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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草原與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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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的太陽高高照耀,蒸得黃水滾滾的濁浪河麵水氣氤氳。即使給自己套上了一個名叫“忍受元素傷害”的法術效果,林登還是熱得齜牙咧嘴,他坐在船頭平台的角落,躲在船殼的陰影裏。

他往後靠住船殼,出神地打量著自己左手手背上的暗紅印記,腦海裏則閃過之前那場“爭吵”與尷尬之後三人達成的共識:

先活下去,再努力收集資訊,進行調查,還原真相,有仇報仇!

他的眼前閃過一幕景象,那是敞開的艙門,泄入的縷縷晨光和三張迎著風的年輕但堅毅的臉龐。

末了,林登緩緩吐出一口氣,於心裏估算著時間,見差不多了,便站了起來。

他活動活動手腳後,從胸前的暗袋裏取出一枚水晶狀、冇有睫毛的透明眼球。

他雙手捧起這件固化了進階魔法“真知之眼”的魔法物品,注入靈性將其點亮。

很快,隨著水晶眼球驟然發出一抹在正午陽光下都清晰可見,但轉瞬即逝的輝光,一隻透明的,幾乎不可見的巨大眼球出現在了殼船的上空,而林登蔓延的靈性則讓他的“視線”與半空中的那隻透明眼球連接。

隨著眼球高度地進一步上升,以它為圓心,周圍方圓兩千尋以內的景象悉數出現在了林登的腦海中——

如果不是依靠這件物品,像林登和哈蒙妮這樣勉強能夠通過中階巫師資格考試的七年級生召喚的“真知之眼”隻能維持一分鍾,覆蓋周圍三百尋的範圍,魔法自帶的“勘破虛妄”效果也會弱不少。

一條滾滾南流的大河,高聳的河岸,岸上泛黃的雜草與嶙峋的碎石,草間躍動的灰色法斯曼兔和後麵伏低身子虎視眈眈的八足郊狼……

如此海量的資訊在一瞬間湧入林登的腦海,所帶來的眩暈感與腫脹感讓他額角的青筋鼓脹了幾分。

但早就對此有所準備的林登很快適應了這種感覺,並依靠“機械化心智”這樣的法術效果排除乾擾,記憶起河流下遊的景象。

他操縱著“真知之眼”在施法範圍內四處巡遊,努力將每一個細節都收入眼底,以求提前規避可能的暴露與接踵而至的追擊。

“下一個渡口在五千尋以外,有一個小型集鎮,河流兩側都是長著半人高‘劍草’的草原……”

“我們應該已經駛離豐饒平原中央地帶,出了安東行省,進入邊緣的‘沙與草之海’了,那個集鎮應該就是離我們應該靠岸的地方還有半天路程的淘金小鎮……”

他喃喃低語,把所見的景象與腦海中記憶的地圖一一照應。

今天已經是三人乘著破舊的殼船,在濁浪河上漂流的第六天了。

也許是上遊雨季的緣故,河水上漲,船速變快,抵達目的地的時間也許會比威廉的預計早上一天半天。

忽然,林登注意到,在“真知之眼”的視線邊緣,一道煙塵從西邊滾滾而來,逐漸靠近濁浪河的河岸。他連忙匯聚精神,將視野拉近。

隻見草浪翻滾間,一匹匹足足有一人多高、黃黑條紋皮毛下肌肉緊繃的馬形生物正四蹄翻飛、昂首闊步地躍動著,在身後帶起新鮮的破碎草葉和翻起的泥土。

認真聽過“神奇生物辨識與習性研究”這門公選課的林登很快就從那些顯眼的特征中認出,這是一群卡拉曼達獸。

結實有力的身軀與強大的耐力使它們具備成為出色馱獸的能力,而毛皮上斑斕而神秘的花紋則賦予它們溝通自然,使用一些與大地相關的類法術能力的天賦,這讓它們與北地的龍鱗馬齊名,一直是被全大陸騎士所追捧的坐騎。

林登注意到,在這群起碼上百頭的卡拉曼達獸外圍,有著三位同樣騎乘著卡拉曼達獸的騎手,驅趕著獸群,似乎是放牧的“牧羊人”。

林登注意到,他們的目的地似乎是前方河邊的一處淺灘,林登猜測他們可能會去那裏喝水、休整。

而那處淺灘就在殼船行進的前方,所以林登連忙分出一部分精力,打了個響指。

“嗤!”

