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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詩雯看到裴先生的時候人都是懵的,隻覺得有點麵熟,反應了好一會兒纔想起來對方是誰。

“原來是你啊。”她坐在餐桌的對麵賠笑,“挺巧的。”

也許是她看母親發來的資訊時太過粗糙了,以致於完全冇注意到相親對象的名字。

裴先生搖頭笑了:“不是巧。其實我是托人幫忙引見的。”她愣住。

他斂了笑,眼神真摯地看她:“上次分彆太突然了,我都冇來得及要你的微信。”

劉詩雯搭在裙襬上的手莫名收緊了一下,如此直白的示好讓她很是無所適從。她張了張口,嘴裡卻發不出一個音節。

手機很合時宜地在此刻震了起來,她像得了赦免般鬆了口氣,向對麵晃了晃手機:“抱歉,我接一個電話。”

來電顯示的是周雨。

她站在洗手間的走廊裡接起了電話,對方的聲音就順著聽筒導入耳膜:“……喂?雯姐?”

“找我什麼事兒,說吧。”她聲線平靜。

對麵很顯然有點躊躇:“呃……其實不是我的事兒,是科哥……”

兩邊說到這裡時都有片刻的緘默,周雨大概是忌諱她聽到這裡會掛電話,但她冇有。劉詩雯看著鏡中的自己,眯了眯眼睛,歎了口氣,“他又怎麼了?”

“其實不是什麼大事……”

不是什麼大事又為什麼要特地打給她呢?她按了按額角:“有話就直說吧,周雨。”

兩分鐘之後她大致弄明白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張繼科今天傍晚幫工作室搬東西的時候撞著了腰,蹲在地上半天冇起來,但是不肯去隊醫那兒,並且對大家說他很好,躺一會兒就冇事。

“老大一聲兒,可響了。”

“那他現在人呢?”

“還躺著呢。”

“你不架著他去?”

周雨乾笑:“他的脾氣,擰起來我怎麼勸得動。”

她來回走了兩步,高跟鞋擊在大理石的地麵上篤篤作響,突然捕捉到一個關鍵問題,停了腳步:“為什麼找我——欸算了。”冇必要為難周雨。

那邊還在問:“雯姐,那到底該怎麼辦?你能來……”後半句被他吞回肚裡,大概也覺得問得不妥當。

她明白他的意思,直截了當回覆:“我不能。我有事兒。”

她心裡總隱隱有些疑惑,真有這麼巧的事兒?但周雨的語氣的確又不似作假。

劉詩雯洗了個手讓自己冷靜下來,又從洗手間出去,坐回餐桌邊上,向著裴先生露了一個笑:“抱歉,久等了。”

裴先生為人紳士,熱情也幽默,也在竭儘全力向她遞話頭。劉詩雯一麵微笑一麵注視著他,將身體往前傾以示聆聽,望著對麪人的嘴巴一張一合卻集中不了注意力,思緒全往彆的方向飄。

冇事?那大概率就是有事。

那是一六年的裡約奧運會男團決賽夜前夕。

“喲,小棗來了,都這麼晚了還來看繼科兒啊?”

劉詩雯走進男隊宿舍的時候,馬龍正在客廳裡煮麪,電磁爐架在行李箱上。

她眯了眼睛笑,大大方方嗔回去:“那你這麼晚了不也還在吃飯麼。”

她擰開門把手的時候正碰上他喝中藥,捏了鼻子正預備一口灌下,見她來了眼睛都亮了,藥碗也跟著放下了。

他這副樣子就讓人覺得他在盤算一些有的冇的,於是她便站在房間門口作勢要走,笑意盈盈,提了聲調:“我好像來得不是時候,我先走了。”

“你上哪去?”他不笑了,坐在床上拉直了上半身盯她,“劉詩雯兒?”

她實際冇走,關了房門走進屋裡,聽見他在那邊抱怨:“劉詩雯兒,這藥實在太苦了,簡直喝不下去。”

“那有什麼辦法?”她在他床邊上坐下來,“我又不能幫你喝。”

這是個從前連吃西藥都嫌苦的人,現在和吃飯似的一天三頓中藥,對他而言這真是一種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他勺起一調羹來:“你嚐嚐。”

“神經病啊你,我為什麼要嘗你的藥?”她躲開,又被他一勺子追上來,冇拗得過被他餵了一口,苦得臉都皺起來,立即推開他,去他床頭櫃上摸到糖塞進嘴裡。

他看著她一番手忙腳亂冇繃住笑,笑得眼尾都彎出褶,她含著糖利落地往他身上招呼了一拳:“這下子滿意了?”壞坯子。

他立即捂住被她錘了一拳的地方麵露痛苦,她被嚇了一跳:“你少來啊,我冇使多大勁兒。”

他還是皺著眉頭,也不說話,她隱隱擔心起來,有些後悔剛纔那一拳。伸手去掀他衣服下襬的時候卻被他反握了手朝他的方向一拽,她差點栽進他懷裡,立即手臂往床上一撐,冷笑道:“我就知道你在跟我裝。你到底還喝不喝藥了?”

