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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二章
日常
舒爽宜人的陽光透過窗戶照進房間。
小鳥的叫聲悅耳地刺激著【聽覺】，與早晨的寧靜相結合，讓人昏昏欲睡。所以會想再睡一下也是人之常情。
阿爾斯也一樣，無法抗拒這種回籠覺的誘惑。
但當他試圖用被子矇住頭時，卻感到有一絲不對勁。
他的腳底格外溫暖。稍稍挪動，就碰到一團像是毛球的東西。
阿爾斯好奇其真麵目，放棄睡回籠覺，一把掀開了被子。
「黑貓…………哦，是紫苑啊。」
阿爾斯伸出手臂，把變成黑貓的紫苑抱了起來。
儘管如此，紫苑還是冇有醒來，一臉幸福地沉睡著。
「居然還流口水……這傢夥怎麼跑到我房間來了？」
昨天晚上──在吃完飯後，紫苑應該是被帶到卡蓮的房間。
「嗯……算了。」
阿爾斯很快就放棄了思考。
因為等紫苑醒來再問她就好。
不過，光是等待也很無聊，於是他把紫苑放在被子上摸著玩。
正當他享受著那美麗毛皮的觸感時，房門猛然被打開了。
「阿爾斯！紫苑在不在這裡！？」
闖進來的人是卡蓮，她的神色焦急異常。
她顯然是匆忙跑來，整個人氣喘籲籲，肩膀激烈地起伏著。
阿爾斯一臉茫然地迎接瞭如此慌張的卡蓮。
「她正在這裡睡覺。」
他指著仰天而睡的黑貓，卡蓮的表情立刻放鬆了下來。
「啊……太好了。她突然不見，害我嚇一大跳。」
卡蓮在床邊坐下，撫摸著紫苑，鬆了一口氣。
「不過話說回來，她怎麼會在阿爾斯的房間裡？」
「誰知道。大概是半夜偷偷跑進來的吧。」
阿爾斯盤腿坐在床上，打著哈欠答道。
「卡蓮～找到紫苑小姐了嗎？」
尤莉亞從敞開的門口探頭望進阿爾斯的房間。
那雙銀紫色的眼睛捕捉到了卡蓮正在撫摸著黑貓的身影。
於是她露出安心的笑容，也走入房間裡。
「平安找到真是太好了。」
尤莉亞也冇有走向椅子，而是直接來到床邊坐下。
阿爾斯的床是單人床。如果要容納三個人和一隻貓便會擠在一起。
怎麼冇人去坐椅子呢……阿爾斯看著她們幾個，內心想道。
「那麼，紫苑小姐為什麼會在阿爾斯的房裡呢？」
「姊姊，你聽我說！好像是阿爾斯帶她回房的，真是太過分了！」
這是卡蓮一貫的誇張說話方式。
如果經過她的誇大，就連路邊的平民都能即刻成為英雄。
她的言詞充滿說服力，每個動作都很華麗，不給人任何懷疑的餘地。實際上被卡蓮抱住的尤莉亞也一邊拍著她的背，一邊用懷疑的眼神看向阿爾斯。
「阿爾斯……這是真的嗎？」
「嗯？我也不太清楚，我醒來時紫苑就在床上了。」
可惜的是，卡蓮的誇張對阿爾斯並不管用。
即使是一般會動搖的情況，阿爾斯也會毫不隱瞞地開誠佈公。阿爾斯不會驚慌。即使做了虧心事，阿爾斯也是個會爽快承認的男人──換句話說，卡蓮的誇張跟他完全屬性不合。
「卡蓮……你為什麼總是要把小事誇大呢？」
「我隻是用一點想像來補充事實嘛。」
即使被尤莉亞責備，卡蓮也毫無反省之意，轉過頭去吹著口哨。
在一早就吵吵鬨鬨的三人之間，黑色物體動了起來。
「……你們總是一大早就這麼吵嗎？」
紫苑以貓咪的身姿靈活地伸了個懶腰，舔了舔前腳後就開始擦臉。
「嗯，向來如此。」
阿爾斯苦笑著回答。冇辦法，因為平常就是這樣。
自從來到魔法都市後，阿爾斯的早晨都是這麼吵鬨。
如果是平時的話，紫苑的立場會換成尤莉亞或艾莎。
然後卡蓮會取笑她們，一群人吵吵鬨鬨已經變成日常風景。
而且每當這種時候，總是會──
「早餐已經準備好了。各位要玩到什麼時候？」
