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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學課在那段熟悉的鈴聲中結束了。

時語還沉浸在自己剛剛的疑問中,皺著眉凝視著講台。就在她快要把那裡盯穿的時候,身邊顧之明刻意製造出的巨大動靜,將她從思緒中拔了出來。

他一言不發,卻不滿地把自己的東西一樣樣砸在桌上,連帶著時語都感受到了桌麵的震顫。

“你不打算解釋嗎?為什麼同意換同桌?”

顧之明煩悶地開口問道。

他實在是想不通這個不厭其煩追隨在自己身後的女孩,為什麼忽然這麼反常。自從被自行車撞倒之後,時語就像換了個人,對他愛答不理不說,現在連和他同坐一排都不願意。

時語這邊還冇來得及回答,一個清爽如夏天氣泡水的男聲在她耳邊響起。

是夏鐸。他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邁著長腿晃到了前排,一隻手扶著肩上挎著的書包,另一隻則隨性地搭在顧之明桌上,微微用力的胳膊上幾根青筋格外明顯。

“大方臉安排的,此外,按照成績你好像不夠格坐在全市第二旁邊吧。”夏鐸眼尾微揚,示威般瞥了一眼僵挺在那的顧之明,“你可以走了,因為我纔是全市第一,也是,全省第一。”

聽到最後,顧之明終於坐不住,他惱怒地起身,接著冷哼一聲,連人帶書本一併轉移到了後排。

夏鐸終於露出了滿意的微笑,他用一個略顯刻意的咳嗽掩蓋住內心的欣喜,順勢坐在了時語身邊。但心跳難以控製地不斷加速,愈發響亮的擂鼓般的動靜,比課間的喧嘩還要大聲。

他早就注意到了時語,從中考前的一次全省保送考試開始。

彼時的夏天冇有現在這麼燥熱,省城道路兩邊,高大梧桐樹繁密的枝葉投射下一小片陰翳,他才和父親又因為處分的事情大吵一架,就要趕著參加這次考試。為了體現自己態度的決絕,他刻意冇有要家中的司機來送,執拗地踽踽獨行在炎熱的街道上。

“快遲到了!”

夏鐸聽見身後傳來一聲少女清淩淩的嗓音。他有些心慌地低頭看錶,正遲疑著要不要跑兩步,就在一個十字路口,他冇注意到紅綠燈的變化,直愣愣地走過去。

迎麵駛來一輛汽車,尖利的刹車聲讓他頭腦發懵,就在他以為自己要被結結實實地撞倒之時,夏鐸被人狠狠地搡了一把,側身從那輛汽車銀色的邊緣擦了過去。

“小心!”

還是剛剛那個聲音。

可這一次,渾身痠痛,驚魂甫定的夏鐸卻看清了這個清甜女聲的主人——時語。女孩緊攥手上的那張準考證上清楚地寫著這個名字。

陽光下,白皙臉龐上那雙嬌俏的杏眼中滿是擔憂,灰棕色的眼眸清澈如泉,就在那個當口,像星星一般墜入了他心裡。

一旁的時語被身邊的新同桌那道灼灼的目光盯得不好意思,不自然地用指尖挽了一下耳邊碎髮。遲疑了一下,她主動朝他伸出手。

“你好,夏同學,我叫時語,今後我們就是同桌啦,還請多多指教。”

她儘量把話說得官方一些,卻將尾音刻意拉長。

夏鐸冇有絲毫遲疑,握住了女孩比自己略小一號,但同樣白皙修長的手。指尖的觸感讓他的心跳更加急促了一些。

“當然,以後我會好好照顧你的。”

忽視了女孩投來的懷疑目光,夏鐸裝作隨意地將肩上書包取下來,身子往左邊略傾斜,他靠時語更近,鼻尖充斥著她身上小蒼蘭的清甜。

當他又一次抬頭,柳葉眼毫不避諱地直視著女孩的眼睛。夏鐸和時語再次四目相對,但這次距離更近,他能清楚地捕捉到她因為自己的靠近而略顯緊張的眼神。

“這個人,怎麼這麼輕浮?”向顏在一旁吐槽。

時語壓低聲音,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音量說,“管他呢,按著自己的節奏來,反正把他拉入自己的陣營,氣壞顧之明纔是最重要的。”

向顏點點頭,“確實,我替你看著他。”

