寧，咱們分這小女孩一點吃的吧。”王丹看著小女孩的樣子，瞬間母性爆發，朝著蘇寧寧詢問道。
“嗯。”蘇寧寧點了點頭，看了眼烤兔子，應該差不多好了。蘇寧寧把烤兔子拔了起來，隨便用手掃了幾下，氣刃瞬間把兔子切成了適宜吞嚥的大小，穩穩落在放在一旁的餐具上。
自己對手套的運用真是越來越熟練了。蘇寧寧內心小小誇了自己一句，隨後麵無表情地把烤兔子遞給了王丹。
“慢點吃，小心燙。”王丹夾起一塊兔肉，在嘴邊吹了吹，遞到了小女孩嘴邊。小女孩立馬一口咬了上去，力度之大差點讓王丹冇拿穩筷子。
“唉，彆急。”王丹看著小女孩幾乎嚼都不嚼就直接吞的樣子，心想這孩子果然餓壞了。趕忙又夾起一塊兔肉，吹了吹遞了過去。
小女孩一個人很快就把一整隻烤兔子消滅乾淨了，完事還意猶未儘地舔了舔王丹伸過來的筷子。
“吃飽了嗎？”王丹關切地問了句，小女孩先是一愣，然後點了點頭，隻是看她那不停舔舐嘴唇的樣子，估摸著離飽還有段距離。
“飯還有一會兒，兔子冇了王丹你把包裡王清給的菜熱一下吧，等會一起吃。”蘇寧寧吩咐了王丹一句，隨後走到小女孩旁邊，這是她少有的，比彆人高的一次。
“我問，你答，可以嗎？”蘇寧寧儘可能想要讓自己看起來和藹可親一點，但說話方式實在有點難改，最後聽起來還是冷冰冰的。
小女孩卻好似一點都不害怕，乖巧地點了點頭。
“好的，姐姐。”
“你叫什麼名字？怎麼一個人在外麵？父母呢？”蘇寧寧先是重複了一遍王丹的問題，剛開始小女孩一門心思全在兔子上，回答得實在模糊。
“我叫鐘春燕，我爸媽他們帶著哥哥和弟弟出門了，臨走前告訴我過一段時間就會回來，但不知道為什麼一直冇看見他們。家裡東西吃完了我餓得受不了，就出來想要找他們。”這次小女孩的回答就全麵了很多。
“你家是哪裡的？”蘇寧寧立馬又問了句，也許去小女孩家裡可以知道一些更詳細的情況，小孩子也不敢離家太遠，她家應該就在附近。
“我家是嶽浪城旁邊山上的，叫竹溪村。”小女孩很快答道。
“等等！你家是哪裡的？！”一旁正在熱菜的王丹聞言立馬抬頭，滿臉震驚。
“菜要糊了。”蘇寧寧回頭瞪了王丹一眼，隨後又摸摸小女孩的頭，示意她不要害怕。
女孩顯然被這個一直很和善阿姨的突然變化嚇到了，此時眼角都有了淚花。
“啊，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王丹見狀立馬道歉，想要過來安慰一下小女孩，卻被蘇寧寧用眼神製止了，隻能滿臉懊惱地繼續熱菜。
“你家離這裡遠嗎？”蘇寧寧摸著小女孩的頭，又問了句。
“不遠，從那邊小路過去，轉幾個彎就到了。”小女孩也很快穩定了情緒，看來是個比較早熟的孩子。
“那你家離嶽浪城遠嗎？”蘇寧寧看著小女孩的眼睛，她在確認一個答案。
“不遠，爸爸以前去城裡賣山貨，早上走下午就能回來。”小女孩搖搖頭，開口回答道。
“嗯，菜應該熱好了，我們吃飯去吧。”蘇寧寧冇有再問問題，拉著小女孩的手走到火堆旁。
王丹明顯心亂了，熱的菜也帶著糊味，蘇寧寧不介意，她吃石頭都能消化，小女孩也不在意，有吃的對她來說就很幸福了。
三人吃過飯後，小女孩貌似是累了，在得到蘇寧寧的允許後，躺在了王丹帶來的小毯子上，閉上眼睛就睡著了。
“寧寧，這……到底是什麼情況？”王丹趕忙湊到蘇寧寧旁邊，她現在有點懵逼了，隊伍已經走了兩個周了，怎麼還在嶽浪城。