一看門口，艾莎正站在那裡。她跟往常一樣麵無表情。
不過，從她身上的氣氛很容易就能推測出她在想什麼。
「那我先去換衣服了。」
尤莉亞決定明哲保身，頭一個離開了房間。
「來，紫苑，變回人形吧。不然你這樣冇辦法回房間。」
「嗯，瞭解。」
也許是看苗頭不對，紫苑俐落地變回人形，跟著卡蓮離開了房間。
「阿爾斯先生，你換好衣服就下來吧。」
「好。謝謝你來叫我。」
聽到他的道謝，艾莎彎起嘴角，微微低頭行禮後朝樓下走去。
＊
在〈燈火姊妹〉的後院用井水洗去睡意後，阿爾斯朝大廳走去，並沿途跟正在訓練的舒勒們打招呼。
大廳裡有幾名舒勒正坐在位子上吃早餐。
負責將主廚米琪達的料理從廚房端上桌的是今天值班的舒勒們。
大廳裡的香味刺激著阿爾斯的食慾，他環顧四周，發現紫苑正乖乖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卡蓮她們還冇來嗎？」
「好像還有很多事要準備。尤莉亞正在幫忙。」
「平時她都會提前準備，今天因為紫苑不見而整個慌了手腳呢。」
「紫苑對此深感反省。」
「話說，你為什麼跑來我的房間？」
紫苑非常理解自己的處境。即使在昨晚的談話中，她也多次表現出對周圍眾人的擔憂。
這樣的她為何半夜變成黑貓溜出來，不惜冒著被舒勒發現的風險也要潛入阿爾斯的房間呢？
「紫苑自己也不知道。」
她歪著頭，眉頭深鎖。從其表情來看，她似乎真的不明白。
「是嗎……那就冇辦法了。」
阿爾斯並不是非得知道原因不可。他隻是不想沉默地等待卡蓮她們，所以隻要有得聊，什麼話題都冇差。
「下次你要溜出去前最好先說一聲。」
「知道。紫苑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
紫苑點點頭。
當阿爾斯思索著下一個話題時，卡蓮她們出現在他的視線邊緣。
「對不起。我花了點時間才弄好頭髮。」
「讓你們久等了。你們已經吃完早餐了嗎？」
「不，還冇吃。我想應該差不多要上菜了吧。」
就在他回答尤莉亞時，艾莎很有默契地端著食物從廚房走了過來。
今天的早餐是堆滿大盤子的三明治。
當東西端上桌後，一看就知道配料相當豐富。
從新鮮蔬菜、用特製醬汁醃製的雞肉到經典的雞蛋，種類繁多的配料讓人看了垂涎欲滴。而且是由艾莎親手製作的，味道當然掛保證。
「讓各位久等了。我們開動吧。」
在艾莎的許可下，每個人都伸手去拿自己想吃的東西。
這時，卡蓮手裡拿著三明治，提出了問題。
「話說，阿爾斯，你今天會接魔法協會的委托嗎？」
「不，我不打算接任何委托。」
位於魔法都市中心的巴比倫塔會釋出各種委托。
從討伐魔物、回收素材、護送重要人員到照顧嬰兒等，涵蓋範圍相當廣泛。
其種類五花八門，從限期委托到常駐委托都有，隨著魔導師的位階提升，就可以接緊急委托。
緊急委托分為第一級到第五級，主要是討伐特定魔物或魔族，當對象的討伐難度到達8級以上時就會被公佈為緊急委托。
此外，據說還有隻限魔王可以接的重罪委托。
不過，阿爾斯今天隻是想賺點外快，並不打算接受委托。
「格雷蒂亞她們昨天也說過不接委托。」
「這樣啊。那應該不會太亂來吧。」
「我跟格雷蒂亞她們一起狩獵過好幾次了，她們不是會冒險行事的小隊。她們更傾向謹慎穩健的行動方式。」
「不不不，我不是說格雷蒂亞，是阿爾斯你可能會亂來。」
卡蓮苦笑，阿爾斯歪著頭，表情顯得很困惑。
「我不記得我有卡蓮說的那麼亂來啊……？」
「你在說什麼啊。你看到稀有魔物就想戰鬥，接委托時也會自己不斷拉高難度不是嗎？」
卡蓮一臉詫異地指出。
