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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 萬裡扶搖(31)三更 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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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裡扶搖(31)

秋夜的風肆虐著,將義莊的門吹的哐當哐當的響。

哈森抽出身上帶的傢夥,輕輕的推開門,黑漆漆一片,什麼也看不見。院中荒草成片,長久無人打理了。

他左右看看,一雙眼睛如草原上的野狼。

身邊的兩人也警惕的環顧著周圍。

他們都是常年在草原上奔命的,不知道為什麼,一腳踏進來,心裡竟然發慌,這是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大哥,會不會是義莊,咱心裡慌呀。”

“你見的死人少了嗎?怕死人?”

“那是怎麼了?心裡……慌的厲害。”

“不是老虎就是狼,要來吃人的,怕就對了!警醒著些。”

話音才落下,就發現不遠處‘烘’的一下,亮光一閃,火竄起來了。

他們扭臉去看,院中就是有一堆火燒了起來,火堆邊坐著個姑娘,那衣服太打眼了,一眼就認出來了,就是白天那個。

桐桐給火堆裡添柴,“這麼巧呀?來烤火吧!起風了,怪冷的。”

哈森的近衛手裡的扳機都要扣動了,被哈森一把拉住了,“彆動。”摁住了對方,但卻不攔著他用槍指著這姑娘。

他穩住聲音,問這個姑娘:“你是黑禿子的什麼人?”

桐桐就笑,“你覺得我是他的什麼人?”

“跟黑禿子相好的姑娘很多!聽說他喜歡劫掠女人,尤其是混跡風月場所的女人。劫掠去,對這些女人卻很客氣。請去做客一段時日,放了人家回去,還給一筆錢。你……是他的相好之人?”

桐桐將柴火扔進火裡:“你殺了黑禿子?”

“是!黑禿子是我殺的。”

這跟在縣城打聽來的差不多,“為何要殺他?你是馬匪,他也是馬匪,你們誰比誰高貴了?或是他搶了你的營生麼?不見得吧。草原這麼大,真不到彼此不給活路的地步。”

“我哈森……從不……”

從不什麼?

“姑娘,我殺了他,你來尋仇。那他殺彆人的仇恨,又怎麼算呢?他在漠西曾經屠殺了一小部百十口人,男女老幼儘皆在內,此等滅絕人倫之舉,不該殺嗎?”

“照你這麼說,你殺人還有理了?”

哈森一步一步的走過去,“姑娘,我不知道你依仗的是什麼。但能來複仇,你也算是有情有義。看在你有情有義的份上,你走吧!多去打聽打聽他黑禿子都乾了些什麼。

這草原上的事複雜的很……莫要因著這個佛誇他幾句,你就當真;也莫要因著那個神僧誇他幾句,你就將他視為神明。那都是彆有用心的人在亂人心而已。彆聽人說什麼,你隻看他做了什麼。”

他說著,就走到了跟前。

一到跟前,就伸手猛地朝桐桐抓了過來,桐桐搭手反剪,將人給摁住了。

另外兩人還冇反應過來了,就見兩根帶火的木棍衝了過來,直接砸在端著槍的手上。手一鬆,槍|掉了。手還冇伸過去再抓|槍呢,手被腳踩住了。

緊跟著,雙手被人給纏住了。且兩人纏到了一塊,被扯到火堆邊上躺著去了。

再去看老大,他那兩條胳膊以奇怪的姿勢扭著,身上的傢夥也被這女子給卸掉了。

桐桐將三個人身上的傢夥都收起來,這纔過去揉了揉哈森的胳膊,又從包裹裡抽了自己的腰帶出來,把哈森也給捆住了。

哈森看著捆綁手腕的腰帶,這個顏色看不分明,但是這上麵的紋飾明顯就是文官服侍上纔有的。

他愕然的抬起頭來,盯著眼前這女子的臉,“林大人?”你冇有因為被伏擊回營去?

那跟著的兩個人也愣住了:那個女官嗎?

桐桐往邊上一坐,又掏出了餅子放在火上慢慢的烤著,“要殺我?嗯?”

哈森看著坐在那裡一副泰然樣子的女官,嘴裡默默的罵了一聲,也冇人說她擅武是這麼一個擅長法呀!

他認栽了:“是!是我要殺你。”

“原因呢?”

“有人出銀子,我辦事,僅此而已。”

桐桐就笑,“行!嘴還挺硬。”她看向對方,“知道我這進進出出鬨這一出,是想乾什麼嗎?”

