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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亡夢的魔術師
第五章
攻略調性惡劣的地下城我在湧泉區沖洗身體之後不久。
等衣服乾了,我照紅頭少女所言,順著不是樓梯的那條通道前進。
「哦
!
有了有了。」
位於通道儘頭,那間麵積大概相當於好幾座體育館的房間裡,滿是各式各樣蠢蠢欲動的食用性魔物。
話雖如此,其實我也不曉得它們是否都是可以吃的魔物。著名的品種先撇開不談,我並不打算把那些看都冇看過的昆蟲型魔物,以及長得像爬蟲類的魔物當成食材。
而且魔物好像不會離開這個大房間,縱使察覺到我的存在,魔物也不會主動展開襲擊。
通道設有安全火把,表示這裡基本上也是安全的吧。
這類現象在地下城當中司空見慣,因此我毫不吃驚,但縱使魔物冇有主動襲擊的跡象,被盯著看的感覺也不怎麼舒服。
即便我提高警覺走進房間,魔物們仍未衝過來襲擊我。恐怕隻有在我采取敵對行動,或是太過靠近時,魔物纔會發動襲擊吧。
「就挑那隻好了。」
剛好在入口附近有一隻『終極魔豬』,我三兩下就解決了它,將它巨大的驅體收進圓袋裡,接著立刻返迴應該算是安全區域的通道。
我本來還提高警覺,深怕一旦跟任何一隻魔物發生戰鬥,其他魔物便會蜂擁而上,但看來並冇這回事。
總之,如此一來,就算髮生什麼意外也不至於捱餓了。
我放眼望去,隻見遠處有『重量級巨蟻』、『多頭海蛇』、『麻捧蛾蟹』、『黑血狼蛛』
等等在其他地下城縱使擔任頭目也不足為奇的高階魔物集結成群。這些魔獸個個都是強大的對手,單打獨鬥得抱著身受致命重
傷的覺悟,纔有一絲機會擊敗它們。倘若一次對付那麼多隻,簡直就和自殺無疑。
距離明明相當遙遠,可是它們在我獵殺魔豬的那瞬間所釋出的殺氣
——
不對,恐怕對這些魔物來說,那隻能算是輕微的敵意
——
就害得我嚇出一身冷汗。
雖然不甘心,但我跟祂們之間的實力差距懸殊,在我嚷著要提升等級或賺取經驗值的期間就會被秒殺。
儘管先前曾誇下『你以為我會遭到魔物追殺而逃回這個房間避難嗎?』的大話,不過,一想到假如自己真的闖入進這樣的房間,可就真心笑不出來了。
最起碼在圓袋裡分解完的魔物肉還冇被我消化之前,我大概再也不會來拜訪這個房間吧。
趁現在正好沿著原路折返。
這裡雖然充滿各種瞧不起人的機關陷阱,不過光看那間魔物房,便能斷定這是一座超S級地下城。
麵對如此不利的狀況,我邊咂舌邊回到原本的安全房間。
「蠢材,你跑哪鬼混去了啊
」
「彆像是在呼吸一樣自然地濫用魔法啊
」
紅頭少女朝我發動了魔法,我立刻化出【紙扇重羽劍】狠狠把魔法打回去。
看來那似乎是由名為喚砂球的土係魔法形成的砂塊,魔法猛然命中天花板,化作漫天塵沙灑落在我們身上。
「呸、呸呸
黑頭的,你乾什麼啊
」
「明明就是你的錯吧
紅頭的
」
「廢話少說,還不快點去煮飯
」
「咦
!
真的假的!你的肚子到底是怎麼回事!耗油量太高了吧!」
她的確說過等她睡醒,我就得鼓起一點五倍的乾勁用心做飯,可是從剛剛到現在僅僅才過了一小時而已。
難道她在肚子裡養了個黑洞嗎?
「呃,唔,想不到那種肥豬竟然真的如此好吃,而且比上一次煮的更加美味……怎麼回事?上一次妾身吃的那道肉湯算什麼啊
」
「比上次好吃本來就是理所當然的。因為這次我花了更多功夫調理啊。」
被交代必須鼓起一點五倍的乾勁用心烹調同一道料理,我隻好花更多時間處理肉塊。
其實說穿了,也隻是仔細地除去肉筋,然後先用蔬菜簡單熬煮片刻,去掉澀味罷了。
畢竟我不曾學過料理技巧,也米有比這更進一步的技術了。
「不是啦。妾身在外麵吃過的終極豬肉向來都超級難吃啊。」
「是嗎
」
「為什麼?是因為事先煮過,還是火候拿捏方式?還是刀工?還是加了什麼香辛料?說到這個,你也有加入酒精耶,不對,秘密就藏在這些蔬菜中吧?」
想讓肉變得柔嫩美味,訣竅就是連同骨頭一併下鍋熬煮,再新增用提前收成的利可露果釀造酒。
紅頭很快便舀了第二碗,不斷地將湯匙送進嘴裡,同時頻頻瞥向我。
「欸、欸欸,妾身還滿中意這道肉料理的,那個,是不是稱呼為調理法?究竟該怎麼做,才能讓那種無敵難吃的肉變得如此美味可口啊?」
她彷佛半下定決心似地開口詢問。由她再也按捺不住地主動提問的反應來看,她似乎相當喜歡這道料理。
我望向紅頭少女,發現她剛好吃完第二碗,為了等待我的回答,呈現微微向前傾的姿勢。
我還在吃第一碗耶,這傢夥究竟是用什麼樣的速度在吃飯啊?
先撇開那點不談,紅頭少女的雙眼充滿了期待的光芒。
於是我停止用餐,轉頭麵向紅頭少女。
「你想問這道料理的調理法,或者該說是這種肉的正確調理方式吧?」
「冇、冇錯
」
「答案就是……」
i
當然啦,這道料理最關鍵的情報……
「無可奉告。這是企業機密、內部情報。想也知道我不可能告訴你吧,你這個笨蛋
哈哈哈哈哈哈
」
「
……」
我在她麵前開懷大笑,隻見紅頭頓時露出呆愣的表情。
真是太愉快了。複仇時刻比我想象中更早來臨啊。
「你這、傢夥
明明隻是個煮飯的,居然敢用那種口氣對待妾身
……」
「啊?有哪個世界的料理人會透露食譜給客人啊
」
就算不是如此,這份食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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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該說是調理法,也是我自己費儘心血纔得到的成果。
誰要教這個女人啊
「頭髮燒光變禿頭吧
」
「嗚喔
!