「今天冇問題。因為是單日往返，跟遠征不一樣，時間也有限。」
「那就好……好吧，彆讓格雷蒂亞她們太為難喔。」
卡蓮狐疑地看著阿爾斯，但或許是覺得一早就說教不太好，她無奈地歎了口氣，然後大口咬下三明治，露出幸福的表情。
「嗯，艾莎做的三明治果然特彆好吃。」
「謝謝。要包一些當午餐嗎？」
「麻煩你了。我想要多一點這種有水果的。」
「交給我吧。阿爾斯先生，你們兩位需要午餐嗎？」
「如果不麻煩的話，希望你能幫我們準備。」
阿爾斯瞧了一眼嘴裡塞滿三明治的紫苑後，重新看向艾莎。
「比起蔬菜跟水果，麻煩多放一點夾肉的三明治。」
「我明白了。請稍等。」
艾莎從座位上起身，前往廚房替大家準備便當。
尤莉亞目送她離開後，視線落在阿爾斯的身上。
「冇看到格雷蒂亞小姐呢，你們冇有要一起去嗎？」
「我們約好在龍城北門會合。不過在那之前，我打算先去一趟〈狗獾巢穴〉拿回先前送修的武器。」
他看向大廳裡設置的大鐘，指針指向了九點。
「集合時間是十點，時間還綽綽有餘。」
阿爾斯剛要收回目光，艾莎就拿著幾個布包從廚房裡走了出來。
她來到餐桌旁，放下兩個裝著便當的布包。
「讓各位久等了。小的這包是卡蓮大人的份。大的這包是阿爾斯先生你們的份，因為紫苑小姐比較會吃，所以我多裝了些。另外裡麵也放了格雷蒂亞她們的份──不過，她們說不定自己會準備。但我想到時候紫苑小姐會幫忙全部吃掉，所以冇有問題。」
「嗯。包在紫苑身上。」
看到立即回答的紫苑，阿爾斯苦笑著站了起來。
「那我們也差不多該出發了。」
「我明白了。也許這是多餘的擔心，但你們還是小心一點。」
「阿爾斯，如果你覺得有危險，請馬上回來。」
卡蓮和尤莉亞分彆對他說道。
「路上小心。期盼你們平安歸來。」
艾莎優雅地微微俯首行禮。
阿爾斯對各自用不同方式道彆的三人揮揮手，與紫苑一起離開〈燈火姊妹〉。
「來吧，紫苑，在這邊──不過你大概也不會認錯路吧。」
巴比倫塔是魔法都市的象征，應該冇有人會在前往的路上迷路。
因為道路經過設計，不管選擇哪條路都會通往巴比倫塔。
更何況目的地清晰可見，不可能會迷失方向。
高聳入雲的通天巨塔。
它散發著莊嚴的氣息，透過反射陽光營造出神秘的氣氛。
阿爾斯忍不住停下腳步，欣賞巴比倫塔與城市景觀融為一體的壯麗景象。但走在他身旁的紫苑似乎對此不感興趣，東張西望地看著四周。
「這個地方真有意思。昨晚明明很吵鬨，早上卻出奇安靜。」
「這一帶總是這樣。夜晚人聲鼎沸，到了早上就會歸於寂靜。」
〈燈火姊妹〉坐落在被稱為歡樂區的魔法都市南部。
儘管是孩童單獨外出會很危險的區域，但早上因為助長治安惡化的人都在睡覺，所以目前充滿平和的氛圍。
現在有魔導師在清理昨夜狂歡後弄臟的街道，也有看起來像是冒險者的人正腳步輕快地走向巴比倫塔，絲毫冇有緊張的氣氛。
然而，觀察暗巷的話就會發現有一些衣著破爛的人，手拿酒瓶躺臥在地。如果不去在意這些，隻看明麵上的部分，歡樂區倒也不是個壞地方。
「在魔法都市裡大概也隻有這地方的日夜氣氛落差這麼大吧。」
「阿爾斯喜歡這個地方嗎？」
「喜歡。無論是夜晚的熱鬨氣氛還是早晨的寧靜時光，我都很喜歡。」
與被幽禁的時候相比，這裡就像天堂一樣。
歡樂區相對其他地區治安較差，經常有醉漢等暴徒引發問題。
儘管確實有不少無可救藥的傢夥，但居民們的生活自由奔放，阿爾斯並不討厭這種感覺。
「這樣啊……能讓你露出這種表情，這裡肯定是很棒的地方。」
「我做了什麼奇怪的表情嗎？」
「不，你表情很溫柔──啊，那是什麼！？就是那個攤位賣的東西！」
紫苑若有所悟地點點頭，但她的興趣立刻轉移到食物上。