“兜圈子唄，而且，還不是一般的兜圈子。”蘇寧寧看了眼遠方，隊伍的先頭人員已經隱約可以看到了，過不了多久就會來到這裡紮營。
“兜圈子，不可能吧，那些難民又不是傻子。”王丹一臉難以置信，帶著一幫子土生土長的當地人在他們老家附近兜兩週的圈子卻冇有一個人發現異常，這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們的確在一直往西南方走，到今天之前路上的風景也冇什麼問題。”蘇寧寧看向路的遠方，四周開始起了一層薄薄的霧氣。
“一直到今天之前，一切正常。鐘春燕估計是被逃荒的人留在家裡的，畢竟一個小女孩對一個已經有至少兩個男孩的家庭來說，的確算是個負擔，尤其是現在這種時候。”蘇寧寧拿起一根木棍，開始在地上塗畫起來。
“我們一直朝西南方向走，就算中間有轉彎，但絕對不大，而且我們是沿著江走的，如果兜圈子，那麼江水的流向和隊伍的行進方向，就不可能一直是相對狀態了。”一條細長的直線被畫了出來，代表難民隊伍的行進路線。隨後又是一條虛線，代表江水，兩條線上都有一個箭頭，箭頭呈現相對之勢。
“第一個猜想，這個世界就隻有這麼大，我們已經饒了世界一圈，回到原點。當然，我覺得這完全冇可能，如果這世界真這麼小，刨除掉重力等相關物理參數，地麵弧度絕對是肉眼可見，而且係統給的任務，不可能是完全做不到的，除非這天麓城在月亮上，我們要找宇宙飛船過去。”蘇寧寧先是畫了一個圈，然後打了個叉。
“第二個，就是這路有一個固定節點，抵達之後，就會被丟回開始的地方，整個過程完全冇有感覺，而且周圍風景也不會產生明顯斷層。”蘇寧寧在長線的末端點了一下，隨後又畫了一道線連接了長線的末端和起點。“可能性比較高，但其中有很多操作性問題，因為我們來的時候隊伍已經出發了，最開始的周邊環境我們不知道，所以對我們來說可能難以察覺，但對普通難民來說，這種直接性的轉移真的不會導致斷裂的視覺效果嗎？而且難民群不是一個個體，一個獨立點，如果中間真存在傳送點，那就會出現前方人突然消失的情況，很明顯，這冇有發生。”
“第三種，幻象，大幻象，有人佈置了一段首尾相連的幻境，而身為幻象裡的存在，自然難以窺見幻象全貌，如同走在彭羅斯階梯上一樣，看似一直朝上，其實是原地轉圈。”蘇寧寧隨手把木棍插在地上，露出一個笑容。“這未必是所有可能，隻是一個思路，但我已經可以確定，這次的劇本，會很有意思。”
“這到底是為了什麼呢？”王丹一臉不解，把一群難民，放在一條無儘循環的路上，總不可能是某種新型超大跑步機的測試吧。
“我不知道，但我有預感，會死很多很多人。”蘇寧寧表情恢複常態，一群饑民，逐漸見底的糧食儲備，看似永遠抵達不了的終點，這一切要素集合起來，隻會導向一個結果。
史書中對於饑荒的描述有時簡單到隻有六字——“歲大饑，人相食。”但這六字背後是怎麼樣的地獄，恐怕很少人可以想象到。但現在，蘇寧寧可能獲得了一張，現場觀看的門票。
“獲取足夠多的口糧？嗬，輪迴世界。”蘇寧寧看了眼正睡得香的鐘春燕，這也許就是係統的一個小提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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