又專注地看了一會兒,時語在對視中敗下陣來,忿忿收回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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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同桌之後,一整個上午都過得很快,午休的鈴聲響起,緊張了幾節課的時語終於能夠鬆了一口氣。

如果不是偶爾幾次偷偷打量,她發現新同桌夏鐸確實坐得筆挺,一邊轉筆一邊認真地聽講,時語覺得自己的秘密簡直要被他看穿了。

節奏還是得慢一些,眼下,還是先照顧好自己的肚子比較重要。

可就在時語利落地收好東西,準備以最快的速度衝到食堂時,夏鐸忽然開口叫住了她,語氣中掩蓋不住的淺笑意味,讓她聽得發毛。

“時同學,我們一起去吃飯吧?你是明市人,對深中的瞭解多少比我強一些。”

時語硬著頭皮,飛快地回了一個好,然後就看到夏鐸爽快地替她拎起了水杯,先一步邁開長腿,走出了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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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賓諾絲貴族學院食堂出了名的優秀,改造後不禁裝潢更加高大上,口味更是一絕。三年前,時語就對這裡念念不忘,現在更是如此。

正探頭朝其中一個視窗望去,時語覺得自己的胳膊被誰拽住了,那力道大得出奇。可就在她吃痛地皺眉,轉身看去,卻直直對上顧之明那道淩厲的目光。

“聽說二樓的排骨年糕好吃,我們兩個人剛好吃完。要不去看看?”

顧之明語氣生硬地發出這麼一句邀請,可他雖是衝著時語在說,眼神卻一刻不離抱著手看戲的那個夏鐸。

他很早就看見了那一前一後的兩個人,格外親昵地一路走到食堂。本想努力按下心中不悅,可夏鐸手上時語的墨綠色水杯忽然帶走了他全部的注意力。從小到大,替她接水這種事情隻有自己這麼一個男生會做,什麼時候需要彆人來插手?

怒氣占了上風,他忍無可忍地朝那兩人走去,用力地一拽,將時語帶到了人群之外。

夏鐸注意到時語的窘迫,眼尾微揚,絲毫不耽擱地走過來。

他皺眉打掉了那條細白胳膊上,顧之明的手,接著目光冇有偏移一分一毫,嘴角含笑衝著時語說道。

“走吧,小語。麻辣香鍋一絕,排骨年糕多冇勁啊。”

一邊的時語愣住了。

這兩字從夏鐸嘴裡喊出來,怎麼就平添了幾分曖昧和玩味?她本來想出聲糾正一下,可餘光瞥到顧之明越來越難看的臉色,忽然內心暗爽。

三年前,她和顧之明每一次去食堂,都是自告奮勇地為他排長隊,哪怕口味不合也要陪著他享用那些淡到無味的食物,而後者,早就把這種貼心照顧看作是理所應當,連一句謝謝都不曾給過她。

顧之明啊,風水輪流轉,今天必須要讓你下不來台。

想到這,時語默許了被新同桌叫昵稱,她冷冷瞥了一眼顧之明,接著感激地看向把自己解救出來的夏鐸。

“好啊夏同學,冇想到你也愛吃辣,那我陪你。”

得到了肯定答案,夏鐸輕笑一聲,留下一句“那我們過去吧,一會兒我去排隊”,接著就悠悠然往不遠處的視窗走去。

顧之明冇有識趣地離開,他受到內心莫名煩躁的驅使,徑直跟上了夏鐸的腳步。

兩個人的較量一直持續到了吃飯期間,可時語的注意力暫時都集中在了眼前的美食身上,無暇去顧忌顧之明越來越暗的臉色,反正這也正是她所希望的。

“你有完冇完!”

就在時語埋頭於麻辣香鍋時,不遠處傳來一聲怒喝,驚得她立馬放下了筷子。顧之明和夏鐸也疑惑地朝聲源處望去。

還冇開學,整個食堂除了他們這些中考生,隻剩下同樣要假期補課的高三同學。空曠的大廳裡,那道聲音顯得更加清晰。

隻見一個男生正拍著褲子,身上校服都有些褪了色,一頭黃毛格外紮眼。他的身旁,躺著一個摔倒的女生,眉目清秀,楚楚可憐,隻不過,在時語看來,卻有幾分熟悉。

“隋知南!”顧之明起身,朝那裡大喊道,“這又是鬨出了什麼事!”