我纔想知道你這種快過頭的魔法的原理呢。」
我連忙後仰上身,避開這記夾帶呼嘯聲直飛而來的火球。
「那還不簡單,隻要超快速地凝聚魔力再超快速地構築術式,最後超快速地施展就行。隻要你教妾身調理方法,妾身就告訴你訣竅。」
「你幾乎都講完了吧
還有,你的原理分明是各種詐欺好嗎?紅頭的
」
「唔唔唔,不準叫妾身紅頭的
」
「我又不曉得你的名字,這也不能怪我吧
」
此話一出,她臉上浮現跟我剛纔嘲笑她時截然不同的茫然神情。
「像、像你這種無禮之徒冇資格知道妾身的名字。」
【這裡有一個大插圖】
「
啊
這算什麼啊
」
紅頭少女氣焰全消,表情尷尬地將臉撇向一旁。
「夠了,不準隨便刺探妾身的秘密
」
「哇
彆動不動就施展魔法啦
」
結果,紅頭少女並未自報名號,而是唸唸有詞地發著牢騷,重新拿起碗吃飯。虧我原本還盤算就算問出名字,我也要故意叫她紅頭髮的說。
「你想跟我吵架嗎!」
「哼。」
「『哼』什麼啊,你是小孩喔!」
我撇開自己的事情不談,回以無奈的語調,同樣重新開始吃飯
「原來如此,嗯,真是把人當笨蛋啊。」
吃完飯後,我試著詢問紅頭有關這座地下城的情報。
紅頭好像是三天前被關進這座地下城,並在我剛纔經曆過的陷阱阻撓下’三番兩次被丟回到這間房間。
而且這裡似乎是這座地下城正式的起點,因為看起來愈前進,攻略方式就愈加困難的緣故。
更進一步說,這裡好像完全不會有魔物主動現身。
至於她為何知道那麼多事,是因為這些情報都被整理成一本說明書。
當我中了階梯溜滑梯的陷阱摔回原地時,把人當笨蛋般落下的布簾背後,便附有地下城相關說明。
一、前方為迷宮,禁止作弊
二、迷宮之中不會出現魔物。
三、一旦大喊棄權,冒險者腳下就會出現直通這間起點房間的地洞。
四、謹地下城便可回到地麵。
五、在地下城內滯留半年以上,將被強製送回地麵。
六、位於通道儘頭的魔物房後方的魔物集團,隻要不長時間逗留於房內,或深入集團所在位置,魔物就不會采取敵對行動。狩獵房間入口附近的魔物獲取食材,相對可保安全無事。
七、即使無法在魔物房取得食材,隻要飲用設置於起點的湧泉水,就不會餓死。
八、湧泉區的水每天都會變色。
九、隻有攻略完地下城之人才能得到獎賞。
寫在布簾上的就是這九條規則。
「看起來確實是座地下城,但總覺得有點獨樹一格啊。」畢竟一般地下城都會被視為自然發生的災害。
它是個雖然有大量魔物出冇,不過隻要潛入其中擊敗頭目,便可獲得力量與財寶的場所。
然而,這座地下城卻反映了相當明顯的人為意誌。例如說明書、以及小看人的陷阱等等,處處可見並非渾然天成的自我。
這種狀況堪稱前所未見。起碼在我攻略過的地下城中,從冇遇過類似的情形。
(也罷,想再多也冇用。我又不是攻略地下城的專家,現在隻要思考該如何攻略完這座地下城就好。)
調查分析就交給那方麵的專家處理。隻要能逃離這個鬼地方,再跟帝國的高層人員通知一下,之後就冇我的事了。
「總而言之,當下必須攻略的就是這座樓梯嗎……」
仔細一看,樓梯已從斜坡狀變回原本的狀態。我試著觸摸最底下的那層階梯,發現先前那個看似油脂的不明液體已經消失,恢覆成乾燥光滑的岩石表麵。
恐怕是階梯中有某一階暗藏機關,會讓這座樓梯變成斜坡狀吧。問題是該如何避開那個機關,順利爬完這座高聳的樓梯。
「怎麼啦?妾身有辦法帶你登上這座樓梯的頂端喔?」
「什麼意思?難道你曉得哪一階是陷阱嗎?」
當我開始思索攻略這座樓梯的方法時,一旁的少女出聲說道。
「妾身用的纔不是那麼小家子氣的方法,所以,你要用那道料理的調理法交換。」
「不行,你想都彆想。我完全不打算告訴你。」
我哪可能為了這點小事輕易地放棄自己的優勢。
「嘖,什麼嘛,真是個小氣鬼
」
「我已經想到突破這個關卡的方法了,根本不需要你幫助。」
話一說完,我隨即起身助跑飛奔而出。在樓梯的前方稍微調整角度,使勁猛蹴地麵。
「喝呀!」
接著一腳踢向樓梯的牆麵,以三角跳的要領飛向對麵的牆壁。
「嘿、喝、哈。」
冇錯,就是多段跳躍法。
反覆地使出鋸齒狀跳躍的我開始往上方推進。
「哈哈哈哈
溜滑梯什麼的根本不足為懼
」
縱使樓梯會變成溜滑梯,隻要不踩樓梯就不會有事。
我小時候曾經寫過將來的夢想是當『忍者』,自幼便已累積了足夠的想象訓練。
隻要利用在這個世界獲得的身體能力,克服這種程度的事簡直易如反掌。
「笨蛋,如假包換的笨蛋啊……」
我因順利施展如同忍者瞬間移動的靈巧移動身法而有點興奮,冇聽見紅頭少女一臉無奈的發言。
「唔,小舞,就跟你說彆占用我的床……」
「講什麼雲啊,蠢蛋!」
「咕喔,好痛啊。彆隨便亂打我啦!」
突然貫穿腦門的衝擊,使得我剛睡醒的模糊思緒漸趨清晰。連我都覺得這樣的自己像台老舊電視機,感覺糟透了。
我霍然挺起上半身,方纔的夢境彷佛消失於霧靄彼端般,緩緩淡化消散。
唯一怎麼樣也忘不了的一點,即便不清楚夢境內容,我仍隱約記得那是與家人之間的一部分平凡回憶。
「是你自己說彆用魔法的啊。」
「你不會用正常一點的方式搖醒我嗎,你這暴力女
」
「你說什麼
」
我驅散差點湧現的思鄉情懷口出惡言,藉由這段逐漸形成慣例的互動重新整理思緖。
「吶,做飯啦做飯啦。」
「知道了啦
——
你冷靜一點。」
這名元凶將蓋著毯子睡大頭覺的我打醒之後,立刻坐在飯桌前等待料理上桌。
紅頭少女宣稱『跟直接坐在地板上吃飯比起來,這樣更能好好享受美食滋味』,每次吃飯時都會施展魔法變出桌椅組。
用魔力創造出的物品,一旦丟在地下城不予理睬就會自動消滅,因此一般來說根本不會有人這麼浪費魔力,可是紅頭少女似乎對自己的MP上限頗有信心,完全不把這點小事放在心上。
「今天妾身也想吃『終極魔豬』。」
「還來啊?雖然肉還剩很多,我是無所謂哦,但你真的吃不膩嗎?」
紅頭真的是個胃口有如黑洞的少女。不僅一天吃五餐,而且每餐的份量都比我這個男人還多。
這傢夥完全無視質量守恒定律啊o
「『黑色半獸人』的肉固然也不差,但那種程度的料理在其他地方也吃得到。因此果然還是到了迴歸初衷的好時機啊。」
紅頭少女輕舔自己的嘴唇。
「啊,湯頭記得要煮成番茄口味的喔,動作要快點哦
」
「是是是,知道了啦。隻是講歸講,我再怎麼努力,其實也無法加快料理完成的速度就是了。」
看樣子這個世界也有頻頻拍桌表示催促之意的習慣。
片刻過後,紅頭少女狼吞虎嚥地掃光我做好的料理。
容貌也好、個性也罷、就連氣質明明都截然不同,我卻會不經意地在她身上看見妹妹的影子。
「話說回來,既然你也是從森林中掉進這裡,那就代表你在旅行吧?你廚藝糟糕到那種地步,究竟是怎麼獨自一人踏上旅程啊?難道三餐都靠外食解決?」
「唔,雖然有很多想要反駁的地方,但妾身並非獨自一人旅行喔。如今在外麵的同伴大概也很擔心吧。畢竟妾身倍受疼愛啊。」
「哦,是喔。經你這麼說,你有旅伴的確也不足為奇呢。」
我把她那好笑的自賣自誇當作耳邊風,徑自響應前半段的發言。
「嗯,妾身是與姐姐兩人一起旅行。」
(姐姐……嗎?原來如此,所以這傢夥嚴格說起來也算是妹妹。)
我在內心暗自對紅頭少女的發言點了點頭。
「姊妹兩人一起出門旅行嗎?為什麼偏偏挑世道那麼混亂的時期啊?」
「那是因為……嗯,這點小事就算講給你聽應該也沒關係就是了……
」
我還以為會像先前問她名字一樣,立刻被拒絕,但動手比動腦還快的紅頭少女竟難得展露遲疑態度。
「怎麼,你未免也太愛裝模作樣了吧?難道是有什麼驚天動地的理由嗎?啊,例如要討伐魔王之類的。」
「討伐魔王?噗,哈哈哈,這玩笑話真棒。算是到目前為止最有趣的一則笑話喔。嘻、
嘻嘻。」
也不曉得是哪裡戳中了她的笑點,紅頭少女放聲大笑。
「闕於妾身踏上旅程的理由嘛,是秘密。美少女必須要保持神秘氣質才行啊。」
「這算什麼,很令人在意耶。你不是說就算講出來也沒關係嗎?」
「話雖如此,那仍舊是不能說的秘密。」
開懷大笑的紅頭少女,遞出手中空空如也的飯碗。
「
再來一碗
」
「喂,你的神秘氣質跑哪去了?你的胃袋到底是什麼做成的啊?吃那麼多會變胖喔?」
「……你給我去死吧!」
「嗚哇哇,剛剛那記魔法,你是認真的吧
」
我千鈞一髮地躲過了這記威力比平常高出將近一倍的『風迅球』。
不同於她平常慣用的『火焰球』或『水流球』,她祭出難以分辨魔法有效範圍的『風迅球』攻擊我,看得出來她是認真的。
「什麼?你在胡扯什麼?對美少女說會變胖,當然會立刻被判處死刑啊,你這腦袋有洞的大笨蛋
」
「嗯嗯?哪裡有美少女啊?在我眼前明明隻有一個散發『超遺憾』氣息的矮冬瓜啊
」
「你說什麼
就是因為這樣,我才受不了有限無珠的像夥!」
我們就這樣邊拌嘴邊吃飯。
上一次這麼吵吵鬨鬨的用餐時光,是多久以前的事呢
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吃飯變成了單調的工作呢
(
啊
我想起來了,是來到這個異世界之前吧
)
最後一次像這麼吵吵鬨鬨地用餐記憶,是發生在原本世界的故事。
「總、總算來到這個地點了。」
「這座地下城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調性簡直惡劣至極。」
麵對一如起初那個陷阱,把人當成傻瓜的各種機關,我們雖然不斷被整的滿身沾滿泥濘、
油脂或不明白色粉末(感覺有點像是麪粉?),還是反覆在錯誤中學習,好不容易抵達地下城深處。
在陷阱區之間有個又名休息點的區域。
在我們抵達這裡之前,地板上有好幾個被塗抹成黃色的埸所,看起來貌似冇有設置任何陷阱。
從這裡開始,前方就是一條單行道,這條單行道的儘頭,則有一扇掛著『
恭喜
這裡就是出口咯
』這樣一排文字的惡搞招牌,以及地板同樣被塗成黃色的安全區域。
雖說是單行道,但距離也太過遙遠,若非我的身體經過強化,再加上那一串難得格外巨大的文字,看起來也大概隻是一堆小點吧。
「喂,就算讓你先走也無妨哦。」
「不不不,我可是紳士,很樂意讓女士優先的。」
「不不不,妾身與你的交情明明那麼要好不是嗎?你不必在意這點小事哦,給男人麵子是女性的職責嘛。」
此時,我與紅頭少女的想法確實如出一轍。
「你打算把我當作棄子對不對
」
「你個混蛋,企圖將妾身當成棄子對吧!」
使勁抓住對方的我們,互不相讓地發出咬牙切齒的聲音。
這條彷佛刻意展示的單行道,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勢必會佈滿陷阱。
「把一個弱不禁風的少女當作棄子象話嗎!照理說,這植狀況,男士應該衝鋒陷陣纔對吧
」
「我向來不因性彆而歧視他人,還有,你哪裡算『弱不禁風的少女』啊
」
「你自己看,妾身既纖細又可愛不是嗎?」
「煩死了——超級煩的啊啊啊啊啊
在二次元以外的地方看到女生裝可愛,隻會給我滿滿的煩惱啦,這是怎樣?這算新型的精神攻擊技巧嗎?如果是這樣,我可要好好誇獎你一下。」
「居然不懂妾身的可愛之處,真是個可悲的傢夥!每次妾身隻要一使出這招,父親大人就會被迷得神魂顛倒呢。」
「伯父
你教育女兒的方式出錯了啊
她被養成一個少根筋的孩子了啊
」
(真是的,我在搞什麼鬼啊
)
當我們兩個上演這場可笑的挑釁對決之際,我突然驚覺一事。
總覺得我因為受困於這座地下城,又不斷跟她起口角,似乎造成自己的精神年齡跟箸大幅下滑。
不對,我在原本的世界作為學生時,像這種程度的胡鬨根本就是家常便飯。
隻不過這裡是異世界,我身為勇者,又有魔王存在,加上有魔物及盜賊不斷現身襲擊,我纔不得不出手擊殺敵人。
……我隻是失去與人胡鬨的從容心態罷了。
「吶,再這樣針鋒相對下去也冇意義。在莫名浪費體力之前,我們何不先休息一下再說呢
」
「很、很好,這點子不錯。那就算三秒鐘吧,數到三就同時放手吧
」
「知、知道了,數三秒對吧?」
「要開始咯?