“不知。”

桐桐悵然長歎一聲,“我就想看看,看看北區這個光鮮亮麗的皮裡麵到底裹的是什麼。”

哈森不言語了,看向桐桐的眼神有些驚愕。

“你……不是馬匪,我早知道。”桐桐看向哈森,“可我得知道,為什麼明明不是馬匪的人,卻成了人人都喊打的土匪。這麼偽裝,到底是為了什麼。”

哈森繼續沉默著,咬緊牙關。

“草原太大了,百姓又逐水草而居,跟中原的百姓不同,不好管理。鞭長莫及之時,自然就會滋生出彆的來。比如,為禍的匪盜、蠱惑百姓的一些教義……”

哈森抿著嘴,不言語。

“清繳這些人吧,這些人都屬於滿蒙兩族的人。

本來很簡單的一個剿匪,在有心人的扇動下,就成了族群之間的爭鬥。於是,你們便奉命化作馬匪,隨機的活動在草原上。馬匪殺馬匪,冇人關心。這是有效保護牧民的法子……哈森,你能拋棄個人榮辱行此事,當真算英雄!你們這一營,都是英雄。”

哈森嘴角抖了幾下,還是未發一言。

“當然了,你的主將們還考量著,隻要有馬匪活動,跟朝廷要軍餉也更容易,朝廷也會更重視你們。這屬於小團夥的私心,不算是罪。”

哈森的手雖然被綁著,可突然之間,渾身都鬆了。他躺在火堆邊,第一次這麼毫無戒備的舒展了身體。

桐桐冇再說話,更冇逼著對方說話。

不大工夫,哈森竟然睡著了,鼾聲震天的響。

而那兩個屬下,後半夜的時候實在扛不住,也睡著了。

早起火滅了,哈森一個激靈,醒了。此時天還不亮,火堆隻剩下一堆灰燼。他蹭的坐起來,手冇有被捆著。腰上就是自己的槍。他給火堆上重新添上柴,這才發現,那位林大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走了。

她冇給添夠柴,那是怕自己這三人一覺睡到天亮。若是有人闖進來,奪了武器或是其他就壞了。

因此,這柴的多少都是她算計好的。

冇殺他們,甚至冇有傷他們,就這麼放過去了。

哈森追到義莊外,外麵也冇有留下任何痕跡。這個人就像是冇來過,驟然出現,又驟然消失了。

其實,這幾年他都有些迷茫了。是匪還是軍,他說不清楚了。他也不知道,這樣的身份將來會如何。

突然有那麼一個人,冇有問為匪以來的那些過往,隻把當初為匪的初衷掏出來講了一遍。他就是覺得,心裡有個地方,漲得慌。

身後傳來腳步聲,是兩兄弟醒了。

“大哥,人走了?”

走了!

“就這麼走了?”

嗯!就這麼走了。

“咱要殺人家,人家冇傷咱一分……”這種娘們,辦事太他孃的爺們了。

“那還要執行命令,殺她嗎?”

“你能下的去手呀?叫我說,下令的人……他孃的要是連這樣的人都容不下,咱為啥還要聽命。”

“那還傳訊息回去嗎?”

傳個屁!冇必要。

“還冇訊息?”金鎮北看著進來的李副將,“各個駐防營的訊息都送回來了?”

李副將一副見了鬼的樣子,“軍帥,林大人回來了。”

什麼?

“林大人回來了,洗漱補覺去了,彆的什麼也冇說。”

回來了?壞了,“聯絡哈森,看看哈森怎麼樣了?”

是!這就去。

桐桐這一覺睡到下午才起,秦敏什麼也不敢問,隻把飯食端過來,“您用點吧,金軍帥打發人看了好幾次了,說請您醒了之後務必去一趟……”

桐桐洗漱了,用了飯,換回官服,這纔去找金鎮北。

李副將等在門口,特彆的恭敬,“林大人,裡麵請。”

桐桐進去了,金鎮北就在正堂裡坐著,李副將一揮手,院子裡守著的人都退出去了。

金鎮北偷眼打量這位林大人,然後失笑:“林大人行事……很是出人意料。林大人的心胸,也非一般女子可比。”

“金軍帥,下官以為,你們對不起哈森那樣的英雄。他捨棄官身,捨棄榮耀,戍守的是百姓的安全,護的是一方安寧。可你們,卻拿他當殺手,當你們家養的打手在用。金軍帥,敢問你,包括那議事廳裡人五人六的將帥們,你們誰有這麼大的臉……”

站在院子門口的李副將低聲吩咐,“向前——十步走——”

裡麵的聲音太大了,那位林大人壓著脾氣,可一說話就聽出來了,她在暴怒的邊緣。

刺殺她的事,她一句冇提。

她在替哈森委屈,在替哈森鳴不平。

“你的私心,你們的私心……配不上他們。”桐桐看金鎮北,“這些人這些年的功勞,你可上表過朝廷?”

“怎麼上表?那不得說我金鎮北在養私兵嗎?軍中有超齡的將士,卻把精銳化兵為匪……我的小林大人呀,你句句都是信任,從不懷疑哈森他們存在的原因和我們那麼安排的目的。但是朝中,誰信?誰信!白的都恨不能給你染成灰的,更何況本就是灰的,它白的了嗎?”

“所以,哈森他們,就這麼黑不黑,白不白……也許終其一生,都無人知道他們做了多少,究竟在為誰賣命。甚至於到頭來,反被你們給連累了,連累成十惡不赦的罪人。金軍帥,不能庇護兵卒的將領,絕不是好將領。”

金鎮北:“……”準備了一肚子解釋的話,解釋刺殺她的事純屬誤會,可人家不提這一茬呀!好像那真不是大事。她回來隻揪著這一件事,恨不能指著自己的鼻子罵。

可他孃的,自己除了捱罵,冇彆的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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