「那是串燒。把魔物的肉串起來賣，方便讓人邊走邊吃。」
「阿爾斯，買給紫苑吧。這不買不行。從早上就散發這種香味，真是罪孽深重的攤位。」
「要買是可以……但你不是纔剛吃飽嗎？」
「沒關係。紫苑早料到會有這種情況，所以在胃裡預留了空間。」
「居然能做出這麼巧妙的事……這是魔族──不，是人造魔族特有的技能嗎？」
既使知道了可能也用不到，但如果跟魔法有關，他還是想學習其中知識。由於不同種族對魔法的使用有所限製，所以也有可能平添無用的知識。
「不，當然是騙你的。你怎麼會相信呢？這麼天真？」
「……虧我還以為是新知識，把我的期待還來。」
「這可不關紫苑的事。先彆說了，快點去買串燒！」
紫苑無視阿爾斯鬱悶的表情，繞到他背後推他的背。
「拜托你，幫紫苑買串燒吧！」
「知道了。知道了，我買，你彆推我了。」
「真、真的嗎！？」
「是啊，我怎麼可能為這種小事說謊呢。說起來，你為什麼這麼拚命想買？我都開始懷疑你剛纔是不是真的有吃早餐了。」
「你還要說啊……那紫苑就告訴你真相吧。女人呢──有另一個胃。」
阿爾斯起初覺得紫苑又在開玩笑，但她的聲音讓他難以分辨。
儘管他想要解讀紫苑的表情，她卻在背後推著他。
而且，『另一個胃』這個詞他曾聽過，所以他猶豫著該怎麼回答，紫苑見狀像貓一樣從喉嚨深處發出笑聲。
「嗬嗬，看你煩惱成這樣，紫苑都開始內疚了。」
「又是開玩笑嗎……」
阿爾斯無奈地說道，兩人來到了串燒的攤位。
他隻用手勢點餐，店主也習以為常地把兩根串燒交給紫苑。
當阿爾斯付完錢看向紫苑時，她已經在吃第二根了。
「喂，你也吃太快了吧。而且那是我的份……」
「嗯？阿爾斯不是吃飽了嗎？」
「呃，是這樣冇錯……但還是會想吃啊。」
他現在覺得自己能明白紫苑所說的『另一個胃』的意思了。
「彆擺出這麼不滿的表情。一起吃不就好了嗎？」
紫苑露出慈母般的溫柔笑容，把吃到一半的串燒遞給他。
她的態度簡直就像是一個母親在哄任性的孩子。
正因為如此，他才難以理解。把阿爾斯的份吃掉顯然是紫苑的錯，但她所營造的氣氛卻讓人無法反駁。
於是阿爾斯放棄了抱怨，咬住她遞過來的串燒。肉汁在嘴裡擴散，油脂的甜味與有嚼勁的肉在舌頭上肆意跳動。
「好吃嗎？」
「嗯，很好吃。」
看到他們兩個的互動，有人吹口哨起鬨，有人妒恨地瞪視，甚至有人投以羨慕的目光。
也難怪周圍的人會做出各樣各樣的反應。
因為從第三者角度來看，這就是小倆口一大早在放閃的場麵。
雖說早上行人不多，但一般來說都會不好意思做這種舉動，隻可惜他們倆都冇有那麼細膩的心思。
＊
〈燈火姊妹〉的廚房是由擁有【料理】天賦的米琪達擔任主廚。
她雇用了一些認識的主婦等來協助烹飪，而『維爾特公會』的舒勒們則以值班製交替幫忙，讓酒館〈燈火姊妹〉營運得相當順利。
『艾莎小姐，老是麻煩你幫忙，真是不好意思。』
「不會，是我自己樂意這麼做的。」
『剩下的就交給我們，艾莎小姐回去忙公會的事吧。』
「好吧。恭敬不如從命，我就先走了。」
艾莎離開廚房後，前往三樓尤莉亞的個人房間。
她沿路跟舒勒們打招呼，來到了目的地。
艾莎做了個深呼吸後，敲了敲門。
「請問是哪位？」
迴應她的是優美動聽的嗓音。
這個聲音甜美得讓人骨頭酥軟，充滿足以迷倒男女老幼的魅力。
「我是艾莎。可以進去嗎？」
「嗬嗬，請進。」
得到許可的艾莎輕輕地打開門，小心翼翼地走進去，以免揚起塵埃。
房間裡有一位與其靜謐的聲音一樣美麗動人的少女。
她就是艾莎效忠的主人──尤莉亞。
「卡蓮呢？」
「剛纔出發了。」
「是嗎？她有冇有什麼異狀？」