一、二……」
「等等,你所謂的三秒是指算到『三』的同時放手?還是算完三之後才放手?
」
「什麼?那不然就算到『三』的同時放手好了。」
「但妾身想要數完三之後再放手耶。」
「那你一開始這麼說不就得了嘛,還有不管選哪一種都冇差啦,我說真的。」
唉,真是有夠冇營養的爭論。
現在稍微冷靜下來,我的心頓感萬分空虛。
真要舉例的話,就像是跟男性友人們熱鬨地瞎起鬨之後,開始收拾殘局時所萌生的感情,在嬉鬨時因為情緒高漲的緣故,無論再怎麼可笑的點子或台詞都會覺得是絕世名案,但等到事後回想,總是會湧上一股莫名的
空虛感,令人不禁想問『你們是怎樣,喝醉了?還是犯傻了
』。
「不管了,就選算完三之後再放手。要開始咯,一、二、三……」
就在這個時候——
「什麼啊
」
地麵猛然晃動。不對,是地麵稍微下沉了。
這個陷阱宛如算準時機似地發揮效果。
而在這一瞬間,某個事實也伴隨著一股不祥預感掠過我的腦海。
(地板被塗抹成黃色的場所就是安全區域
這隻不過是單純的經驗法則,那份說明書上並冇有提及這件事啊。)
一度下沉的黃色地板一鼓作氣解放凝聚的力量,將我與紅頭少女狠狠拋向前方通道。
「又來這套,可惡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麵對出乎意料之外的事態,我的腦袋頓時一片空白,隻能自暴自棄地放聲大喊。
遭到設有彈簧機關的地板彈飛,強製被送進(恐怕佈滿陷阱的)單行道。
事已至此,也無可奈何,就算折返也冇有意義了。
骰子已經(強行)自手中滑落。
「啊啊啊,既然都到這種地步,就直接跟你拚了
」
雙腿落地的那一瞬,我們同時向前飛奔。
這已經如同條件反射了,隻要一佇足不前,那瞬間就會中箭落馬。
過去我也曾經曆過一段天想幻想,以為『既然是陷阱,隻要停止不動應該不會出事吧?』。
「嘿嘿,看我的
」
「
嗬
哈哈
」
眼前這條原本平坦的通道,突然像全力妨礙我們前進一般,竄出各種不同高度的石階,阻擋我們的去路。
不過我們已經習慣了這座整人地下城,這種程度的障礙根本稱不上阻礙。
奔馳、奔馳、奔馳。
我們運用異於常人的身體能力,一邊閃躲陷阱,一邊沿著這條單行道全力向前衝。
「喝!」
木樁自四麵八方竄出,我們壓低身子輕鬆閃過。
剩下七百公尺。
「擋路!」
前方突然冒出小型炮台,對準我們發射黏鳥膠炮彈。紅頭少女見狀,立刻創造出高壓水流,將炮彈衝往他處。
剩下六百公尺。
前方斷斷續續地颳起強風。
「看招
」
我強行挪動快被奪走主導權的雙腳,往前一跨,陷阱如同算準我速度變慢的時機,立刻來襲。因此我運用以前上體育課學過的助跑前滾翻,減少自己全身承受強風的麵怕,保持原有速度,順利通過這部分。
剩下五百公尺。
沾有黏鳥膠的懸掛式天花板自頭上墜落。
同時,左右兩側也有前端沾附黏鳥膠的長槍朝我直刺而來。
「你欠妾身一份人情哦
」
語畢,紅頭少女創造出一片頗有份量的冰壁。
這座地下城中的陷阱都做得相當堅固,連黏鳥膠也不例外。
因此,即便是傾注堪稱特級的大量魔力施展的魔法,也撐不過幾秒就會逸散。
不過隻要有那幾秒鐘的空檔,便足夠讓我們通過陷阱區。
剩下四百公尺。
「糟了,是那個煩人的東西
」
「透明方塊
」
在視野當中,有一小部分範圍突然呈現扭曲狀態。
那是在這座地下城中,為數眾多的惡質陷阱之一。
將魔力固態化的透明方塊明明是以魔力構成,其中卻又夾雜了幾個連魔力氣息都一併阻隔的方塊。
對精通魔力偵測的紅頭少女而言,這種陷阱反倒成了她的弱點。正因她能輕易分辨魔力辨彆方塊的位置,這點反而讓她難以掌握偵測不到魔力氣息的透明方塊位置。
麵對這些毫無魔力氣息的透明方塊,隻能努力捕捉隨著光線折射、在視野中微弱扭曲的錯誤現象進行迴避。
我將魔力注入【紙扇重羽劍】後,劍身染上金屬光芒。
「吹散阻礙的魔解之風,『魔壞風』
」
我使勁揮動變成一把大扇子的心劍,夾帶魔力的狂風,立刻令構成透明方塊的魔力煙消霧。
「就算你冇出手,妾身憑自己的力量也可以通關啦
」
「真要這樣說的話,剛剛我靠自己的力量也能化險為夷好嗎
」
剩下三百公尺。
「唔喔!哇
」
隨著重力翻轉,我陷入一種內臟彷佛被緊緊掐住,整個人直接被抓起來晃動的感覺之中。
接著,一把巨大蒼蠅拍如同算準時機似地憑空出現,企圖將我們拍向上空。
而在我們往上的頂端,則有一大片黏鳥膠,一旦掉落至這個陷阱,絕對會變成被打扁的人體標本。
為了迴避這個危機,我們反過來踩著巨大蒼蠅拍向前衝。
剩下兩百公尺。
像要剝奪我們所剩無幾的從容,地下城祭出了密度極高的大量陷阱妨礙我們。
水柱此起彼落、強風自上下左右迎麵撲來、地板變成下沉的流沙、還有魔力構成的石質方塊飄浮於半空中,一一阻擋我們的去路。
「唔
唔
唔
」
遭水柱襲擊、被強風奪走聽覺、被流沙奪走腳上的力量、被磨擦肩頭的方塊銳角分散注意力。
終於到了最後十公尺。
當我們一踏進這個陷阱區,通道牆壁就彷佛同時自上下兩方加壓似地逐漸變小,企圖堵住整條通道。
「滾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在閃避所有陷阱的過程中,我與紅頭少女十分離奇地在最後一塊立足點並駕齊驅。
我們加強向前踏出的腳部力量,用幾乎要扯斷雙腳的全力,猛然向前一跳,縱身飛越剩餘的最後一段路程。
還差一點、隻差一點就能穿越這個陷阱區了。
「
快、快、快啊
」
可是我焦急的思緒卻推敲出殘酷的預測。
再這樣下去,縱使縮起雙腳,最後還是會差一個膝蓋的距離。
先前在另一個地方中了相同陷阱時,最後我被隆起的地板絆倒,就這樣硬生生被送回起始房間。
「可惡
嗚喔!」
在我萬念倶灰的瞬間,背後突然颳起強風推了我一把。
「嘿嘿,這下你又欠妾身一條人情咯
」
在我身旁的紅頭少女輕靈地騰空飛舞,露出得意洋洋的表情。
「真是夠了,居然被你搶走最後的鋒頭。」
說歸說,我臉上也浮現出一抹笑容。
畢竟如此一來,總算可以脫離這座地下城了。
就在我如此心想之時。
不久前明明纔有過深刻體認,我們卻很快就忘記了這個要命的事實。
再通過終點區的通道儘頭,那扇代表著終點的門扉前方,有一抹被塗抹成黃色的地板,我們以為安全無比的場所,說穿了隻是我們擅自那樣認定罷了。
若想設下陷阱嘲笑粗心大意的我們,那裡可說是再適合不過的絕佳地點。
「唔啊
」
我們受到重力牽引而化作自由落體,黃色地板則有如張大的嘴巴,憑空消失了。
瞬間自底下竄升的熱風灼傷了皮膚。
在黃色地板下方,設有一個性質與先前所有陷阱截然不同的圈套。
宛如占據地底一般扭動形體的存在,是一片藍色火焰。
發出熊熊燃燒聲響的火焰,看起來彷佛張開了血盆大口。
(不妙,我們……會死嗎
!
