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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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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膽犯人,還不跪下!”

高堂之上,紅衣縣令拿起驚堂木用力往桌麵一敲,發出一聲脆響,狹長的眼眸盯著前麵跪在地上的女子上。

女子一身錦衣華服,藕粉色衣裙上金絲在燭火的照耀下發出瑩瑩亮光,她聽到聲音身形一顫,手腕上的鐵鏈撞到一起,發出刺耳的摩擦聲,卻依然閉口不言。

胡縣令摸了摸花白的鬍子,危險的眯起眼睛:“如今人證物證具在,你們李府居然敢蓄意謀反,這本是殺頭的重罪,好在陛下念你父親戰功,讓你認罪後,給你們全家留全屍,你還不謝恩?”

地上的女子聽聞胡縣令的話,終於有了一絲反應,她悶咳幾聲,仰起頭露出慘白的臉,看著高高在上的人,漆黑的眼眸露出不甘的神情。

“..這些都是賊人的一麵之詞,李府世代忠心,怎麼可能會趁陛下病重謀反!”

“大膽!你是在質疑陛下的詔令嗎!”驚堂木再次響了一聲,胡縣令刻薄地看了李長安一眼:“來人啊,把她關入地牢,擇日問邢。”

話音剛落,門口便走進來兩名衙役,不由分說的就要拉起李長安,還冇等手碰到李長安,李長安就自己站了起來,她張口還想說什麼,胡縣令不給她一個眼神便走了。

李長安眼裡的光暗淡了下去,知道躲不掉,隻能拖著沉重的鐵鏈,跟著衙役下去了。

昏暗的地牢裡,唯一的光源隻有牆上窄小的石窗,天花板佈滿了蜘蛛網,地牢裡冇有床,隻有角落裡堆積的枯黃稻草。

李長安蜷縮在角落,她漆黑的眼眸裡滿是淒涼。

她不相信父親會謀反,定是有人陷害他們一家,才導致老皇帝下旨抄家,她一定要找到凶手,為父母平反!

隻是現下她必須先解決眼前的困境才行,她看了眼手上的如手腕粗般的鐵鏈,心情沉到了穀底。

這時,門口傳來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不遠處走來兩名獄卒,為首的人打開了牢門,一前一後走了進來,身後那名獄卒端著一盤木盤,上麵放著一盞酒盞,一條白綾,一把匕首。

月光傾斜而下,雪色白綾在昏暗的地牢中顯得額外刺眼。

為首的獄卒說道:“姑娘,陛下心善,特地為您選了三種死法,還請姑娘自選。”

李長安警惕地站起身,看著木盤上的三件東西,不安地抿了抿唇,冇有說話。

獄卒變得有些不耐煩,加重了音量:“李姑娘,這是上頭的命令,如果你不想選,就彆怪我們替李姑娘你選。”

李長安目光暗淡了下去,緩緩伸出手停在了木盤前,手在毒酒前頓了頓,最後拿起了那把紅色的匕首,拉開蓋子,淩冽的刀光晃了一下長安的眼睛。

真是把鋒利的好刀。

見狀,獄卒住了口,將木盤放在了地麵,歎息道:“要怪隻能怪你得罪了靖王殿下,唉。”隨後獄卒便走出了牢房。

李長安皺了皺眉,靖王殿下?

她記得就是靖王府的人來宣讀抄家聖旨,他們李府和靖王府向來江水不犯河水,為何靖王會下如此重的手,抄了李府一家?

李長安袖子下的手攥的死緊,指尖深深掐入了掌心,按得掌心一片白。

這時候,門口傳來一陣細微的腳步聲,李長安眸光一暗,快速撿起木盤裡的匕首,藏在身後,目光死死盯著牢門。

不行,她還不能死,她身上揹負著李府上下一百多口的性命,她必須要複仇。

腳步聲越來越近,李長安的心緊張到了極點,時間在這一刻變得無限延長。

忽然一名紅衣獄卒低著頭停在了門口,二人四目相對的那一刻,長安愣住了。

“徐伯?”

獄卒點了點頭,他摘下了帽子,道:“姑娘,我終於見到你了。”

李長安一下子紅了眼眶,徐伯是李府裡的老管家,從小看著她長大,為了她混進來想必是花了不少精力。

“徐伯,你怎麼會在這裡?李府不是已經抄家了嗎?”

徐伯搖了搖頭:“抄家那天我正好回老家看望孫子,躲過一劫,姑娘,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快披上披風出去,外麵的人我已經打點好了,趁現在冇人,你快出去吧。”

“這樣的話,你怎麼辦。”

“我冇事,到時候頂多判一個看守不嚴的罪名,比殺頭的罪名輕多了,快,姑娘快披上這個披風出去吧。”

"好。"

李長安擦掉眼淚,接過徐伯遞過來的黑色披風披在身上,藉著夜色出了牢門。

地牢裡十分安靜,隻有一個看門的獄卒喝醉了酒,倒在桌麵呼呼大睡,便冇有其他人了。

兩個人平安出了地牢,走到一處無人的角落停下,徐伯從口袋裡拿出一袋銀子塞到了李長安手中,語重心長道:“姑娘,過了今晚,那些人發現你不在,必會通緝你,你拿著這筆錢出城好好安頓下來吧,彆回上京了。”

李長安接過徐伯手裡的錢袋,鼻子一酸,哽咽道:“徐伯,等我平反了李府的冤屈,一定把這筆錢還給你。”

徐伯:“傻姑娘,你平安就好,不用為老身做什麼,老身一把年紀了,也不怕這些風風雨雨......姑娘快些走吧,那些人一會就回來了,以後的事情,就要靠姑娘自己了,萬事小心啊。”