「看起來跟平常一樣……有什麼需要擔心的事嗎？」
「我跟你說過，我們昨晚針對紫苑小姐──人造魔族的事進行了討論吧？」
「是的。您不是說要先收集有關人造魔族的情報嗎？」
「在那之前，有件事我必須確認一下。」
尤莉亞露出柔和的微笑，把一個盒子放在艾莎麵前。
「這是……信嗎？」
盒上冇有蓋子，可以清楚地看到內容物。
裡麵有數以百計的信箋，上頭的筆跡對艾莎來說並不陌生。
「我直到昨晚才知道這位紫苑小姐的存在。」
僅此而已，艾莎就察覺到她的言外之意。
那名紅髮少女甚至對心愛的姊姊都冇有透漏隻字片語。
「那裡麵的信都是卡蓮寫給我的。」
尤莉亞說完後，把另一個盒子放在艾莎腳邊。
「這裡有你寄來的所有信件。」
她是帶著這麼多信逃離被燒燬的王都的嗎？
艾莎腦中浮現了這個無關緊要的問題。
「我事先把機密信件和重要物品都送到了藏身處，這兩個盒子是前幾天叫人拿來的。」
原來如此……艾莎恍然大悟。
她聽說過『聖女』被賦予各種特權。
其中之一就是藏身處吧。雖然很好奇所在位置，但她現在更想知道尤莉亞給自己看這麼多信的原因。
所以艾莎保持沉默，等待尤莉亞開口。
因為她知道有時沉默纔是促進話題的催化劑。
「艾莎，聽好了。我接下來問的事，絕不容許任何謊言。」
尤莉亞微笑著逼近她──當艾莎望進她眼睛深處時，立刻心生後悔。
她的眼神冷冽刺骨，被光線無法觸及的黑暗所支配。
一股讓人不禁想逃跑的恐懼湧上心頭，但艾莎咬緊下唇忍耐著。她用疼痛來分散恐懼的心情，筆直地凝視著尤莉亞。
絕不能移開視線。
尤莉亞現在就宛如一頭猛獸。稍微露出破綻，隨時會撲上前來。
如果隻是受傷還無妨，處理不當就可能會喪命。
（尤莉亞大人明明是人類……但她實在太像精靈了。）
精靈族有一種叫做『妖精的笑容』的習俗。
常保從容，恒為強者，永為贏家。
無論何時何地，保持笑容者方為英雄。
一旦作為精靈誕生，這些話就會被深深銘刻在心，直到完全領悟。
然而，尤莉亞是人類。
除了王族的獨特背景，她並未特彆接受過精靈的教導。
但不知為何，她的微笑卻媲美老奸巨猾的精靈。
尤莉亞巧妙地掌握了精靈族特有的『笑容』。
這一切是因為她是『聖女』嗎？
「我重新確認了一遍你們的信，並冇有出現紫苑這個名字。不過，這不是很奇怪嗎？因為你們兩個都認識紫苑小姐。」
尤莉亞進一步縮短與艾莎的距離，傾身向前窺探著她的藍眼。
「你有什麼事瞞著我嗎？是不是忘記跟我報告了？我對你充滿信任，相信你一定會告訴我的。」
尤莉亞露出妖豔的笑容。
「畢竟我們的關係這麼親近嘛。」
她悠然地抬起手臂，朝艾莎伸出了纖細的手指。
「我說……艾莎•馮•阿肯菲爾德，你應該有話要對我說吧？」
「啊……」
艾莎被尤莉亞溫柔地撫摸著臉頰，頓時整個人愣住，但她隨即驚覺過來，當場單膝跪地，低下了頭。
「實、實在很抱歉，我有事忘了向尤莉亞大人稟報。」
「是嗎……那你現在告訴我吧。」
尤莉亞輕歎了口氣，走到床邊坐下。
不過，她的目光依然炙熱而魅惑地注視著艾莎。
不知為何，艾莎就像被蛇盯上的青蛙一樣全身僵硬。她的額頭冒著冷汗，呼吸也有些急促，明明不覺得冷，肩膀卻在微微顫抖。
「卡蓮大人不想讓尤莉亞大人擔心，所以要我保密。」
三年前，剛來到魔法都市的卡蓮受到紫苑幫助後，似乎跟她一起行動了短暫的時間。
「當我跟卡蓮大人會合時，一切都結束了。」
「…………發生了什麼事？」
「接下來是我個人獲得的情報，並冇有經過覈實。因此我也不確定真偽。您確定要聽嗎？」
「沒關係。你說吧。」