)
在這之前,縱使毫無防備地中了陷阱,除非發生什麼特殊狀況,不然這些陷阱都不會對我們造成直接傷害。頂多僅止於皮肉傷,或是全身丟臉地沾滿黏鳥膠之類的程度。
可是,這個陷阱不一樣。即便擁有再怎麼異於常人的身體能力,一旦身陷注入如此高濃度魔力的烈火之中,勢必吃不完兜著走。
這座地下城的陷阱之所以到目前為止都冇令我們重傷,是因為陷阱並無傷人之意所致。
說起來,既然我們光靠身體能力就可以毫髮無傷地挺進至此,就代表其實隻要采物理手段毀掉所有陷阱就冇事了。
而我們之所以冇那麼做,說穿了就是我們辦不到。
如今,強度如此誇張的地下城陷阱懷著惡意,對我們亮出了尖銳的獠牙。
這團烈焰蓄勢待發地準備向上噴發,好將我們吞噬殆儘。
(有冇有什麼讓我們脫困的方法!)
被塗抹成黃色的地板範圍,比起我們透過遠眺確認的感覺還要寬敞,想要飛越這片區域,
單憑方纔那陣風,距離及速度都完全不夠。
縱使想要折返,通道也已徹底閉合。
麵對迫在眉睫的致命危機,整個世界彷佛頓失色彩,運轉速度也猶如在柏油之中遊泳似地變得遲緩。
(嘖,隻要能重現那一招的話
……)
在不停空轉的途中,我隻是實施靈感乍現的點子。
我冇有將魔力變換成魔法的力量。但也不致完全缺乏運用魔力的技巧。
當我決定實行這個靈光乍現的點子時,很不可思議地居然毫無遲疑。
緊接著,我明明未經思考,這個技巧的名稱卻自然而然地脫口而出。
「『天驅』!」
「
嗯?那團火焰是……嗚哇
」
我一把抱起身旁的紅頭少女夾在腋下,再踩踏運使魔力設置於空中的立足點,快步朝著上空直奔而去。
那些將魔力直接固定住的立足點,雖然完成度無法相提並論,但其原理就跟害我們吃足苦頭的透明方塊一樣。
而藍色火焰彷佛不肯放過踩著立足點加速逃離現場的我們,化作一頭張開大嘴的飛龍,氣焰囂張地直衝而上。
「讓我趕上吧
」
心知絕不能在這節骨眼減速,我們就此撲向門扉的另一側。
由於我們完全冇考慮到煞車問題,就這樣順勢衝進房間,導致兩人一路沿著地板翻滾,直到撞上儘頭的牆壁才停了下來。
「嗚喔喔喔!」
代價就是紅頭少女的腦門發出了『喀』的一陣悶響。
嗯,隻好請她懷著總比賠上性命好的感恩之情了
「這下我們就算扯平了喔。」
「哪有扯平啊,你這大笨蛋
都是你害妾身的頭狠狠撞上牆壁了耶
」
起身的紅頭少女對著我放聲大吼。
「你這超級蠢蛋為什麼一臉得意洋洋的表情啊
白癡嗎?你是白癡吧
」
「你的頭會撞到牆壁也是無可奈何的事啊,要不然我們大概會當場被燒成焦炭吧。」
「啊?搞什麼啊,難道你完全冇注意到嗎?」
紅頭少女一邊輕撫自己的腦門,一邊定睛怒瞪著我。
「嚼?注意到什麼?」
「就是這麼回事啦。」
紅頭少女起身走向方纔連飛帶撞的房門口,伸手探向依然在門外發出耀眼光芒的藍色火焰。
「喂
!
你做什麼啊,大笨蛋
」
我大吃一驚,發出有點高揚的驚呼聲。她伸手探向火焰的瞬間並未采取任何防護措施,奄無防備地暴露在傾注了大量魔力的魔法之中,實在很難想象她能全身而返。
我被她那出人意表的行動嚇得霍然起身,紅頭少女臉上卻浮現出嘲諷的笑容。
「噗噗,你也太慌張了吧,大笨蛋。你看,妾身的身體毫無異狀啊。」
「啊,咦?」
紅頭少女從火裡收回的那隻手臂毫髮無傷,確實連一點燙傷的痕跡也冇有。連她身上穿的那套和服,也找不到任何起火燃燒或焦黑的跡象。
「呃……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也就是說,這火焰隻是注入非比尋常的魔力,純粹精巧地重現火焰像貌的幻影龍了。無論是觸摸或對它采取什麼行動,都不會受到任何傷害。」
語畢,紅頭少女麵露壞心眼的笑容。
「不過,可能有笨蛋會因為受騙,驚慌失措地拚命試圖逃亡就是了。」
「啊,這,唔……」
「『這樣我們就算扯平了喔。』(颯爽)
」
「你、你這……!」
「哎呀〜那張得意忘形的表情真是前所未見。肯定能在妾身的人生中排入前五名。你還是從冒險者引退,朝街頭藝人之路邁進如何?」
「唔唔唔唔唔唔唔
」
這傢夥是怎樣!她果然是個不折不扣的惡魔。
話雖如此,若在這種情況下對她動粗或破口大罵也太不象樣了,因此我竭儘所能,動員所
有理智忍住這口氣。
抓到把柄的紅頭少女不斷捉弄、譏諷我,我找不到可以發泄這股怒氣的目標,也隻好先把滿腔怒火儲存起來。
「嘻嘻嘻,暫且就到此為止吧。畢竟我們也已通過那條惡意滿滿的陷阱通道了啊。」
正當內心湧現『就算被她說惱羞成怒也無所謂吧?』的聲音,使我的理智即將舉起白旗當場發飆之際,紅頭少女及時講出了這句話。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化出紙扇狠狠扁你一頓啊?
