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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車開的很好，下次彆開了。”磐石鎮郊外，卡卡蹲在一輛藍黃色汽車旁，一直麵無表情的臉上終於出現了其他的神色——暈車的噁心。夜空城到磐石鎮八十多公裡，除了一開始一段高速都是鄉間土路，而蘇寧寧花了半個小時就到達了目的地，最低時速是一百五，過彎直接手刹漂移，也得虧這車是地下賽車用的玩意兒，不然這麼開早半路拋錨了。
卡卡現在感覺坐滾筒洗衣機都比坐蘇寧寧的車強，至少滾筒洗衣機不會直接飛四五米高然後落地再來個一百八十度大迴旋，話說這車的懸掛是真的給力，車軸這都冇斷。
蘇寧寧無所謂地聳聳肩，好久冇開車一時手癢，還好卡卡是實驗體，不然正常人這麼被整一路下車估計得直接進醫院。馬路邊停著的一輛越野車旁，文森特爬了起來，看看卡卡再看看蘇寧寧，嘴角抽了抽，剛剛這輛車以二百時速衝向自己的時候他還以為是哪個仇家的自殺式襲擊，剛跳車逃生就被一個漂移停車甩了一嘴的灰。
“她開車是和誰學的啊？”文森特忍不住吐槽了一句，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朝蘇寧寧二人走去。
蘇寧寧安慰地拍拍卡卡的肩膀，隨後轉頭看向文森特“你叫我們過來乾啥？”
文森特掏出隨身的平板，手指滑動兩下“資料給你們發過去了，我和民兵隊那邊已經談過了，明天晚上雷神軍工的運輸隊會離開磐石鎮，把東西帶到夜空城的倉庫去，除了從磐石鎮上收的資產，還有一部分他們自己的產品，裡麵甚至還有一輛輕型坦克。”
蘇寧寧拿出自己的平板翻看了一下，有預測的運輸隊路線和路上的伏擊點地形詳情。
“民兵隊也會出一些人，但我們得打頭陣。他們的想法是把這支運輸隊攔下來，東西帶回去，除了收回自己的資產外，那些搶來的武器也可以用在之後的行動裡。”文森特湊到蘇寧寧旁邊，幫她又滑動了一下平板，是幾位民兵隊成員的資訊“具體的安排他們還冇有透露，隻是給了一個大概的計劃，畢竟我們是外人，在真正乾出事情之前，人家不可能對我們露底。今晚會有戰前會議，我尋思你兩過來露個麵，後麵也好操作一些。”
“可以，順帶你詳細介紹下這邊的情況吧，我倆心裡好有個底。”蘇寧寧點點頭，作為外來人，如果不是文森特這個本地人做擔保，她們根本不可能有機會和本地的民兵隊做交易，現在的情況已經很不錯了。至於之後的事情，隻要在完成相關任務的時候略微露點手段，相信那群傢夥也不敢毀約。
文森特朝兩人招呼了聲，便自顧自走回了自己的車裡，蘇寧寧二人也坐回車裡，發動汽車跟上了文森特。
夜空城磐石鎮，貓尾巴酒館
文森特熟練地兩步走到吧檯前坐下，此時還是下午，酒吧裡人不多。文森特四處打量了下，朝正在擦杯子的侍女吹了個口哨“蘿絲，兩杯螺絲起子，一杯檸檬水。”
“喲，大下午的跑來喝酒，今天是冇活乾嗎？”侍女抬頭白了文森特一眼，隨手拿出三個杯子，又拿出些瓶瓶罐罐，很快兩杯泛著氣泡的綠色液體和一杯檸檬水就擺上了吧檯“這兩位生麵孔啊，彆和我說是你女朋友啊。”
文森特擺擺手“得了吧，我什麼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雇傭兵把頭彆褲腰帶上討生活的，哪個不長眼的願意跟我？”
蘿絲聳聳肩“你又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大人物，真想過安穩日子甩手不乾不就行了嗎？雷神軍工最近可是在大力招工，你腦子活能力也強，去混個小工頭冇問題吧。”
文森特聽完咧咧嘴“得了吧，我要是敢給那群傢夥打工，老約翰第一個崩了我。行了，不扯這些了，找你有事。”
蘿絲聞言也收斂表情，拿起一個酒杯擦拭起來“我說過吧，道上的事情我不想管了，那爛泥攤子出來難，再陷進去可輕鬆得不得了。”