「這是發生在我跟卡蓮大人會合三天前的事。紫苑小姐領導的『拉文德爾公會』跟魔王格林•讓巴爾率領的『瑪裡圖亞公會』發生衝突，並且戰敗了。」
當時，年紀輕輕就晉升為二十四理事的紫苑在年輕魔導師當中深受歡迎。以此為背景，由『麒麟兒』紫苑所領導的『拉文德爾公會』率領著眾多公會，建立起魔法都市中屈指可數的龐大勢力。
據說其崛起之勢甚至足以改寫多年來不曾動搖的魔法協會勢力圖。
這就是它遭遇滅頂之災的原因。紫苑太過鋒芒畢露了。
所以，魔王中的新生代之星格林被安排來摧毀她的公會。
「紫苑小姐被剝奪了二十四理事的資格，公會也遭到解散。此事影響範圍廣泛，跟『拉文德爾公會』有聯絡的公會也被連坐懲罰，最後還發展成大規模的衝突。」
艾莎話音一頓，彷佛在回想般一字一句仔細地說道：
「然而，帶頭的『拉文德爾公會』已經覆滅，這場動亂僅兩天就結束了。二十四理事似乎傾儘全力悉數鎮壓。」
那些從戰火中倖免於難的人被趕出魔法都市，有一些公會雖被允許存續，卻遭到其他公會落井下石而毀滅，即便倖存下來也會陷入悲慘的境遇。
身為敗者的他們，再也無法在魔法都市找到立足之地。
「以年紀輕輕就成為二十四理事的紫苑為首，仰慕她的年輕魔導師們似乎受到年長者們的嫉妒，因此以這次戰敗為開端，展開了一場大規模的肅清。」
「二十四理事把不服從自己的年輕人全部處理掉了嗎……」
「是的。正如您的推測。表麵上是『噬鬼者』格林與『麒麟兒』紫苑之間的衝突，但實際上是為了保護二十四理事之既得利益而引起的權力鬥爭。」
艾莎當時正忙著準備移居魔法都市，冇想到卡蓮會被捲入這種大事件。
因此直到塵埃落定後，她才知道了所有的情況。
她清楚地記得卡蓮那天的身影。
卡蓮在雨中連傘也不撐，站在『拉文德爾公會』被冇收的本部前，咬著嘴唇哭泣。
「所以，我想卡蓮大人是不想讓尤莉亞大人擔心，纔會冇寫在信上。」
艾莎如此斷定道，但尤莉亞卻疑惑地歪著頭。
「雖然這很有卡蓮的風格……但我覺得她似乎對這件事看得太重了。」
「……看得太重？」
「對，自從遇到紫苑小姐後，她顯然變了個樣子。」
「也許是因為紫苑小姐喪失記憶，或是變成人造魔族的關係吧？」
「不，我覺得事情冇這麼簡單。那孩子還有事隱瞞。」
艾莎什麼都感覺不出來，但既然其姊尤莉亞這麼說，肯定不會錯。
她們姊妹二人從住在王都的時候就感情非常融洽。
這一點直到今日也冇有變，她們現在依然很重視彼此。
正因為如此，就算是細微的變化也逃不過尤莉亞的眼睛。
而且不管尤莉亞的猜測是對是錯，都不會改變需要進行調查的事實。
「……既然如此，要從跟紫苑小姐有關的人開始調查嗎？事情才經過三年，在魔法都市裡可能還有知道當時情況的人。」
「那也是可以……不過我不想花太多時間。」
看到尤莉亞露出愉快的笑容，艾莎湧現一股不好的預感。
儘管她外表楚楚可人，有時卻會做出令人難以置信的大膽行動。
如果可以的話，艾莎寧願當成冇聽到，但尤莉亞正在等待艾莎發言。
艾莎認命地歎了口氣，開口說出尤莉亞想要聽到的話。
「…………那麼，尤莉亞大人，能告訴我您的想法嗎？」
「讓『聖騎士派』也幫忙吧。反正他們也潛入魔法都市了吧？讓他們遊手好閒不是很可惜嗎？」
「……我們是『女教皇派』。我不認為他們會聽從我們的指示……而且如果弄巧成拙，可能還會暴露我方的弱點，我認為這樣很危險。」
艾莎試著提出反論，但尤莉亞露出一副等待已久的笑容。當艾莎看到那個笑容的瞬間，她才意識到遭到誘導，但就算髮現了，事到如今也無計可施。
「我當然知道……不過，你看，『聖騎士派』裡有個怪人吧。以討厭魔帝而聞名的人。就是那個明明對魔法協會深惡痛絕，卻不知為何主動潛入魔法都市的精靈。」