我好不容易冷靜下來,轉頭確認周遭,發現這是一間格局近似一開始那個起始地點的房
麵積雖然隻有那邊的四分之一左右,不過房間一角跟起點同樣有個看似湧泉的飲水區,正方形的房間明明看起來既粗糙又無趣,但感覺有些溫暖的地板及牆壁也一模一樣。
真要提出差異點,就是冇有通往魔物房的通道,取而代之的是一扇巨大金屬門扉。
隻要通過那扇門,大概就能離開這座地下城了吧。
「居然露出那麼燦爛的笑容啊,你給我記住……總之既然門上寫著『這裡是出口哨?』,那應該就代表我們已經攻略完說明書所寫的迷宮了吧?」
我不甘示弱地對開懷大笑的紅頭少女口出惡言並放鬆下來,總算通過陷阱區的實感也隨之湧上心頭。
「是嗎?總算可以離開這個鬼地方了嗎?這下再也不必跟你麵對麵了。」
「怎麼,感到寂寞嗎?嗯,嗯?真是拿你這傢夥冇辦法耶。隻要你肯當個乖乖聽話的夥食人員,那妾身倒是很樂意雇用你喔?」
「是是是,真心佩服你自我感覺良好啊
」
就算我略顯輕蔑地一笑置之,她也反常地並未表現出發怒的模樣。
看來紅頭少女果然也很高興我們總算突破那些數不清的陷阱了。
「久違十天之久的地上世界嗎?儘管搞不清楚現在是白天或晚上,但總之隻要能呼吸到外
麵的新鮮空氣就好。」
我起身走向門扉,紅頭少女也與我並肩同行。
「現在剛好是天際開始被晚霞染紅的時刻。」
「你怎麼知道?J
「因為妾身的空腹程度告訴了妾身答案。所以離開這裡之後,你可得做飯給妾身吃喔。」
輕舔嘴角的紅頭少女如此說道。
「……我總覺得在地下城裡頭的這段期間,我的行動時間大半都花費在做飯給你吃這件事
上。」
起初答應時並冇有想太多,但我根本冇想到居然會被迫卯起來做飯給她吃。
更何況,我本來也不打算在這座地下城裡頭待這麼久。
「這個世界果然充滿謎團。為什麼一個長得如此不起眼的男人廚藝這麼好,像妾身這般的美少女卻毫無料理才能可言。太奇怪了,絕對有問題。你該不會是在料理中加了什麼怪東西吧?」
「你要說多少次才甘心啊?而且居然說我加了怪東西,真是冇禮貌。」
我們站在這扇左右雙開式的門扉前麵,分彆握住附掛在門扉上的手把。」
「也罷,這是最後一次了。我就做一頓會讓你飽到站不起來的豪華大餐吧。」
「哦哦,那真是太棒了!妾身之前可是刻意節製了食量喔。」
「真的假的!?那樣叫節製食量嗎。」
「當然是真的,飲食是這個世界的真理。若讓妾身拿出真本領,起碼可以一次吃掉平常的好幾倍份量。最後一次妾身會毫不顧忌地飽餐一頓,該點什麼料理纔好呢?」
「你到底是什麼東西啊,難道全身都是胃袋嗎?還是你的胃液是某種魔物的溶解液?」
我感到有點儍眼地如此說到,同時悶不吭聲地心想『真冇辦法,待會就努力做料理給她吃』,同時加強手施加的力道。
伴隨著金觸特有的嘎吱聲響,我們緩緩推開大門。
『沙沙沙沙』『咕喳咕喧』『嘎沙沙、嘎沙沙沙沙』『咕嗤嗤嗤嗤』
「
……」
接著,我們不發一語地關上鐵門。
「呼……不不不不不不不。」
倒也不是在對誰說話,我們隻是在自己的眼前瘋狂擺手。
「呃,剛剛那是怎麼回事?是我太累了嗎?」
「那太扯了
,再怎麼說未免都太扯了。」
我們各自用手搓揉眼角,祈禱能夠藉此消除眼睛疲勞。
接著兩人彼此互看一眼,用力點了點頭之後,下定決心再度推開門扉。
隻是,無論我們再怎樣聚精會神地凝視,裡頭的東西仍舊冇有絲毫改變。
門扉後麵的既非清新空氣、亦非寬敞天空。
『嗶喳、嗶喳』『嘰沙沙沙』『哢沙沙沙』『嚕、嚕嚕』『吱嘰嘰、吱嘰嘰嘰嘰』『嘰咻』
…………而是有蟑〇、蚰〇、銛〇、〇蚓、〇蛛、蜈〇、蚊子及飛蛾等等體積大到與中型犬無異的各類昆蟲,在那間正方形的房間內蠕動身子的駭人光景。
「
冇轍冇轍冇轍冇轍冇轍
」
單獨一隻昆蟲帶來的噁心感就已經夠嚴重了,在房間儘頭卻有不下十隻、甚至二十隻大量巨型昆蟲蠢動,這幅光景讓我們本能地露出排斥反應。
我們根本無法直視太過驚悚的景色,隻能再度關門猛搖手。
那是什麼、那是什麼、那算什麼啊?
不覺得奇怪嗎?咦,未免也太奇怪了吧?
「那是什麼東西,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不是說冇有魔物嗎?
」
在沉默籠罩住現場,思考暫停片刻之後。
聽到紅頭少女用手蓋住雙眼,蹲在地上喃喃自語的聲音,我總算回過神來。
「……先彆管那是不是魔物,有註明不會出現魔物的區域應該是僅限『迷宮之中』而已。」
我再度確認寫在一開始那條胡鬨布簾後麵的規則,發現內容確實如我所說那樣。
基本上我們已經穿越出口,而既然已經通過迷宮,那上麵所說大概就不算說謊吧。
「假如已經通過迷宮,那為什麼冇有回到地麵上啊?規則不是寫說通過就回到戶外嗎
」
「大概是那樣吧。雖然已通過迷宮,但還冇突破整座地下城的意思吧?」
而且仔細一看,這扇門並不像設置於地下城頭目房間前麵的門扉吧。
「
啊
」
「怎麼樣,還有其他問題嗎?」
「呃,你看那邊,雖然看不太清楚,但那邊是不是有一排寫著『守護者之室』的浮雕文字嗎
」
我邊說邊指著門扉上方。
跟牆壁色彩一模一樣,而且跟龐大的門扉比起來,顯得既渺小又不起眼,但那邊確實有一
排文字,寫著『守護者之室』。
「
……」
此時,令人討厭的沉默再度降臨。
「不、不要不要不要啊
所謂的守護者之室,就是必須跟那群怪物交戰對吧?辦不到啦
那堆怪物太扯了啦!這種設定再怎麼說,都已經超過調性惡劣的境界了吧!」
紅頭少女彷佛排斥某種事物一般拚命擺手。
「啊,男孩子都喜歡昆蟲對吧?女孩子對昆蟲冇轍對吧?所以說,懂嗎?」
「你想表達什麼啊我也討厭那種巨無霸昆蟲啊
男生確實喜歡昆蟲,但那堆不一樣,真的完全不一樣,該怎麼說呢,類彆截然不同啊
」
「妾身一點也不想對付那種噁心的怪物啊!對、對了,你還欠妾身一個人情對不對?現在就還,立刻還來!你就代替妾身對抗那群昆蟲大軍吧!」
「我纔不要!那筆人情債跟你再三瞧不起我的言行抵消了
」
「什麼
你太卑鄙了,你打算賴賬嗎
身為一個人,這未免太不象話了吧!不可以、不可以喔,若不好好還清欠債,就無法成為一名正派的大人喔
」
「你到底在胡說什麼啊
總之我不去,打死我也不去。」
一旦跟那種怪物交戰,在擔心體力值之前,就會有各種數值先大打折扣。
縱使是長得噁心一點的魔物,隻要幻想成怪物都還有辦法對戰,可是維持著平凡無奇的噁心外貌,體積直接放大數倍的那堆蟲實在令人厭惡。真希望有殺蟲劑能用。
「不如說,要妾身這般的美少女去對付那群怪物,根本就是犯罪行徑!你這個冇用的東西
」
「紅頭的,你說誰冇用啊
你纔是泯滅人性的傢夥
我的戰鬥方式可是以極端接近敵人的近身攻擊為主耶
!
站那麼遠看都那麼噁心了,想也知道我絕對無法靠近並出手攻擊吧
靠近那種東西到伸手可及的範圍內,根本就不是正常人辦得到的事!」
「麵對那種貨色,你隻要閉著眼睛開打不就行了嗎」
「彆強人所難啦
我的攻擊手段基本上就是刀劍耶,我若拿刀劍跟它們對戦,會沾滿全身的並非鮮血,而是它們新鮮的體液耶
!
」
「那點小事又冇差。你看,不是有『小鮮肉』這種說法嗎!」
「問題是新鮮的並不是我的**啊
」
以噁心圖像為背景,搭配全身沾滿巨大昆蟲體液的狀況下,到底要如何纔會被評為青春少年啊
「妾身不要
——
妾身打死也不要啊啊啊啊
它們不斷髮出沙沙聲響、全身黏膩不堪、不是黑亮亮的就是佈滿黏液不然就是滾來滾去或者毛茸茸的還到處亂竄,看得妾身背部發毛、直打寒顫啊!」
「有人敢主動對那群噁心怪物發動突擊
纔怪彆開玩笑了!」
我們千方百計地想把那群強大的敵人推給對方負責,持續上演這場互相殘殺的戲碼。
就這樣爭執了一段時間之後——
「就算你說我也討厭它們啊,由你上場冇差吧?反正你能施展魔法攻擊它們,那不就好了嗎,隻要從遠處發動最擅長的魔法燒死它們,或者活埋它們就冇事了嘛。」
「不是那種問題好嗎
真要這樣講,憑你那一身過人的運動能力,想在被回濺鮮血沾滿全身之前拉開距離也很簡單吧
況且你真的那麼討厭的話,隻要拿魔物骨頭投擲就行了。」
聽完彼此的台詞,我們突然同時停止行動。
「這麼說來,確實是這樣冇錯耶。」
無力感頓時籠罩全身。
唉,我們居然兜了
一大圈,才察覺到如此簡單的事實。
「對,就是因為想成要跟它們『對戰』,纔會心亂如麻。」
「冇錯,那不是交戰的對象。而是『驅逐』,是應當『驅逐』的存在。」
我們慢條斯理地再次轉身麵向門扉。
冇錯,我們到底在排斥什麼?就算變得再龐大,昆蟲依然是昆蟲。縱使再怎麼噁心,昆蟲仍舊隻是昆蟲。
即便在門口持續展開這麼難看的口舌之爭,事態也不會好轉。
「昆蟲算什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害蟲,就該殺個乾淨啊啊啊啊啊啊
」
我們合力踹開眼前的大門,正式邁入這場頭目戰。
『嘎嘎嘎":』『嘶嘶!』『嘰嘰嘰嘰!』
「救命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雖然自暴自棄地衝入重圍了,可是強裝的從容卻比紙老虎更加不堪,在碰到蟲子的那一瞬間便應聲碎散。
絕望之戰於此刻打開。
☆
「看招,害蟲們都去死吧
」
『歎嘰……』『咯嘰……』
我不斷自圓袋裡取出化身彈丸的獸角、獸骨及外殼等物品全力投擲。
如今呈現眼前的,是一幅比方纔進入時更加不堪入目的畫麵。
原本明明已經夠亂七八糟了,現在又進一步追加了大量噴濺的體液或斷裂的軀體殘骸等黏膩噁心的成分。
光是透過這一幕,便能察覺到意圖營造這種場麵的人,個性究竟有多惡劣。
「哈哈哈哈哈,蟲子簡直就像螻蟻啊
」
雖然連我都搞不清楚自己到底在說什麼,但總覺得一旦恢複冷靜、以平靜情緖直視這幅場景,我八成會嚇得兩眼發黑,因此我刻意讓自己保持混亂狀態。混亂狀態天下無敵啦!!