“這不是實在冇法了嘛，任務保密要求太高，還在道上混得我信不過，就隻能找你掃聽掃聽了。放心，隻是問幾句話，多得不讓你乾。”文森特笑著，從兜裡掏出一張卡片遞了過去“密碼是你門牌號，算是酒錢了。”
蘿絲卻直接把卡推了回去“我說了，道上的事情我不摻和，你要是想聽故事我可以給你講講，但收了錢事情就變味了。”
文森特見狀也冇再堅持，把卡片收了回來“行，那你這邊有什麼故事可以講講的。”
蘿絲四處瞥了眼，然後看向蘇寧寧二人“這兩位，也想聽故事嗎？”
文森特趕忙開口道“她倆和我一塊兒的，底子乾淨得很，信得過。”
蘿絲聞言點點頭，隨後開口道“磐石鎮老一輩和雷神軍工的矛盾已經存在很久了，可以說基本不可調和，但後來外來的務工人員和新一代的磐石鎮人可不管這些。是，雷神軍工占了我們的土地、水源，還壟斷了本地的大部分產業，但也帶來了大量的就業崗位、新的生意門路以及城裡各種新奇玩意兒，老一輩人對這些嗤之以鼻，但新生代磐石鎮人可不這麼認為，他們已經習慣了新時代的各種便利玩意兒，再讓他們回到以前老磐石鎮那種日子不如殺了他們。民兵隊的主要組成人員是老一代的磐石鎮人，大部分參加過夜空城的獨立戰爭，有能力，也有主見，但也吸納了一些，或者說是被迫招了一些年輕一代的磐石鎮人，畢竟這群傢夥年紀都大了，話語權冇以前那麼重，鎮上的唯一武裝力量也不可能全握在他們手裡。”
說罷，蘿絲抬頭看了眼文森特“如果我冇猜錯，你找的是民兵隊的頭兒，老約翰是吧。老約翰是把持著整個民兵隊，但上下可不是一條心，尤其是年輕那一代的，在外麵吸納了些城裡人，跟周邊一個叫飛刀會的組織關係曖昧。如果你想摻和到民兵隊的事情裡麵，站隊是必須的，現在你們應該被算到老約翰那一邊的人裡麵，但那些年輕人把不準會接近你們嘗試勾兌一下。好好把握這裡麵的關係，玩得轉是贏家通吃，玩砸了那可會被兩頭夾著弄，你這小身板不一定扛得住。言儘於此，慢走不送。”
文森特聽罷點點頭，拿起杯子把酒灌了進去，丟下幾張鈔票，朝蘇寧寧二人招呼了聲便轉身離去了。
“你怎麼看？”蘇寧寧轉過頭看向卡卡，隻見對方捋了捋頭髮，滿不在乎地開口道“不是什麼大事，最多到時候乾活會被背後捅一刀子而已。”
文森特站在酒館門口，從口袋裡掏出一包香菸拿出一根點上，深深吸了一口。事情比他想得複雜，雖然他是磐石鎮土生土長的人冇錯，但成年之後基本就在夜空城混了，對磐石鎮的印象還停留在老約翰一言堂的年代，所以這次回來也是直接找老約翰談事情，冇想到現在鎮裡的關係已經這麼複雜了。
“嗬，難怪答應地那麼痛快，合著他也急啊。”文森特眯起眼睛，這次的事情已經不是搶雷神軍工東西那麼簡單了，而是新老兩代磐石鎮人的博弈，一旦搶劫的事情乾成，磐石鎮就徹底和雷神軍工撕破臉，後麵的突襲也就順理成章，但年輕一代會放任這種事情發生嗎？
“通風報信，不，不可能，除非他們以後不想在磐石鎮呆了，老約翰雖然年紀大了可冇那麼糊塗，跟雷神軍工勾結這種事情一旦那群小崽子敢做，他絕對會借題發揮徹底清理民兵隊伍。”煙已經快燒到手指了，可文森特仍然在沉思著，這次的行動年輕一代絕對會攪局，但會用什麼辦法，從哪一步開始呢？
“手指頭要燙熟了。”蘇寧寧拍了下文森特的肩膀，把他從思考裡拉了出來“擔心個鏟子啊，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倆在這還能反了天不成？”
文森特搖搖頭，丟掉手中的菸頭，歎了口氣。其實他擔心的不隻是這些，雖然成年之後冇怎麼回來過，但他到底是磐石鎮人，這次行動賭上的可不止自己的雇傭兵生涯，還有整個鎮子的命運，如果想不出來個好辦法隻是一路莽過去，就算事情順利解決了，鎮子也再也不是之前的那個磐石鎮了。
“走吧，該去開會了，我們去看看，到底是什麼個情況吧。”文森特走到自己車邊拉開車門“我們坐一輛車吧，也方便些。”
“還是開我的吧。”蘇寧寧擺擺手，好不容易有機會過把飆車的癮，她當然要抓緊機會了。
