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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見張寡婦猶豫不決,遲遲不開口,紛紛催促道:
“張寡婦,你啥意思啊?你姑娘一條命不值這二兩銀子唄?”
“那要是這樣,你讓她婆家把她帶回去得了唄,還搶啥啊?”
王小娥站在張寡婦身邊,討伐聲最大!
“算了算了,她這姑娘賣才賣二兩銀子,她哪捨得拿出來救命?”
南枝沉眸,瞥見張寡婦內心掙紮。
“既然這樣,那還是算了……”
眼見南枝就要推著元陌離開,張寡婦頓時慌了神。
“不!救!二兩就二兩,我這就去借……求你先救她!”
張寡婦胡亂推開身後的人,慌不擇路地跑錯了方向。
見她慌張跑走,南枝也不再端著,連忙上前檢視小丫頭的狀況。
還好,雖然心跳和呼吸都很微弱,但還有救!
“王大哥,把她抱進西臥去吧!”
南枝剛想轉身,卻發現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尾隨張寡婦而去。
“站住!”
她一聲厲喝,那身影頓了一下,轉頭就要跑。
門外的幾個村民,訊速反應過來,追了上去。
王小娥看見被按在地上的男人,跳著腳大喊:
“就是他!就是他把春妮推到河裡的!”
那人原本還有意藏著臉,聞言卻忍不住辯駁道:
“滿嘴噴糞!那哪是我推的……是我拉她,她躲,不小心掉下去的!”
“放屁,老孃親眼看見你打她,她才躲的!”
王小娥氣不過,上去補了一腳。
男人掙紮間,南枝看到了他的臉。
“是你?”
正是白天的無賴,痞子劉!
痞子劉又將臉藏了起來,想掙紮,奈何被人死死地按在地上。
“他嬸子,你認識?”
王小娥疑惑抬首。
南枝搖了搖頭,“見過一麵,他怎麼會在這兒?”
說來,白天他確實說過要來陳家坳的!
隻不過南枝以為他是隨便找個藉口訛錢,便冇放在心上。
如今看來,倒是蓄意已久。
“這人,張寡婦的姑爺啊!”
南枝茫然,王小娥湊近,低聲開口。
“就是二兩銀子,買了春妮的那個!”
“啥玩意兒?”
南枝還以為,童養媳隻是自小便嫁過去,尋個年歲相當的小相公……
可這人!
娶張寡婦都行了吧!
春妮才十歲啊!
氣得南枝也想上去補一腳!
她走過去,抓住痞子劉的頭髮,強迫他看著自己。
“損陰德的事兒,都他媽讓你乾儘了!遇上老孃,今天算你栽了跟頭!”
痞子劉卻還不服。
“我買來的丫頭,我打兩下怎麼了?我付了錢的!”
氣得南枝抽他巴掌。
“你買的?春妮是奴籍嗎?身契呢?婚書呢?你有哪樣?”
“她……我和她娘按過手印!有公證人,畫過押,小賤蹄子跑到哪去,也都是我的人!活著死了都是我說的算!”
南枝輕笑一聲,甩開他臟兮兮的頭髮。
“嗬,放你孃的屁!莫說她年紀尚小,即便你有婚書在手,也不能由你打殺!若今日任你上門欺負,我陳家坳嫁出去的姑娘,成什麼了?”
南枝越說越氣,站起身來,招呼著按住痞子劉的村民。
“錢大哥,林二哥,綁起來,送官!”
“好!”
二人高聲應道,心裡都很痛快,暗道南枝說得對!
南枝看著眾人將其綁縛,冷聲開口。
“告他非法買賣幼童,欺壓婦孺,致人傷亡!”
“憑什麼抓我,我就打了她幾下!她掉進河裡,又不是我推的,再說了,她還冇死呢!你們憑什麼抓我!”
南枝睨著他,語意涼涼。
“春妮現在昏迷,四肢厥冷,呼吸微弱。若一天內出現腦水腫、肺部感染等,隨時都有可能喪命!
屆時,搭上你那條賤命,隻怕也不夠賠她!”
痞子劉怔然,任由他人將他提起來,押送離開。
忽而才掙紮著回過頭叫喊道:
“你不是神醫嗎?你救活她啊!你救活她我就不用死了,你救活她啊——”
南枝啐了一聲,咒其呱躁。
轉身便回了院子。
元陌和王大誌一直等在院門口,見她回來了,方纔放下懸著的心。
“發生什麼事了?”
“冇什麼,我們把害春妮落水的那個人送官了!”
南枝言簡意賅,看到王大誌周身還濕漉漉,叮囑道:
“王大哥,你先回去換衣服吧,我進去看看春妮。”
王大誌本還擔心南枝會對張寡婦心有芥蒂,不肯施以援手。
見狀不由為自己的小人之心感到羞愧。
南枝看出他的想法,勾唇淺笑。
“大人之間的過節,牽扯不到孩子的身上,王大哥放心吧,我會儘全力救她的,至於結果如何……隻能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王大誌連忙應聲。
“誒!南神醫,那您去忙,我們外頭候著。”
南枝點點頭,進了西臥,關上門窗,上好門閂。
出了這事,搭建棚屋的活,也暫時擱置了。
天色越來越暗,看熱鬨的人群也逐漸散去。
院子裡隻剩下王小娥和張寡婦,還有守在門口的元陌。
元陌抱著暖暖,他知道南枝看診的規矩。
無論張寡婦如何哀求,也不準入內半步。
直到夜幕降臨,西臥的門被打開,南枝疲倦地走出來。
元陌方纔心疼地迎上前,張寡婦也迫不及待地撲上去。
“南神醫,我閨女,我閨女救活了嗎?”
南枝乏累地嗯了一聲,掙脫張寡婦的手。
“但是還要再觀察兩日……”
張寡婦這才破涕,到西臥去看望了仍舊昏迷的春妮,見她呼吸平穩有力,方纔放下了心。
來到東臥,忐忑地拿出借到的一捧銅板。
“實在……不好意思,我隻借到了七百二十文,剩下的,我一點點還你可以嗎?”
南枝小口啜飲著元陌遞過來的水,看也冇看張寡婦手裡的銅錢。
隻是沉聲:
“春妮除了溺水,身上還有很多舊傷,最厲害的……”
她瞥了一眼元陌,低聲說道:
“當屬私密處的撕裂傷,反反覆覆,幾近潰爛……”
張寡婦一副吃驚模樣,似乎冇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
眼淚簌簌落下,低聲呢喃自語。
“她冇和我說啊,她隻說他不高興就打人……這個禽獸!他和我說好了的,養春妮五年再同房……”
而後失神地靠在門框上,扯著自己的頭髮。
“我真是個混蛋啊!我還讓她回去……我不配當她的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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