咦,實際上我到底在想什麼啊?
「嗚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好噁心好噁心
彆靠近我,蟲蟲、唯獨蟲蟲料理我無法接受
!
」
那傢夥是怎樣,她以前吃過昆蟲料理嗎?所以才表現出比我更誇張的排斥反應嗎?
『嘰嘰嘰!』『嗶嗶嗶
』
「四處爬來爬去的,而且還不斷蠕動,我再也受不了啊啊啊
」
紅頭少女也是一麵大呼小叫,一麵亂槍打鳥地瘋狂發射魔法。
看起來,她險入了跟我同樣恰到好處的混亂狀態。咦,看她淚流滿麵的模樣,代表她已解除混亂狀態了嗎?話說回來,會引發混亂狀態的攻擊,似乎已經對紅頭少女完全起不了作用耶。
「管他的,來啊來啊,給我快點去死吧
啊哈哈哈!」
「可惡,居然自己一個人把理智丟到一邊去
為什麼隻有妾身非得保持清醒啊
妾身第一次如此憎恨魔法耐性過高的自己……」
「你剛剛說了什麼嗎-?我可是清醒得很喔
」
「少咯嗦啦秀頭
你眼神都渙散了,還在嘴硬!你也差不多該恢複理智了吧
」
「嗚喔喔
」
啪沙一聲,一顆憑空出現的水球落在我頭上,害我全身都被冷水淋濕,而且還連帶解除了原本附加在身上的混亂狀態。
「你乾什麼啊
」
「還不就是因為你那不上不下的魔法耐性,害自己陷入異常狀態,妾身纔好心出P相助啊,不然你打算混亂到什麼時候?」
「我是故意的啦
就是因為我知道隻要自己有意,隨時都能進行自我治療,才故意放著不管啊。一般人哪有辦法清醒地對付那一大群喔、七的怪物啊?嗚
」i
當我重新環視現狀,發現眼前是一幅超乎想象的噁心光景
——
即使是隔著電視或者電影螢幕,也會令人忍不住敬而遠之
——
直接觀看隻會帶來更超乎想象的破壞力。
也許是心理作用吧,我甚至開始有種連空氣都變得混濁的感覺。倒不如說,因為直到方纔都處於混亂狀態而冇注意到,但實際上由於這堆巨大昆蟲噴出的體液、長得很像香話的噁心魔物散佈害我陷入混亂的黏膩胞子,以及蚯蚓亞種吐出較低階的龍種吐息彼此混合,導致周遭籠罩著一股令人作嘔的可怕氣味。
雖然我因為等級提升,具備一定程度的狀態異常耐性技能,不至於受到這些渣滓影響,陷入異常狀態,但這並不代表我連氣味都感受不到。
「可、可惡,體液揮發出一股格外強烈的氣味……但昆蟲應該是變溫動物冇錯吧?它們的血液跟體液應該都冷冰冰的纔對吧?為什麼啊?」
隨著理智恢複正常,先前能夠佯裝不知的情報,一口氣對我異於常人的五感帶來強烈刺激。
眼前的噁心場景,我連不必要的細節都一清二楚,羽蟲類亞種的魔物在半空中飛舞的尖銳振翅聲籠罩整個房間,剛剛提到的氣味瀰漫各處。
另外,室溫也許在不知不覺間上升了,我覺得好像變得有點燥熱。大概是紅頭少女動用火係魔法所致吧。
而且身為始作俑者的紅頭少女,居然在自己身旁設下一層半球狀的風膜,徹底阻隔了室內的渾濁空氣。
「紅頭的
你這樣隻顧自己也太奸詐了吧
我也要進去
」
我提劍貫穿沿著地麵直逼而來的蜈蚣亞種頭顱,同時拋出兩把飛刀擊墜自上空逼近的飛蟻亞種,並加快腳步靠近紅頭少女的魔法有效範圍。
「嗚哇!不要靠近這邊!有一大堆噁心昆蟲都被你吸引過來了啊
還有你身上沾到的氣味也跟著飄進來了啦
」
「我剛纔明明就被你用水衝過了
」
「你聞起來還是有點臭,不管了,再洗一次沖掉臭味吧
」
「嗚哇
」
水球再度浮現,裹住我的身體。不同之處在於這次並非從上到下沖刷我的身體,而是直接纏附在我身上開始繞圈打轉。
(哦哦,這根本就是人體洗衣機啊。)
紅頭少女的石槍再度貫穿數隻飛蟲的羽翼,令它們掉回地麵上爬行。
而在這段期間,這團在我的頸項下方盤旋將近十秒左右、衍生出陣陣水流的魔法,
隨啪沙聲響落地,讓地麵濕成一片。
「喂,你就這樣害我全身濕透又置之不理啊
不對,你從剛剛開始就這樣對待我
」
「少挑剔了,冇對你造成什麼實際傷害就冇差吧」
「濕成這樣會害那個長得像香菇的怪物散佈的胞子,或是那些看起來像飛蛾的怪物鱗粉很容易沾附到我身上啊,這不但是大問題,也是一場大慘劇啊。」
「彆小看妾身,那些噁心的東西根本冇機會進入這層風膜的涵蓋範圍之內
」
在我們展開這段對話的期間,有五、六隻蟲子在我被水魔法圍繞期間逼近,趁機縮短距離,我為了一口氣將之殲滅,直接從圓袋取出三公尺級的石頭魔像遺骸砸了過去。
那隻魔像是一隻弱小頭目,來自以前攻略過的某座適合新手挑戰的地下城,我幾乎冇在它身上留下明顯傷痕,易如反掌地解決了它。
記得以前十分文靜的尤米斯略顯興奮地說過,歐洛雷亞王國中罕有魔像係魔物,這尊魔像一定能成為非常珍貴的實驗體,因此我便原封不動地將魔像遺骸放入圓袋。
原本打算等抵達下一個預計前往的城鎮後,再派人將遺骸送回位於愛爾彌亞市的尤米斯個人研究所,但尤米斯,我隻能說聲抱歉了。這次事態緊急,希望你能諒解我的無奈。
相信隻是稍微沾到昆蟲體液,不會對你的研究造成影響吧?嗯,假如行不通,那日後再重新獵殺一隻魔像好了。
「可惡,衣服黏在身上的感覺實在不太舒服。」
我固然不想就此麵對那群怪蟲,但不同於原本世界的衣服,道個世界的服裝品質實在不太好,一旦濕掉,就會讓原本已經不怎麼樣的觸感變得更糟糕。
儘管隻要靠體溫就能在短時間內變乾,我仍由衷期盼這身衣服能快點恢複原狀。
「喂嗔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去你的臭蟲,彆嘰嘎叫個不停
」
蛞蝓亞種發出類似鳴叫聲的刺耳聲響爬行過來,對此感到火大的我重新展開投飾。
就這樣持續奮戰了
一段時間後。
原本剛踏進來時佈滿整個房間的昆蟲軍團,如今其數量已經大幅減少。
大概再過不久,我們就能將這房間裡的昆蟲全部消滅殆儘了。等到房間裡的視野漸趨淸晰,我發現現在進來的門扉正對麵,有一扇完全相同的鮮綠色大門。那邊一定纔是真正的終點。
但我與紅頭少女內心反而湧上不祥的預感。
「欸,關於在前方的那東西啊。」
雖然努力告訴自己彆想太多,可是紅頭少女似乎還是按療不住,終於主動提起話題。
「……彆說了,我懂你的意思。」
我殲滅昆蟲的同時挪移視線觀望前方,有一顆顯得黏答答的粉紅色蛋狀物。表麵佈滿了看似血管的組織,而且即便相隔甚遠,仍能清楚看見那顆蛋狀物頻頻抽動的模樣。
昆蟲數量已經減少許多,這次應該行得通。我如此心想,不再隨便選用素材,而是取出量價
身打造成投擲用的飛刀拋射過去。
「嘖,又失敗了嗎……」
然而,飛刀在命中目標之前,就被為了保護那顆蛋而團結一致地組成肉盾的昆蟲集團擋下。更要命的是,那顆蛋剛好位於那扇看似出口的綠色大門前麵。
光是這樣就看得出那顆蛋一定有問題,而且從剛剛開始,那顆蛋的顏色就變得愈來愈濃,體積也不斷增大。
「欸,妾身漸漸產生不祥的預感了。」
「是嗎?一想到原來不是隻有我產生不祥的預感,頓時覺得湧現一股安心感啊。」
「有夠討人厭的安心感,簡直毫無意義。」
紅頭少女似乎也差不多開始習慣了,她現在正一派淡然地豎掌擊發火球。
無論是麵對什麼樣的敵人,她隻要先確認炎係魔法有效之後,便會一味地運用火魔法撃殺昆蟲。
此舉導致周遭處處可見黑煙嫋嫋竄升。由於黑煙並未充滿整間房間,視野倒足不受影響,
可是看起來卻有點像世界末日。
(我該衝過去直接劈砍嗎?不過,我實在不太想離開這層防護膜啊……)
拜紅髮少女的風膜所賜,防護膜中的空氣得以保持正常狀態,可是一旦踏出風膜之外,那陣異臭十之**會直撲而來。不對,因為我們繼續擊殺了相當多隻昆蟲,又頻頻動用火係魔法,室溫都上升到能形成絕妙不適感的暖熱狀態,相信那股氣味必會更進一步拉高不爽指數。
至於紅頭少女這邊,她的魔法構築速度及保有的MP值固然令人歎爲觀止,可是相較之下,她每一次魔法夾帶的魔力量卻少得可憐。
威力尚不足以貫穿那道肉……不對,是昆蟲障壁。
「嘖,明明隻是昆蟲,居然擁有那麼高的魔法耐性。」
在她咬牙切齒之際,那顆蛋仍持續產生變化。
室內的昆蟲密度大幅下降,距離完全殲滅的目標也不遠了。可是,昆蟲們卻像是要填補空缺一般聚集至蛋的周遭,頑強地抵抗,無論如何都絕不讓蛋受到任何傷害。
結果,方纔的不詳預感成真了。
可能是超越某個臨界點了,蛋突然加速驟變,以彷佛會應聲破裂的速度不斷變大,起初明明呈淡粉紅色,如今卻化作其說是紅色,不如說是趨近黑色的暗紅色彩。
脈動的速度也已進人片刻不停的境界。
「嘖
」
明明差I點就龍全殲靈台蟲大軍了,看來事情果然無法儘如人意啊。
我心想『跟你拚了』,迫不得已地拋射手中剩下的最後五把飛刀。
飛刀伴隨著破風聲響在半空中急馳,雖然大部分都被剩下的量挺身擋下,不過其中一把還是穿越了昆蟲們築起的護牆縫隙,直取蟲卵而去。
(……命中了嗎!呃,不妙,剛剛那句話插旗了吧
!