傍晚，磐石鎮民兵隊總部。
文森特打開車門從車上一頭栽了下來，隨後開始瘋狂嘔吐，卡卡走到他身邊拍拍他的肩膀，一回生二回熟，再加上這次路途不長，她倒是冇什麼反應。
“我真他媽的是信了她的邪。”文森特低聲罵了一句，用袖口擦了擦嘴巴站了起來。五公裡，兩分鐘，十七個彎道，他坐過山車都冇這麼刺激。這小女娃子的開車技術到底是和誰學的，應該直接吊銷這貨的駕照，這已經不是危險駕駛了，是陰間駕駛，車子一路就往三途河開，根本冇停過。
蘇寧寧有點尷尬的摸摸鼻子，她前世根本冇駕照，開車全靠這一世的記憶和本能反應，但蘇寧寧之前可是拍各種飆車大戲的特技演員，怎麼花哨怎麼來，也許不一定最快，但一定最炫，掛檔和打詠春似的，也得虧她拍戲的時候車上都不帶人，不然估計用不著性騷擾導演找事，哪天飆車都能給人整死兩個。
“文森特，你來了？”一個剃著平頭的紋身男從一棟大型獨棟平層建築走出，隨後打量了一下文森特身後的蘇寧寧二人“這就是你說的高手？”
男人的語氣聽起來有點懷疑，一個看起來還冇成年的一米五小丫頭，和一個好像麵癱的女娃子，怎麼看也不像什麼厲害角色。
“行了，帶路，老約翰還等著吧。”文森特冇理那平頭男，這隻是個看門的，不用多廢話。
平頭男聞言皺了皺眉，也冇多說什麼，隻是丟出一塊兒黑布“武器都放這裡，彆藏著掖著，進門有探測儀，要是掃出來到時候可就難看了。”
文森特從腰間拿下一把手槍和一把匕首丟了過去，隨後又摸出兩顆手雷幾個彈匣一併丟到黑布上。蘇寧寧直接攤了攤手，示意自己冇有，她的東西都放在戒指裡，探測儀不可能掃得出來。而卡卡則是把腰間的手槍連著彈藥丟了過去，看樣子她也不打算把狙擊槍和大眼睛交出來。
平頭男再度向三人確認了一遍冇有其他武器，這才把黑布打包起來提在手上，領著三人朝建築走去。
建築門口是一扇類似於機場安檢門的探測機器，兩邊站著兩個荷槍實彈的壯漢，正不停打量著蘇寧寧三人。三人走過大門，冇有聲音響起，兩邊的壯漢點點頭便把目光投向前方，不再關注三人。
平頭男把黑布包裹丟進壯漢旁邊的一個鐵皮櫃子裡，隨後朝門內指了指“走到頭右轉，最裡麵的房間，出來之後東西自己取一下。”說完便轉身離開了。
文森特帶著蘇寧寧二人走到房間門口，就聽到屋內傳來爭吵的聲音，其中一箇中氣十足男性聲音尤為明顯，幾乎以一己之力把其他人的聲音都蓋了過去。
“都是些忘本的畜生！真讓那群狗東西欺負到我們頭上來了！老子為這座城市流血流汗的時候，那逼養的玩意兒還他媽的是液體呢！”
文森特推開門，就看見一個鬚髮皆白但身形魁梧的老人正憤怒地拍著桌子。
“文森特，你來了，坐吧。”老人見有人進來，也收斂了下情緒，揮手示意文森特坐下。
蘇寧寧二人跟著文森特在屋子的角落裡找了個位置坐下，周圍的人都在不住打量三人，一些人還開始竊竊私語，像是在討論什麼。
“現在計劃就是，劫持給雷神軍工運原材料的火車，用它堵住那車隊的前進路線，之後把那群狗東西暴打一頓，把我們的東西連本帶利地拿回來。我要說的就這些，誰讚成，誰反對。”老人坐在椅子上，手指不停敲擊著桌麵，而他身後掛著一張看起來有些年頭的紙質地圖，畫著一些紅叉和箭頭，看起來很像電影裡麵指揮部用的那種玩意兒。
“老約翰，你可要想清楚了，這麼乾就是跟雷神軍工撕破臉，鎮裡不少人還在他們的工廠打工，很多人的社保福利也全掛在雷神軍工上麵，你這麼乾是斷全鎮的財路。”一個染著黃毛的男青年皺著眉站起身“我們完全可以在地上佈置攔截網加上催淚彈，拿完東西就跑，隻要藏得夠好雷神軍工找不到半點證據。”
“攔截網？催淚彈？嗬嗬，你當他們的安保部隊是吃乾飯的？這種逗小孩的玩意兒就想把他們放翻？不上重火力靠幾把破槍和手雷跟武裝押運車打接近戰，你們腦子裡裝的是什麼東西？！”另一個看起來年紀較大的男人直接站起來指著那黃毛青年破口大罵，他的一隻眼睛已經瞎了，左手是金屬製造的義肢“你知道老子這隻眼睛和手是怎麼冇的嗎？就因為當初那個傻逼指揮官相信毒氣彈能放翻對麵運輸隊，結果我們二十幾號人被一挺重機槍壓在壕溝裡麵爬了半小時，要不是強尼小子揹著炸藥衝上去，這屋子裡一半人都已經死了！”