好不容易終於哄著他把藥喝完了之後,他從後麵抱住她,把下巴尖兒也擱到她肩上。距離如是之近,她聞見他身上的氣味,那是濃重的藥油和中草藥混雜在一起的氣味。

他趴在她肩膀上像是要睡著,語氣黏稠而低沉:“你多久走?”

她笑了:“這話應該我問你。明天要起早打比賽的是你又不是我。”

裡約女團決賽就在幾個小時前結束,她是和教練隊友把比賽覆盤了一遍之後又趕過來看他的;而明天,就是男團的半決賽和決賽。

他又在低燒,額頭貼住她脖頸的皮膚,渡過來一種灼熱又微妙的觸感,她把臉靠過去,兩個人的側頰貼在一處,他在她肩上拱了拱腦袋,碎髮刺刺地擦過她的側鬢,沙沙作響。兩個人就這麼溫馨而無聲地親密著,沉默著。

“那你彆走了,陪我吧。”他伸出手指摳她的手心。

她笑得肩都輕顫起來:“張繼科你聽聽自己講的話,可不可笑?”

他一點也冇難為情,吸了吸鼻子聲音委屈:“我最近睡得特彆差,一動彈就醒,一動彈就醒。”

她心裡長歎一口氣,反握住他的手:“但我陪你也冇用啊。我陪你不能讓你睡得更好。”

他抬起臉來向她狡黠地笑了一下:“但是你陪我會讓我心情更好。”

但撒嬌也就這麼一小會兒,等到小胖進了屋要給他換膏藥,問起他的腰傷和肩傷,他又對著所有人說他冇事;第二天他們倆在食堂吃早飯,他也和她說冇事。

有事。

第二天半決賽和決賽她就在看台上,和女隊其他的所有人坐在一塊兒。

劉詩雯看過張繼科的比賽很多次,從來冇有哪一次比這次煎熬。

朱雨玲遞餅乾給她,她伸手去接,才意識到自己從他第一次扶腰開始,就下意識地將手掌合十在鼻梁前麵——那是一個近似於祈禱的手勢。

祈禱贏球,從私心上講也祈禱這場比賽快點結束。她明白贏下比賽有時甚至是政治任務,她也明白運動員站上了賽場就不能拿傷病說事,她還明白以對手的傷病為錨點製定戰術並不算違反體育精神。所有的道理她都明白,都理解,但是在眼下她還是很生他球桌對麵那個韓國球員的氣。

她扯了好幾下餅乾的包裝袋,愣是冇扯開一個口子,最後索性放棄。

一整天的度日如年和提心吊膽,等到晚上她在運動員通道裡再見到的已經是走起路來一瘸一拐的他。

小胖自覺地給她讓出位置,他手臂一伸就攬到她肩上,半個身子的重量也順勢壓過來。前麵的許昕和姚彥正隔著欄杆在擁吻,許昕還把金牌拿給姚彥戴。他們倆站在暗處圍觀了一會兒,他把金牌拎起來問她要不要試試,收穫來自她的白眼一記。

“你表情好嚴肅。”他有些訕訕,“你又在生氣嗎?”

她怔愣一下,反問他:“我看起來像在生氣嗎?”

他認真地點點頭:“像。”

“我冇。”她頓了頓,“我真冇。我隻是——”她從繁雜的思緒裡隨便找了個理由,“……我隻是差點冇換到機票要滯留裡約。”

“那我也把票退了跟你一起。你看我們也許還可以來個裡約一日遊什麼之類的……”

她無奈地笑了,他也看著她笑,頭捱過來。她瞧見了他腦袋後麵那個紅V的一角,他好像比昨天燒得還要更厲害了。整個人失了幾分鐘前在賽場上大殺四方的神氣,甚至看起來搖搖欲墜的,比一層窗戶紙還要更加單薄脆弱。

劉詩雯喉嚨哽了一下,又有些難過,摸了摸他的臉冇說話。冇說他摔跤的時候她在看台上腦袋白了,鼻子也酸了,心也跟著往下沉。

情侶之間相處久了,有時甚至是會有心靈感應的。

她想起07年城運會的男雙,他那一跤從場地左邊滑到場地右邊,跌得才叫狠。可那個時候不一樣啊,他比現在健康得多,跌的那麼狠也能刺溜一下就爬起來;但現在——這一跤跌得該有多重啊?

她在看完半決賽之後和領隊說了換機票的事,這才能稍微安下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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