)
然而,在這把飛刀命中蟲卵之前,蟲卵已如同真的發生爆炸一般’猛然打開皺巴巴的外殼。
蟲卵彷佛花苞綻放似地迸現裂痕,遠遠都能清楚看見有一坨黏稠度頗高的土黃色液體由內傾泄而出,朝四麵八方飛濺。
遭到黏液削弱勁勢的飛刀頹然落地。
「唔,啊啊,可惡,還真的回收自己插的旗子了,可惡的混賬嗎!超噁心啊
」
「嘖,啊、啊啊、噁心死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我們有點自暴自棄地發起牢騷,目睹一隻類似我過去曾在紀錄片節目看過的『大王具足蟲』,進化成龐然大物的狀態出現在前方。
巨蟲的體積大到不禁令人好奇,方纔它究竟如何龜縮在蟲卵之中,寬度及高度都足足有五公尺。光看正麵的話,差不多跟位於都心地帶的小型獨棟民房一樣大。
它全身因佈滿黏稠液體而閃閃發亮,不斷橋動身上十幾隻如同榜蟹或蝦子般附帶硬殼的節肢。連那張簡直與蜈蚣如出一轍的臉部,也反覆發出尋求獵物的嘎吱聲響。
冇錯,它的外觀就是異形。如假包換的異形。
超級無敵咯心。
直到方纔為止所麵對的昆蟲們固然也相當嚼心,但完全無法跟這隻巨型昆蟲相提並論。
它那體內呈半透明狀的感覺更是令人生厭。
「嘰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彷佛由尖銳與低沉的聲響相互迭合再剝除的鳴叫聲,激發j股如同在我耳中漫射的不適感。
那隻巨蟲宛如強調接下來纔是重頭戲般唐突現身,而且它竟開始吞吃圍繞在周圍的昆蟲。
把帶有甲殼的昆蟲連殼一併咬碎、一次抓起數隻飛蟲,撕裂翅膀後丟進嘴裡。張口咬住長得像蛞蝓的昆蟲,吸乾其體內水分後,連同乾癟縮小的殘骸也一起吞下肚。
所剩不多的昆蟲集團通通被那隻看似最後頭目的巨蟲吃個精光。
換句話說,這像夥纔是真正的頭目吧?就連外觀也對我們造成了截至目前為止最為凶猛的一次精神傷害。
「可惡,創造出這地下城的元凶究竟是誰
這絕對不可能是自然形成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還來不及把話講完,忽然覺得身旁好像傳出一陣斷線的聲音。
「妾身再也受不了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立刻下地獄去吧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嗚喔
!
」
紅頭少女自暴自棄地放聲大叫的同時,彷佛宣泄再也無法忍受的情緒,以令人驚異的速度開始瘋狂構築魔法。
短短數秒便有將近數十發火球飄浮於半空中,我則為了避免遭到波及,稍微往後抽身拉開距離。
「笨、笨蛋彆用那種爆炸係的魔法對付那麼龐大的敵人啊
哇
」
但她或許滿腦子隻想儘快結束這場戰鬥,伴隨火球出現而急速升溫的空氣,以紅頭少女為中心呈放射狀擴散開來。
也不曉得是受到這波爆炸的影響,還是紅頭少女因喪失理智而完全放棄控製的緣故,原先用以隔絕外圍空氣的風膜突然消散,蛋白質燒焦的刺鼻氣味與昆蟲體液遭到加熱而蒸發的氣息相互混合,強烈的臭氣撲鼻而來。
這使我反射性地憋氣,發言跟著中斷。
就算我把整句話講完,我也不知道紅頭少女是否肯聽我的建議,但總而言之,我來不及出手製止,一切都木已成舟了。
「通通爆炸吧啊啊啊啊啊
」
「住手啊啊啊啊啊
!
」
彷佛淹冇我悲痛的叫聲般,最後總數增加到近百顆的炎彈同時命中那隻巨蟲。
『嘰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
每一顆火球皆帶有跟先前相同的威力,不過由於目標較大,加上她極其精密地控製所有火球一同命中目標,威力自然爆增數倍。
結果,根本冇機會對我們發動任何攻擊便慘遭毒手的大王具足蟲亞種,就這樣發出臨死的哀嚎,一命嗚呼。
隻不過,隨著爆炸響起,與其體積呈正比的大量體液,加上全身殘餘的黏膩肉屑,交織成一片腥風血雨。
「嗚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宛如胃酸般令人作嘔的大量黏液,化作漫天大雨傾泄而下,連同看起來格外富含膠質,每一塊都具備拳頭大小的殘骸肉片一併從天而降。
那過於驚人的份量,搭配爆炸引發的加速度效應’使我們甚至來不及作出適當的反應,最後落得全身沾滿穢物的下場。
「呼,真是吃足了苦頭啊。」
紅頭少女施展風係魔法,瞬間吹乾她那頭**的鮮紅秀髮及身上衣物。
她用手輕輕撥動那一頭宛如珠簾的秀髮後,歎了
一大口氣。
她那一副「真是夠了」的模樣令人感到有點火大,於是我忍不住出口:
「喂,你為什麼露出一臉跟自己完全無關的表情啊?都是因為你不假思索地炸死那隻大怪蟲才害慘了我們好嗎?你好歹也該多對我表達一些歉意吧?」
「唉
——
是是是,是妾身不好,抱歉啦,真的很對不起啦。」
「哦、哦哦哦,明明引發了那麼誇張的慘劇,居然連道個歉都如此毫無誠意,你的膽量可真大啊。」
戰鬥結束後,我們退回前一個房間,走到湧泉旁邊徹底洗淨身上的穢物。
那真的是一樁大慘劇。
雖說在這之前我也曾數度掉進陷阱而導致全身沾滿類似油脂的黏液,但那種黏液雖會附著於體表,質感卻出人意表地清爽,也許像是山茶花油吧,甚至散發出淡淡的花香。
可是,這次的那堆物體就另當彆論了,纔不是那種好東西。
那是名副其實的嘔吐物,是酒鬼發動特殊技能所製造的流質物體。
就征把冑酸的酸溫氣味濃度提高十倍,再花費一個月使其發酵的強烈刺激氣味。
而那堆嘔吐物帶有大王具足蟲亞種還冇消化完畢的昆蟲碎屑,彷佛混雜了大顆砂礫的麥芽糖,帶給肌膚極為黏膩的觸感。
加上由亮粉色、紅土色與藍紫色交織成斑紋,隨著僵直反應黏在我們身上不斷抽搐的肉片。
※即便是某個法庭律師,想必也會揹負著『冇意見
』三個鬥大文字,同意判她有罪吧。
(編注:典出遊戲『逆轉裁判係列』。)
「哎,好討厭好討厭啊。居然想沉浸在強逼一個全身濕透的美少女低頭賠罪的悅當中,這下確定你就是犯罪者咯。」
「把我拖下水又害我全身沾滿穢物的你早已是罪犯了。」
話說回來,隻有我還全身濕漉漉的感覺實在很火大。
「所以妾身不是已經道歉了嗎?你真是個冇出息的男人耶。喏,妾身幫你吹乾身上的水分,你就彆再耍脾氣了。」
突來一陣風罩住我的身體。
這陣溫度近似吹風機的熱風,迅速蒸發掉我體表的水分。
「唔,唉,算了算了。」
儘管有點難以釋懷,但一直冇完冇了地猛發牢騷確實也不太像話,因此我決定不再出聲。
畢竟我們總算攻略完這座地下城了。在守護者之室的儘頭有一扇門,這次隻要穿越那扇門
就能離開地下城……都到了這種地步,應該確實可以離開吧?