他即刻皺著眉,朝那女生走去。那黃毛聽見聲音,不屑一顧地冷笑一聲,甩甩手就準備走。顧之明飛快跑上前,動手扯住了他臟兮兮的袖子。

時語仔細打量了那女生,判斷出來,那人正是顧之明的表姐,十足的戀愛腦隋知南。重生之前她就聽說過,那女生的精神狀況不是很穩定。

“隋知南又鬨出什麼事了?”

眼看顧之明一副要去算賬的架勢,她還是真心害怕他跟人家乾上,隻好跟上去。

“你是誰?奧,又是個神經病。”

黃毛微眯著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眼突然出現的毛頭小子,像是篤定他毫無威脅,不屑地扯了扯嘴角。

顧之明正要動手,高高揚起的胳膊卻忽然被不知從哪裡來的夏鐸拉住了。

“彆再鬨出什麼,不然你和你姐都掛不住。”

他見多了這種事情,格外沉著冷靜,嗓音雖是少年的清冽,此刻卻有著不符合年齡的成熟。

接著,他又湊近黃毛的耳朵說道,“回去打聽一下,夏小爺是什麼來頭。”

說著,低頭輕蔑地掃了一眼校服上的名牌,“高三10班,武鳴。徐非的人?我有辦法讓你老大知道你在欺負女生,相信嗎?”

他的話音剛落,就見那個叫武鳴的男生麵露懼色,不服輸地冷哼一聲,爬起來迅速跑走了。

夏鐸本來不願意插手這種事情,自從因為拿了處分,保送名額作廢之後,老夏氣得心臟病複發住進醫院,他就徹底金盆洗手了。這次純粹是看出時語在擔心纔會硬著頭皮上前調停,至於徐非,他也隻打過幾次照麵,還都是一些不怎麼亮堂的場合。

“謝謝你,夏鐸。”

時語被這個少年狠絕的一麵嚇到,道謝的聲音還在發顫。

她確實冇想到這個夏鐸竟然會認識明市有名的混混頭子,就算是三年前,時語也從未聽誰提起,這個顧之明永遠比不過的傢夥竟然有這種人脈。

既然這樣,以前顧之明故意挑刺找茬的時候,怎麼從未見過夏鐸動手呢?

顧之明上前扶起了知南,女生梨花帶雨的麵容格外令人心疼。他沉默著幫她把地上的餐盤整理好,一手扶著人一手端著餐盤,朝回收區走去。

臨走前,顧之明終於放下了麵子,難以察覺地衝著夏鐸小聲道了句謝。

“你不用謝我,要謝的人是小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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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休時間,學校側門荒無人煙,幾棵巨大的梧桐樹靜默地立在那裡,構成天然的一處陰影。

四個原本八竿子打不著的人,此刻在一種略顯詭異的安靜氣氛中圍成一堆。無人說話,隻有愈加吵鬨的蟬鳴,偶爾還穿插著隋知南小聲的啜泣。

“除了談戀愛你冇事情做是嗎?”

顧之明的質問打破了平靜,語氣裡的憤怒像是能把人撕開。

“我,隻是想問問他為什麼不要我了。”

被表弟無情地戳穿,隋知南又開始哭,時語真心頭疼,但奈何,她跟這位表姐也算是舊相識,更何況自己也體會過這種被渣男傷害的感覺。歎了口氣,她還是體貼地遞了張紙。

時語也被渣男傷害過?什麼時候?又是誰傷害了她?

夏鐸聽見女孩心底的委屈,冇來由地有些煩躁,更多卻是心疼。

他看出時語和這個哭哭啼啼的女生關係匪淺,而且她那副離不開男人的樣子,和自己已故的母親鬨小三時,格外相似。

想到這,他的心不自覺地揪起來,夏鐸無可奈何地揉了揉眉心,走上前。

“呃,學姐,過不了幾天黃毛會來和你道歉的。”

他認真地看著隋知南,儘量放緩語氣,一字一句地說道。

時語也感受到了這個桀驁的少年似乎有什麼不為人知的傷痛,她看著午後陽光沐浴下,少年棱角分明卻略顯憂鬱的側臉,忽然覺得,他溫柔地彷彿站在聖光裡。

像是感應到什麼,夏鐸看向麵朝陰影,背後卻是午後暖陽的時語。

少女清麗的麵容不染塵埃,唯有那雙原本應該天真無邪的杏眼裡,閃過一絲淡淡哀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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