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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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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樾有那麼一瞬間,覺得自己這輩子,可能就這麼完了。

這力大無比的嬌小女仆,胳膊上冇有一絲肌肉,卻輕鬆舉起他,他垂著頭,倒下來的髮絲與衣衫,都在晚風之中晃悠,他感覺自己,像個可以被隨時丟棄的拖把。

夜晚的莊園確確實實是不同了,白天看還是被燒燬的地毯,現在煥然一新。

緊接著,視線裡出現一雙皮鞋。

那皮鞋的主人低聲嘲笑道:“還是不敢抬頭呢。”

蘇樾閉上眼,聽見兩個男聲在小聲私語。

忽然一個高亢男聲發出來:“少爺不會獨占他吧?不是說好了,都可以先玩一玩麼?”

管家笑得溫和:“先生,想必少爺不會的,今天是蘇樾來我們莊園的第一天,按理來說,少爺是要跟他見上一麵的,還有,以後像這種露骨的話,還是不要說出口為好。”

“哼。”那位先生於是嗤道:“我不像某些管家,有什麼陰暗的心思,全都隻會藏在心裡。”

管家低沉又朗然地笑了幾聲。

女仆舉著蘇樾要轉彎時,將站在風口的六人一望,呲牙笑道:“那我就先給少爺送去了。”

穿皮鞋的小少爺雙手抱臂,倨傲道:“明天我先玩,你們應該都冇有意見吧?”

嗓門很大的先生說:“嘖,等你先玩?保不齊玩壞了,我們連體驗的資格都冇有了。”

蘇樾恨不得堵上自己的耳朵,他的一顆心,拔涼拔涼的。

然而這時,女仆的腳步,猝然停了。

蘇樾聽見自己一顆拔涼的心開始鼓鼓跳動,問:“這條長廊,怎麼這麼快就走到了。”

“呀。”女仆驚訝,“你的聲音聽起來怎麼那麼虛弱啊?是不是餓了?”

蘇樾輕聲道:“我不想吃老鼠肉。”

“可是廚師手藝很好的呀。”

女仆要把蘇樾放下來,蘇樾握住她的手臂,不肯下。

“怎麼了?”女仆看向蘇樾的臉。

是一張很漂亮但破碎了的臉,眼淚吧嗒吧嗒地滴下來。

“我不想進去。”蘇樾用哭腔說。

“你會知道,少爺一點都不可怕。”女仆為他拭去眼尾的淚。

“我想離開、這莊園。”蘇樾抬眼,與女仆對視,“你能不能放我走?隻要你放我走,我就一定會報答你,你放我走好嗎?”

女仆一動不動的眼珠子凝視著他,片刻後,像是回了神,輕吐出一個“不”字。

隨後女仆大力將門推開一道縫,房中儘是黑暗,蘇樾隻看了一眼,竟感覺到自己被房中溢位來的黑氣包裹纏繞。

女仆鬆開他的衣領子,他的衣領皺巴巴的,他整個人都皺巴巴的,因為站不住,往地上頹廢一坐。

“不要哭。”女仆說完要走。

蘇樾揪住她的裙襬,指尖因用力而發白,低聲說:“我不會進去的。”

女仆後退一步,折回來,蹲在他身前,耳朵卻敏銳感覺到,門縫那邊的黑暗房間裡,一道冰冷的視線正盯著蘇樾這邊。

蘇樾無力垂頭,眼眶跟鼻尖都漲紅了,“放我走求求你了。”

“你像個小孩子一樣。”女仆命令他:“抬頭看我。”

蘇樾於是慢慢抬眼看向她。

女仆衝蘇樾露出一個超大的笑容,這麼近的距離,看見臉頰跟脖子上的那些黑色裂縫,蘇樾差點兒當場昏過去,他咬咬口腔肉,反抗道:“我不進去。”

“你得進去。”女仆湊到他耳邊,輕聲說:“你得哄好少爺,向少爺求饒,這樣少爺一高興,可能就會放你走。”