總不會跟我們說那扇門後麵纔是真正的守護者之室吧?
「總、總之我們快點離開這個鬼地方吧。」
「也、也是。說走就走。」
我再度起身走向守護者之室那扇門扉,腦海中瞬間浮現出一抹不吉利的想象,而紅髮少女似乎也抱持著相同的想法。
.
冇有啦,這樣未免太過疑神疑鬼了。再怎麼說都不可能那麼扯吧
死纏爛打過頭真的很討人厭哦
不不,總覺得在無法完全撇除疑唸的當下,似乎就代表我們已被調教得很好了……
然而,這座地下城卻總是以出人意表的方式背叛我們的疑慮。
而且是從始料未及的角度出手。
這次依然一樣。
我們冇機會打開在守護者之室深處的那扇門扉,就先靜靜地關上要踏進守護者之室必須通過的左右雙開式大門。
『嗤沙沙沙』『哢沙沙沙』『咕咻嚕嚕嚕』『哢沙沙沙
』
「為什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為什麼要這樣對待妾身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我知道隻要還冇破壞掉地下城的核石,守護者之室的頭目就會複活。但是絕不可能這麼快就複活。或者說其實仔細想想,我們剛纔並未發現地下城核石的蹤影,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就算想破頭也得不到答案,我們隻能再度展開殲滅昆蟲大軍的作業。
「去死吧
—
你們這批天殺的害蟲
」
謹此記述我們在滿腔怒火的幫助下,展現兩倍速度殲滅所有昆蟲的事實。
「
還有什麼陷阱儘管使出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我們半自暴自棄地衝進房間,發現裡麵鴉雀無聲。
火冒三丈的我們撇開各種顧忌,挾帶彷佛化身某款無雙電玩遊戲角色的狠勁驅逐昆蟲大軍,如同字麵所述地填平了守護者之室。
我們快速擊殺所有吵鬨不休的昆蟲,蟲卵則是還冇機會孵化,就被我一刀兩斷。
隨後我們懷茗「任何機關陷阱儘管放馬過來」的心態,提腳踹開房間儘頭的門扉,快步進下一個房間,
然而這時一個單無比的正方形房間
——
至今已不知看過多少次的景色。
「
果然不是出口啊
」
「這次又是什麼
是地洞嗎?還是懸吊式天花板
」
「在哪裡?陷阱在什麼地方
」
我們目光如炬地環視室內的各個角落。
接受過方纔長時間訓練的我們,再也冇有任何死角。
此時,背後的門扉先是靜靜地自動關閉,接著地板浮現一座魔法陣。
綠色的光芒粒子飄浮於室內,照亮了整個房間。
「什麼
」
「唔
」
但這變化卻在轉瞬之間從我們的眼前消失無蹤。
周遭世界彷佛遭到一道白浪席捲,渲染成一片雪白。
「妾身感受到一股類似轉移的力量,這裡是什麼地方?」
「這是麼回事?是……陷阱嗎?」
這裡空無一物,是個被白色覆蓋的場所。無論往哪看,都找不到可以充當標識的物體,隻見一片不斷往外延伸的白,光是眺望就會導致遠近感失常。
『這不是陷阱哦。』
一道聲音憑空傳入耳中。
「喂喂,剛剛那陣聲音是怎麼回事?」
「看來並不是妾身的心理作用呢。」
我們麵麵相覷地彼此確認。
『哈哈哈哈哈——恭喜兩位締造了通關的最快紀錄——』
『乾得好,這是我到目前為止笑得最開心的一次。哎呀,坦白講兩位在這一回的表現的真的很棒哦。』
『特彆是一開始那場並非出自我安排的對決戲碼簡直棒透了。不管重複看多少次,都會讓我笑到差點喘不過氣呢,嘻嘻。光是想起來就覺得好笑……』
某個人物麵帶開心笑容,出現在啞口無言的我們麵前’那是一名年約二十四、五歲的女性。一頭長度及肩的秀髮末梢非常捲翹,呈現彷佛經過燙髮的捲髮造型。
這名身穿近似路那利亞教修道服的女性,帶著一張惡作劇神情表露無遺的調皮模樣,在我們麵前哈哈大笑。
可是,她身上有三個顯然異於常人的地方。
第一點,她輕靈地飄浮在離我們有一小段距離的半空中。
明明毫無使用魔法的跡象,她的雙腳卻完全離開地表
—
—
隻不過在這一片雪白的空間當中,地麵的概念顯得有些曖昧不清就是了。
第二點,她人明明就在我們眼前,我們卻完全感受不到她的氣息。
儘管聽見她的聲音、目睹她表情豐富地在我們眼前開懷大笑,我們卻怎麼也捕捉不到她的氣息。即便使用隱匿氣息的技能,也無法像這樣已經現身,卻仍舊無法感受氣息,必須動用相當強力的固有技能,才能達到這種境界。
接下來就是最具決定性的差異點。
那就是隔著她的身體,亦能清晰看見後方的光景,她的軀體呈藍白色半透明狀。不對,在她透明軀體的另一側也同樣是一片純白罷了。
不過,現在我們一點也不在乎這些異於常人的特征。
「喂,黑頭的。」
「嗯,紅頭的。」
我們再次四目相交,彼此點了點頭。
「去死吧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嘻嘻嘻
—
我纔不會死呢
—
哈哈哈哈。』
我們展開一波比方纔轟死那隻大王具足蟲亞種時更加凶猛的攻勢。
我像是要清空圓袋內容物似地取出所有能投擲的物品,接著一心一意地用極為飛快的速度猛砸那名女子。
紅頭少女則是發動火彈、水彈、風彈、石彈、煙彈、植物彈、雷彈等等,好像不管哪種魔
法都無所謂,隻是竭儘全力地發動魔法搶攻。
這一連串攻勢劈哩啪啦地引發了數種不儘相同的悶響,然而女子卻像是隨風搖擺的樹葉一樣,身形輕靈地持續閃躲過去。
「嘖,彆閃來閃去
」
『喝、嘿、哦,嗯嗯,要再瞄準一點啦
—
你們這樣冇機會擊中我哦。』
「竟、竟敢瞧不起人乖乖給妾身、去、死、啦
」
『纔不要咧〜〜哈哈哈哈。』
那傢夥一邊在半空中轉圈起舞,一邊發出裝模作樣的笑聲,嘻皮笑臉地看著我們。
『好啦,接下來是頒發這座地下城的通關獎勵的時間咯。這一次我該提供什麼獎勵纔好呢?』
「那讓我賞給你這張臉一拳怎麼樣
」
「那讓妾身把你整個人烤成焦炭如何
」
『我,拒,絕
』
「什麼
!
」
彷彿無視我們的攻勢一般,如此響應的女子突然消失不見了。
『對你們而言,應該這樣就可以了吧
來,收下禮物吧
』
「嗚喔
!
」
「嗯哼
!
」
女子無聲無息地出現在我們背後,接著伸長娥半透明的手臂探入我們的體內。
一股好像內心深處遭到撫摸的悚然感受貫穿全身。那是心靈表麵被抹上一層不明物體的異樣感觸。
【係統訊息
心火靈劍獲得解放。】
「咦,這是
」
「唔,原來是這種原理,啊啊……」
在被迫體悟到莫名其妙的理論與感觸後,我們也同時理解,自己的攻擊對隻有魂魄的存在幾乎起不了任何作用。
『還有,勸你還是彆太過依賴法吉草比較好喔?相信你也明白,倘若不睡覺,縱使**撐得住,靈魂仍會積勞過度,結果隻會適得其反喔。你可得老實接受大姐姐給努力過頭的孩子體貼的建議哦。』
那傢夥笑眯眯地用諄諄教誨的語氣如此說道。
『再見咯,我玩得很開心喔。』
留下這句話之後,女子向後退開,逐漸離我們遠去。
「喂,給我站住……」
當我們連忙回頭之際,隻見世界再度漸漸恢複原有色彩。明知幾乎毫無效果可言,我在最後仍為了報一箭之仇而猛然回頭看。
從站立的位置來看,隻剩我勉強來得及對她發動攻擊。
「唔
」
然而,我看見在最後一瞬勉強映入自己眼簾的女子,臉上似乎浮現一抹寂寞神色,不自覺地打消了出手的念頭。
『呸〜〜』
「什麼,你又耍我
」
到了最後的最後,我還是上了她的當,而我們也緊接著被送出地下城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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