“你也知道你眼睛瞎了手冇了啊，你那隻義肢是誰給你的？要不是雷神軍工當時給的補助和支援技術，你這輩子都得隻靠左手活著。”黃毛青年也氣了，直接出言反駁“安保部隊裡麵有多少磐石鎮的人你們自己心裡冇逼數嗎？上重火力自相殘殺，到時候死的人算誰的！丟點催淚彈攔截網做個樣子，隻要彆太過分動他們的裝備，把我們自己東西拿回來他們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非要搞得血流成河才滿意嗎？！”
“夠了！”老約翰一拍桌子直接站起身，兩步走到黃毛青年麵前，死死盯著對方的眼睛，而黃毛青年被盯得心裡發毛，下意識縮了縮脖子。
“這是一場戰爭，是磐石鎮反抗雷神軍工壓迫的戰爭，不是小孩子過家家。”老約翰見對方認慫，轉頭掃視了一圈屋子的人，涇渭分明的兩個派係，戰場上活下來的老兵和新一代的孩子。本來應該親密無間的同鄉之間，什麼時候變成這般水火不容的關係了呢？老約翰歎了口氣“攔下車隊之後，我會給那些安保部隊一次機會，丟下武器，就放他們離開，我不會去問那是誰家的孩子，你們也一樣。如果仍然負隅頑抗，那就讓他們流流血，長長記性，告訴他們真正的戰爭是什麼。就這些，散會。”
黃髮青年冷哼一聲，直接頭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間，摔門的聲音大得離譜。而那獨眼老人似乎還想跟老約翰說些什麼，卻被老約翰搖頭拒絕了“行了，都去休息吧，我有分寸。”
很快，屋子裡麵就隻剩下文森特三人和老約翰。原本氣勢驚人的老約翰見人走光之後，忽然像老了十幾歲一樣，腰桿彎了下來，頹廢地坐在椅子上，掏出煙盒點燃一根香菸“嗬嗬，抱歉，讓三位看笑話了。”
文森特搖搖頭，走到老約翰旁邊坐下，思考了一會兒，開口道“他們不會這麼簡單放棄的，肯定還有後手，你打算怎麼辦？”
老約翰深吸了一口煙，眼神變得迷離起來，良久，才緩緩開口“所以我纔會叫你們來，有些事，磐石鎮的人不能動手，磐石鎮外的人不該動手，隻有你，和你身後的兩個小傢夥，才能去做這些事情。”
“你說吧，我聽著。”文森特點點頭，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他是磐石鎮人，又是個刀口舔血的傭兵，卻偏偏和這個鎮子的任何一方勢力都聯絡不深，無疑是去處理這種磐石鎮內部問題的最佳人選。
“我會把詳細計劃發給維克，就是那個黃毛小子，他是年輕一代的首領。攔路的事情你們不用參與，我的人會搞定，你們要做的就是任務開始之後在周邊看著，順帶盯緊維克，如果他有了什麼不該有的想法。”老約翰用手在脖子上抹了一下“做的乾淨些，他的家人我們會照顧，他會成為一個年輕人中的榜樣。”
“你這樣做，真的好嗎？”蘇寧寧這時開口了，年輕人有自己的想法很正常，直接趕儘殺絕是否有點太過了。
老約翰搖搖頭，丟掉手中的菸蒂，淡淡開口道“你知道磐石鎮為什麼叫磐石鎮嗎？”
“因為鎮子必須要團結一致、堅如磐石，夜空城的獨立是我們這代人流血流汗換來的，現在夜空城的根已經爛了，磐石鎮不能跟著一塊兒爛掉，不然當時死在戰場上的那群傢夥算什麼？我們必須反抗，必須拿出一個姿態，有些仗不是因為會贏纔去打，而是因為打了纔有贏的希望。”
“我明白了。”蘇寧寧點點頭，隨後在文森特的眼神示意下帶著卡卡離開了房間，文森特則繼續和老約翰聊了些什麼，大概過了一刻鐘才走了出來。
“走吧，我們得好好盯著維克了。”文森特走出門，臉色凝重“希望他足夠聰明，不要乾出什麼傻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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