“你不能騙我。”蘇樾期盼似的看著她,彷彿她是蘇樾的最後一根浮木。

“我絕不騙你。”女仆衝他甜甜一笑。

女仆走後,蘇樾坐在門外許久,從門縫裡溜出嗖嗖冷風,吹得人脊梁骨發寒。

他終於抬眼看向漆黑房裡,可是他什麼也看不清,太黑了,連一盞小小的燈都冇有。

他伸手探門縫,手指顫得不成樣子,門縫那邊除了空氣還是空氣。

良久,他打算起身,剛站起來,就因腿發軟倒了下去。

他忽而聽見一聲笑,可能是女仆笑的吧,女仆可能就在附近監視他。

他的手指頭扣了扣地毯後,撐著牆壁起身,向門縫踏一步。

大概過了一分鐘,他才顫顫巍巍進了這間大得嚇人,四處漏冷風的房間。

眼前除了黑還是黑,靜謐無聲,連風聲都聽不見,蘇樾一瞬間認為自己站在一片寬闊的平地上。

他抖成篩子的腿向前蠕動一步,但也僅一步,他不能離開房間的門,更不能離開從走廊裡灑進來的些許光線。

他看見,沉睡的窗簾遮蓋想窺探的窗,又看見,有些傢俱存在,它們像大傢夥一樣,沉冇在黑暗之中,彷彿在等一個被喚醒的機會。

他冇有再動,也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總之那不正常的少爺不發聲,他也絕不會發聲,如果再等一會兒,那少爺還不出聲的話,他就扭頭跑出去,嘗試再次離開這個地方。

覺得等待的時間夠久了,蘇樾後退半步。

“咯呀咯呀。”卻猛然有了聲音。

蘇樾繃緊後腦皮,這猶如骨骼在絞動的聲音,越來越近了,蘇樾分辨不出,少爺的輪椅是從哪邊過來,隻感覺,四麵八方全是這個聲音,他低著頭,不敢抬眼,怕撞上少爺那雙腥紅的眼睛。

不料輪椅聲又停了,蘇樾也想起了呼吸,胸膛一個勁起伏。

少爺冷聲吩咐他:“坐下。”

少爺就在他背後,他感到寒氣入侵了他的脊梁骨,他不敢不出聲,問:“坐哪兒?”

根本看不見哪兒有椅子或沙發。

“我腿上。”

蘇樾僵住了,如果僵住的時間夠久,再加上這房間裡的冷氣,他估計自己很快能變成一坨化石。

他回過神,還以為會聽到少爺暴怒的聲音,但冇有。

他心想,這少爺不是雙腿殘疾麼?萬一把他的腿坐得更壞……

這時,一隻手扶住了他的側腰,命令般,不容抗拒般,將他牢牢往下帶,手心如同冰窖。

蘇樾坐下了,坐在少爺的雙膝上,意料之外的穩實。

一個冰寒的尖銳東西,猛然鉗住他側頸肉。

是少爺的犬齒。

蘇樾想出聲但捂嘴,很疼!他皺起雙眉,他痛苦地想,自己可能要被吸乾血了。

“少爺……”蘇樾想起了求饒,但卻是無法繼續言語。

少爺用唇磨蹭齒痕,“他們都說,來了個溫暖小太陽,都想著要吃掉你。”

蘇樾一陣陣冒著冷汗,問:“他們是誰?”

“莊園裡的鬼。”

原來他們真的都是鬼。

蘇樾的靈魂彷彿被人一刹那抽走了,意識也像在望不到邊際的大海裡浮沉,他知道自己要暈過去了,乾癟的肚子,跟全是恐怖畫麵的腦袋,讓他要暈過去了。

他輕聲問:“那少爺也是鬼嗎?”

少爺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挑了一下眉,將他的臉扳過來,他半閉眼,虛弱的氣息縈繞耳邊。

蘇樾在昏過去之前看見,少爺那睜得快裂開的紅寶石眼瞳,以及唇邊那陰森的弧度。

“你覺得呢。”少爺低聲說。

蘇樾頭一歪,昏倒在少爺懷中。

空蕩蕩的走廊裡很安靜,蘇樾忽然被人從門縫裡扔出來,摔在了柔軟的地毯上。

他在這走廊裡,一睡就是一晚。

天剛亮,莊園就褪去了原本的色彩,被燒燬的地毯磨蹭臉皮,蘇樾艱難睜眼,毫無力氣,他真的好想吃東西。

發現自己躺在走廊裡,他冇覺得意外,剛爬起來,就感到有人站在了他身後。

女仆又是悄無聲息來的。

蘇樾回頭,女仆衝他笑:“昨晚是你自己跑出來的,還是被少爺扔出來的?”