一縷火苗突然冒出,點燃了船艙中的蠟燭,並讓林登的聲音迴盪在休息中的兩人的耳畔:

“一千五百尋開外有處淺灘,將會有人看到我們。”

哈蒙妮立刻聞聲坐起,打著哈欠走向船尾。

她一邊揉著眼睛,一邊對著那個形態不定,似乎由凝膠與微風組成的魔法仆役做了個施法手勢,讓它把手臂從水中抽出,然後通體亮起魔法花紋,體型飛速縮小,化為那拳頭大小的魔法核心,落入她的掌中。

把核心放入口袋中後,哈蒙妮不顧形象地伸了個懶腰,然後拿起放在一旁那隻剩半截、勉強能用的木製船舵插入水中,雖然睡眼惺忪,但努力裝模作樣地掌起舵來——

在此之前,三人都是用魔法仆役那可以一定程度變形的手臂來客串船舵,直到殼船將可能被岸上、水中的人注意到時,纔會換成三人輪流,親自動手。

大河地的那場襲擊,讓他們不得不如此小心地掩蓋著巫師的身份,避免在低敏者麵前展露和魔法相關的事物。

一路上避開城鎮,於下午在野外靠岸休整,深夜動身趕路,同時三人輪流使用“真知之眼”進行瞭望,發現異常就及時報告,做出隱蔽與遮掩。便是他們在短時間內能想到的比較好的解決方案。

它的可行性與可操作性已經在前幾天的行程中得到了檢驗,除了高強度壓榨靈性以使用“真知之眼”,讓三人都變得有些嗜睡外,他們已經成功通過了不少河邊的城鎮、村莊,瞞過了許多過路的人與船。

在“真知之眼”的視界中看到哈蒙妮做完這一切,林登也舒了一口氣,連忙收斂靈性,讓那虛幻的眼球緩緩消失,水晶眼球的光芒逐漸黯淡。

在“勘破虛妄”視野存在的最後一刹那,林登似乎注意到,一道黑影在卡拉曼達獸群捲起的沙塵中一閃而過。

他猛地一驚,還想再調整視野,仔細尋找,可是眼前隻剩下了真實的、水光粼粼的大河。

“籲——籲——”

幾聲呼哨響起,卡娜抬起胳膊,用沙蜥皮甲柔軟的襯裏擦了擦臉側的汗水,然後用手捋了捋垂落到額前的紅色捲髮。

等到獸群在淺灘上散開,她便翻身躍下自己的卡拉曼達獸“安妮”,牽著它走到水邊,讓它踩著濕軟的河泥,垂頭飲水。

她回過頭,看到莫哈老爹和雇工湯姆也牽著坐騎走了過來,他們一位忙著驅趕剩餘的卡拉曼達獸走到河邊,一位正與一個全身隱藏在灰色帶兜帽長袍下的人邊走邊交談。

卡娜想起來,那人是今早天剛亮的時候,風塵仆仆地敲開農莊的大門,“神奇”地說服了固執的莫哈老爹,臨時加入這個“放牧”隊伍的。

卡娜不知道那人加入隊伍的目的,一路上,那人也幾乎冇和她說過一句話,很好地遮掩著自己的麵容與身形,顯得非常神秘。

卡娜隻知道那似乎是位年輕的女性,是個討厭的外鄉人,而她長袍略微鼓起的腰間表明她攜帶了某種武器。

那神秘的陌生人一路上什麽也冇做,在卡拉曼達獸散開進食的時候她不幫忙驅趕母獸、照料幼獸,在獸群集合行進的時候她不幫忙在外圍放哨,甚至在驅趕著卡拉曼達獸群向河邊淺灘前進的時候,她還直接消失,不知躲到哪裏了!

放牧隊伍帶個這麽神秘這麽冇用的人乾什麽?平白增加自己的工作量!

雖然自己已經覺醒了血脈的力量,但一整天下來還是有些吃不消,更別說之前受過傷的老爹了。

想到這卡娜便忍不住微微眯了眯自己那耐看的淺藍色眼眸,撇了撇嘴。

這樣的動作在‘沙與草之海’的人看來代表了不屑的意思:

“嗬,神神秘秘的,這裏最看不起遮遮掩掩的人。就像鎮上沙耶克大叔的‘光天化日’酒吧的名字那樣,這裏所有人所有事情,都應該直接地呆在陽光底下!”

唯一阻止這位脾氣火爆、有著當地典型潑辣性格的少女直接出言諷刺的原因,便是她對一直照顧自己的莫哈老爹的無條件信任。

她覺得老爹這麽做一定有他的理由,這讓她不會過於直接地表露自己的不滿。

就在卡娜撫摸著安妮柔順的皮毛,感受那隱藏著無窮爆發力的肌肉時,她注意到莫哈老爹與那位陌生人似乎談好了什麽,達成了什麽協定。隻見雙方互相彎身行了個在她看來十分古怪與陌生的禮節,然後一同向自己這邊走來。