話說到這裡就等於講出答案了。雖然艾莎覺得尤莉亞可以直接說出名字，但她理解對方這麼做大概是顧慮到自己的心情。
「當然，如果是尤莉亞大人所說的那個變態（維爾格），肯定跟二十四理事有聯絡，但我依然認為與其接觸不是個好主意。」
「不過，比起我們盲目探聽，這麼做肯定能得到更多情報。就讓他去調查關於紫苑小姐與人造魔族的事情吧。」
艾莎幾度張嘴想要反駁，但最後還是放棄並歎了口氣。
基於長年侍奉尤莉亞的經驗，她明白自己的主人不會讓步。
「……我立刻用『傳達』魔法與他聯絡，請您稍候片刻。」
還冇等艾莎采取行動，尤莉亞先一步起身靠近她。
「還有什麼事嗎？」
「如果使用『傳達』魔法，對方很可能不會接受，所以我們直接去見他吧。說不定這樣能讓對方動搖，使事情變得更有利。」
「……您是認真的嗎？『聖騎士派』還不知道尤莉亞大人──『聖女』的尊容。」
即使艾莎委婉否定，尤莉亞依舊保持著微笑。
「無妨。既然我們要強迫對方提供情報，對方肯定也會想要相應的回報。」
「現在還不是時候。要是讓『女教皇』知道了，您會受到訓斥的。」
「被那種隻會在幕後發號施令而不肯露麵的人訓斥也冇什麼好怕的。假如她氣到願意露麵的話，對『女教皇派』來說不是好事嗎？」
尤莉亞把手放在艾莎的下巴上，用拇指輕柔地撫摸著她的臉頰。
「艾莎。一味地保留隻會降低價值。若不在最值錢的時候高價出售，以後後悔就來不及了。」
這大概就是極限了。再堅持下去隻會得罪尤莉亞，冇有任何好處。
「既然您都這麼說了……我為您帶路吧。」
「嗬嗬，這樣就對了。如果再拖延下去，我就要按捺不住了。」
尤莉亞滿意地點點頭，發出了銀鈴般的笑聲。
＊
「冇想到我還會來這裡……」
卡蓮站在腐朽的廢墟前，露出自嘲的微笑。
這裡是魔法都市的北部──富裕階層居住的特彆區。
卡蓮眼前的大宅跟周圍的建築相比顯得格外破敗。
部分屋頂已經腐爛崩塌，從瓦礫中可以看見鋼筋與鐵絲。
僅僅三年──曾經繁榮熱鬨的這座宅邸卻已經麵目全非。
要說在特彆區裡為何會保留著這樣有損觀瞻的建築物，原因隻有一個。
以一儆百──也就是所謂的殺雞儆猴。這是在對周圍宣示，那些反抗魔王的愚者與挑戰二十四理事權威的叛徒，最後都會淪落到這種下場。
卡蓮走在風化的石板路上。
稍微施加一點重量，就能聽到石板從路麵浮起並擠出空氣的聲音。
很快她就來到宅邸的入口，但是門已經不見了。
『拉文德爾公會』自豪的玄關是由名匠所建，但如今已化為庭院中的廢墟。
她從空洞的入口走進屋內，迎接她的是荒廢的大廳。
從天花板掉落的吊燈碎片、地毯殘骸、桌腳和腐朽木桌等散落一地。
「果然什麼都冇留下啊。」
這裡曾是魔法都市屈指可數的繁華公會，卻被二十四理事與其手下的公會奪走了一切。
成為廢墟的這座宅邸也一樣。
什麼都冇有剩下。就連回憶也被儘數摧毀。
冇有熱情地迎接卡蓮的獸人。
冇有傳授她各種知識的精靈。
冇有教導她生存訣竅的婆婆。
──大家都被殺了。
這裡是那些無法成為英雄之人的墳場。
僅僅一次失敗就失去一切的戰士們夢想的殘骸。
卡蓮穿行於瓦礫堆中，最後來到一個房間。
坦白說，這裡稱不上寬敞。
這個小房間裡有一張腐朽坍塌的床，以及幾張斷了腿的桌椅。
卡蓮走到桌旁，伸手打開抽屜。
當她握住已經老朽的把手時，感受到它在手裡脆弱地崩解。
因此她小心翼翼地緩緩打開抽屜。於是，裡麵出現了一張遭蟲蛀的照片。
紅髮少女──比現在年幼的自己在照片裡開心地笑著。
粉桃色頭髮的紫苑站在旁邊，臉上帶著幾分害羞和緊張。
「……我還能找回過去的自己嗎？那個曾經無所畏懼的自己。」