李長安點點頭,紅著眼眶將錢袋放進了口袋,揮了揮手,便大步離開了。

夜很長,枝頭的夜鶯盯著地麵那道黑色的身影,叫了幾聲,振翅離開了樹枝,留下一地落葉。

接近酉時,街上冇什麼人。

李長安焦急走著,心裡默默祈禱城門不要關,步行了一段時間,終於在城門關之前趕到了,路口還有不少巡邏的守衛。

李長安躲入一側的小巷,露出半邊身子細細打量著城門。

此時城門還有幾輛馬車停在門外,遠遠可以看到守衛正在檢查通關文書,正和馬車上的人攀談著什麼。

城門的守衛較為嚴格,傍晚時分進來,需要通關文書,檢查完貨物後,方可進入城門,不過出城較為簡單,不需要通關文書,隻要出去了便可以放行。

見冇人注意到她,李長安調整好心態,往城門走,就在這時,身後傳來一陣窸窣聲。

李長安轉身往回望。

隻見那群士兵整齊有序的從一旁街道走過,為首的兩名士兵停在一處木板前搗鼓著什麼,冇一會便走了。

李長安順著他們離開的方向看過去,瞬間瞳孔放大,整個人僵在了原地。

上麵是她的自畫像,畫像下方還有她的名字,旁邊還有一行小子,想必是懸賞的銀兩。

李長安情急之下再次看向城門,卻見兩名士兵推著兩邊厚重的城門緩緩關上。

剛剛巡邏的士兵正在和城門的士兵攀談著什麼,隻見看守搖了搖頭,想必是問她有冇有見過什麼人。

這下糟了,出不去,還被人懸賞,城就這麼大,估計不出兩天的時間就會被人找到。

難道天要亡她?

李長安思考著對策,忽然聽見一聲驚呼。

“喂,那邊什麼人鬼鬼祟祟的!”

李長安循著聲音回頭看去,就看到兩名守衛往她這邊走過來,手上還拿著她的畫像,李長安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不行,不能被髮現!

李長安餘光瞥見了地麵的水窪,水麵浮現她精緻的麵容,一下子便有了主意。

她取下頭上的髮簪,雙手胡亂扒了幾下弄亂了頭髮,再用髮簪劃破了黑色披風,黑色披風被她劃的破爛不堪,從遠處看過去,活脫脫一個瘋乞丐的形象。

李長安看著水窪中的自己,滿意的點點頭,俯下身,挖了幾下角落的黃色泥土,糊在臉上。

“喂,你乾什麼......”

兩名士兵走近巷子,被李長安的樣子嚇了一跳,隻見李長安的頭髮淩亂的貼在臉上,篩子一般的的披風蓋在身上,顯得整個人極其古怪。

忽然間,李長安轉過頭,臉上還沾著黃色的泥土,對著他們嘿嘿一笑,毛骨悚然的笑聲驚起他們一身的雞皮疙瘩,兩名侍衛嫌棄的走開了。

“哪來的瘋乞丐,真是晦氣,我還以為找到了畫像上的人呢。”

“就是,走走走,喝酒去,不和她一般見識。”

兩個人有一搭冇一搭說著話,一起離開了巷子。

望見兩個人離開的背影,李長安頓時鬆了一口氣,還好瞞過去了。

一陣風吹過來,掀起來了長安的衣裙,凍得長安一陣哆嗦,她攏了攏身前破爛不堪的衣服,垂頭沉思。

她現在的樣子倒是不怕被官兵抓到,隻是現在城門出不去,得找一個地方過一夜才行。

李長安走出巷子,進入人流量多的街道,路上的行人看到李長安乞丐的模樣,紛紛避之不及,唯恐被碰到,李長安就這樣跟瘟神似的走在路上。

客棧肯定不行,官府會搜房,可是這樣一來,她又能去哪裡?

李長安走累了,倚著牆坐在了牆角,抱住胳膊,看著人來人往的街道。

美滿的一家三口從她眼前走過,一下子勾出了李長安傷心的往事,曾經她和爹孃也是這麼快樂,直到被抄家,美好的家庭毀於一旦。

李長鼻子一酸,咬了咬牙忍住心裡的委屈,不讓眼淚掉下來,安靜坐在角落裡,被寒風吹得縮緊了身體,頭埋在胳膊裡冇有吱聲。

過了很久,李長安才起身,找了一塊背風的偏僻角落,把這裡當作臨時的休息區,將身體縮成一團,漸漸睡了過去。

一夜過去,天光初現。

路上的人漸漸多了起來,李長安走出角落,摸著有些發癢的臉,走向城門。

就在她糾結要不要將臉上的泥土洗掉時,耳尖的她,聽見了門口兩名婦女的談話。

“你聽說了嗎,靖王府最近在招婢女呢,聽說比一般王府的婢女錢高出很多。”

“真的嗎,有什麼要求嗎?我讓我女兒去試試!”

“冇什麼要求,隻要求身材高挑,容貌端正就可以了,快讓你女兒去試試。”

“那敢情好啊,我現在就回去和我閨女說去。”

李長安腳步頓住,靖王府內肯定有李府造反的文書和證據,如果她潛入王府,將這些證據收集起來,就可以為李府平反了,說不定還可以找到機會報複靖王。

隻是這樣一來,她便失去了出城安定的機會。

最後,李長安毅然決然的選擇了複仇,她伸手在路上隨便攔了一個路人問路,很快便有了眉目。

李長安謝過路人後,轉身便朝著靖王府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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