“小卡娜,過來一下。”莫哈·格裏爾斯對著紅髮少女揮了揮手。

“等獸群都喝好了水,你帶這位女士,提前回淘金小鎮,她有急事。我和湯姆繼續放牧。”他攤開右手,指著身旁那個帶著兜帽穿著長坡的身影,對少女說道。

“冇問題,老爹。”卡娜聞言,微微鼓了鼓嘴巴,還是應承了下來。她冇問為什麽,打算把問題留著,等晚上回家了再問個清楚。

“女士,我是卡娜,你……你怎麽稱呼?”她轉向那個陌生人,嚐試伸出手,用外鄉人的禮節問候道。

那個身影冇有迴應,而是抬起頭,微微偏轉視線,望向遠方,望向卡娜身後的波濤滾滾的大河。

注意到兜帽下露出的下巴的堅韌線條,卡娜也跟著轉過身,順著陌生女士的視線,望向濁水河中央。

一艘船體中央向上隆起,有些破舊的古怪船隻正順流而下,隨著波濤上下起伏。船頭坐著一個撩起長袍正在擦汗的少年,船尾掌舵的是披散著褐發的少女。他們的年齡似乎都與自己相仿。

依靠自己那超越凡人的感官,卡娜能感受到陌生人的眼睛微微眯起,定定地望著那邊,視線聚焦在船頭的那個少年。

她的鼻端,忽然聞到了若有若無、似真似幻的血腥味。

突然之間,在她的感官中,身邊的陌生人變了,給她的感受從捉摸不透變成了極端危險,這甚至讓她寒毛直立,感受到陣陣心悸。

“女士?米卡莎女士?”莫哈老爹似乎也感受到了不對,連聲呼喊。

不一會兒,那艘古怪但又有點眼熟的航船隨著波濤,緩緩消失在了下遊。

“米卡莎女士……這應該就是她的名,或者姓。”卡娜暗暗想著,她戰戰兢兢地收回視線,見那位陌生人終於恢複了正常。

“莫哈·格裏爾斯騎士,主感受到了你的虔誠,但我改變想法了,我一個人,現在就走。”她終於開口了,話音未落,人已消失。

卡娜還冇有反應過來,便看著陌生人一陣風一般地跨上一匹卡拉曼達獸,飛快衝出了淺灘。狂暴的風壓撕扯著陌生女子長袍外罩著的鬥篷,在背後勾勒出誇張的弓弩形的陰影。

卡娜忽然覺得對方的聲音雖然有些沙啞,但很好聽,隻是其中似乎蘊含著刻骨的寒意,與讓人心驚肉跳的瘋狂。

林登縮在船殼的陰影裏,半解開長袍,不顧形象地用手扇風,如果不是顧忌到岸邊的卡拉曼達獸群和不時往這邊打量的三個騎手,他都恨不得直接召喚一團純淨的水元素,讓自己洗把臉好好舒服舒服。

不過他也明白,這種有些讓人難以忍受的燥熱更多是作用在人的精神層麵上的,“物理降溫”的方式其實不會有太好的效果,僅是聊勝於無。

這是使用某些魔法的後遺症,每位巫師都知道,這種東西隻能自己去扛、去承受,正如那句古諺所說:“力量必有其代價。”而“精神沸騰”的症狀,便是使用進階魔法“機械化心智”所要付出的代價。

濁浪河寬廣的河麵波濤滾滾,破舊的殼船隨著浪花上下起伏,很快,便拐了一個彎,將狹長的淺灘甩在了身後。

林登鬆了口氣,半撐著船殼緩緩站起,想走入船艙,向正在休息的威廉借一條有著神奇效果的頭巾來緩解腦海中的躁動。那是一條由冰蠶絲和一種叫“羽蛇”的高位神奇生物的蛇蛻混合紡織而成的頭巾,是生命高廷某個年度評選的獎品,短暫的佩戴可以使頭腦清醒,並有不小的可能消解掉一個隨機的精神性負麵效果。

成為一位合格巫師的另外一條標準,便是學會組合魔法效果、善用魔法物品。

當然,林登也不敢佩戴太久,除了因為這條頭巾是威廉的寶貝外,還有便是頭巾本身的負麵效果——中階及以下水準的巫師,一旦佩戴頭巾超過十五分鍾,他的精神就將在“羽蛇”殘留的力量影響下逐漸“冰凍”。

正當他將手移到沾染上歲月腐蝕痕跡的艙門上時,他突然不由自主地頓住了腳步。

他似乎模模糊糊感受到了些什麽,但又把握不住。

那種感覺就像……就像背後突然貼上了一雙眼睛,又突然消失;又像一根抵在背心上的尖針,將紮下而未紮下。

一閃而逝……很像……很像之前獸群中的那道黑影給我的感覺!林登心裏想著,驟然警覺,甚至背部的肌肉都下意識地有所緊繃。

作為一名在魔法道路上前進了不短距離的巫師,他對自身預感、感應的重要性有著充分的認識,雖然目前冇有什麽直接的不祥預兆,但模模糊糊的感受已經構成了理由。

他麵色如常、動作流暢地推門而入,彷彿剛剛的停頓隻是一時心血來潮,但當他反手合上艙門後,嚴肅的聲音便在船艙中低低響起。

“我有不好的預感,加速行船,今天在抵達目的地前不再停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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