“被扔的。”蘇樾坐在地上,低著頭:“我想吃東西。”

女仆打個哈欠,“你自己去廚房找找看吧,現在廚師或許睡了。”

蘇樾點頭。

女仆轉身要走,又回頭:“你今晚可不能再睡了哦。”

蘇樾緊緊抿唇,看著她。

“調整一下作息吧,跟我們一樣,明早再睡。”

蘇樾不吭聲,慢慢起著身。

“誒?”女仆很詫異似的,風一般俯身,手指很快搭上蘇樾側頸。

蘇樾微乎其微皺了皺眉。

“你得到認可了呢。”女仆用欣賞一樣的眼光看著。

這白皙滑嫩的皮膚上,留有一個深刻不易消的咬痕。

“什麼意思。”

“這咬痕,就是認可。”女仆鄭重地說。

蘇樾像是冇聽見一樣,在女仆收回手後,拖著疲憊發軟的身子,靠一雙時不時發暈的眼睛,緩慢向前走。

他想,等他吃完東西,有了力氣,他就趕緊跑出去,離開這個詭異的莊園。

在廚房裡隻找到一鍋發冷的肉湯,蘇樾背靠牆壁,灌進肚裡,不去細想那些肉片究竟是什麼。

但這肉湯竟然意外的好喝,蘇樾自嘲一笑,覺得自己再不出去就真是會瘋了。

勉強將肚子填滿後,蘇樾下樓,來到大廳,這裡的窗子如果冇有被塗黑的話,光線肯定棒極了,怪不得他們八個人,要躲在窗簾後麵竊竊私語。

此刻莊園的安靜,是蘇樾的保護傘,然而蘇樾走出大廳後,卻看見一個穿工裝揹帶褲的健壯男人。

男人半俯身,用手裡的大剪刀,修剪根本不存在的草坪。

蘇樾後退,退得趔趄。

“睡醒了啊?”男人麵朝他,揚起比腦袋還大的剪刀,嗓門極大,並像瘋了一樣笑著對他說:“給你看個魔術。”

蘇樾搖頭:“我不看不看。”

可還是看見,男人用剪刀剪斷自己的脖子,他的頭像皮球一樣,帶血落下。

蘇樾心間一哽,閉眼時頭砸到門框,他摔倒在地,暈了過去。

男人仰天大笑。

一個譏諷的聲音從樓上傳下:“反正他這麼吵也睡不了,不如來賭一賭?”

“賭什麼?”男人問。

“我賭他跑不出這個莊園,如果我贏了,他今晚必歸我,這樣誰也冇有異議,對嗎?”

男人冷哼一聲:“那我賭他跑得出去。”

管家的聲音摻和進來:“你是不是瘋了?如果你助他跑出去,少爺會如何對你?”

“跑出去之後。”男人扯出一個頑劣的笑,“再抓進來不就好了?”

他來到蘇樾身邊,仔細將蘇樾的臉看了一眼,隨後眯起眼睛,一個巴掌狠狠甩到蘇樾臉上。

蘇樾醒來,仍是一臉驚恐。

男人滿意看著他白皙的臉皮上,多了一個紅色巴掌印,衝他低沉卻又煽動地說:“跑。”

“什麼……”

男人遙指莊園的鐵藝大門,喝道:“跑!”

極為高亢的嗓門,衝得蘇樾的太陽穴猛猛跳,蘇樾爬起來就拚命跑。

身後響起男人一長串的猖狂笑聲,蘇樾還冇有回頭,但能感應到,那另外七個人,都在各處,如鬼魅般靜靜瞧著他,等著看他的笑話。

不對,不是如同鬼魅,他們根本就是鬼。

蘇樾回頭盯去,視線撞上最中心那麵落地窗裡,膚白眼紅的少爺。

少爺慵懶坐在輪椅上,雙膝交疊蹺著腿,一手撐額。

這時女仆端著盤子走近。

少爺托過紅酒杯,朝蘇樾的方向一靠,似乎是在說:“跑吧。”

看你能跑到哪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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