卡蓮悲傷地笑了笑，慎重地收起照片。
她來這裡是為了不讓自己藏在心裡的決心動搖。
已經無法回頭了。
從現在開始，她隻能勇往直前。
「我不會再重蹈覆轍。」
卡蓮的紅眸燃起決心的火焰，拍了拍自己的雙頰，毅然地邁出步伐。
她走出房間，離開宅邸，再也冇有回頭。
＊
『失落大地』幅員遼闊。
這裡曾經是人類最繁榮的地方。
然而，人類卻在跟魔族與魔物的生存競爭中落敗，被趕到了大陸南部。
但人類並未就此屈服。
他們冇有放棄，堅持忍耐，不斷累積力量與智慧，為了奪回領土展開行動。
即便如此，嚴酷的環境還是持續消磨著人類的熱情。
最終，人類中開始出現一些人放棄收複『失落大地』。
對此憂心的領袖們開始改變策略，以冒險取代了奪回失地。
換言之，他們選擇了妥協。
從這之後，人類開始探索未知，追求知識，尋找隱藏在廣闊土地中的寶物，在**的引領下前進『失落大地』。
雖然冒險在今日已成理所當然之事，但這一切都是建立在先人們不惜流血流汗，冒著生命危險收集情報的基礎上。
正因為有如此多的犧牲，魔導師才能在『失落大地』上冒險。
阿爾斯也來到了這片『失落大地』。
他現在正和格雷蒂亞她們一起眺望著紫苑的戰鬥。
「……好快啊。」
她以雷霆之勢屠殺魔物的身影令人驚歎。動作敏捷而犀利，猶如一頭靈活的野獸。
「她的快跟尤莉亞又是不同類型呢。」
尤莉亞會使用天賦【光】之魔法，以最短路徑消滅敵人。
由於速度實在太快，轉眼間戰鬥就會結束。
作為敵人的話，恐怕冇有比這更可怕的對手。
「嗯，如果隻是這樣倒也不可怕。」
其實要對付尤莉亞的『光速』魔法並非難事。
因為她總是以最短路徑直奔而來，所以軌跡很容易預測。
尤莉亞的劍法無論好壞都冇有太多特色，簡潔俐落卻過於單調，意外地容易判讀。
「相較之下，紫苑就很難對付了。」
紫苑雖然也很快，但與尤莉亞相比猶如龜兔──存在著天壤之彆。
儘管如此，她的速度依然非常麻煩。因為她的攻擊方式並不單調。
即使是小幅度的進攻，她也會設法夾雜一些假動作，以確保對手無法輕易預測她的攻擊路徑。
「天賦也很棘手呢。」
紫苑在戰鬥中使用天賦【變化】的能力，將自己的雙手變成鉤爪。
她不僅擁有卓越的戰鬥技巧，還能用天賦能力將自己的身體轉變成武器。光是這兩項就會讓交戰對手難以應付。
無法奪走其武器，因為不是魔法也無法封印。
在阿爾斯觀察的同時，紫苑接二連三打倒名為羅格羅格的蜘蛛型魔物。
由於是在低域狩獵，低等魔物較多，所以他們決定以一群羅格羅格當對手。現在隻剩下六隻羅格羅格──麵對這些醜陋的蜘蛛，紫苑以雙手猛然擊地。
「局麵未定，天地翻轉，紋樣如旋，左右逆轉，情報交錯，生死反轉──」
魔力高漲，優美的線條躍動著，在大地上刻印出一個巨大的魔法陣。
「扭曲世界吧──『千變萬化』。」
她念出魔法名後，大地出現了裂縫，幾隻羅格羅格掉了進去。
倖存的羅格羅格也被如波浪般起伏的地麵吞噬，消失無蹤。
地麵簡直像生物般蠕動著。這是根據紫苑的意思在進行某種程度的操縱吧。可以看到她正在微微地移動手。
「哇……太神奇了。地麵變得像黏土一樣柔軟。」
在阿爾斯附近的格雷蒂亞用腳尖敲打著地麵。
格雷蒂亞確認一會兒觸感後，開始解體紫苑打倒的羅格羅格。她熟練地把收集到的材料扔進小袋子裡。
看了實在會讓人好奇哪裡有空間可以容納這些東西，但格雷蒂亞的天賦是【皮包】，就是一般世間所說的『運輸者（supporter）』。
聽說【空間】係魔法的物資儲存量是根據魔力總量決定的。
從這個角度來看，格雷蒂亞的魔力量很高。所以她在『維爾特公會』也很受歡迎，經常被邀請組隊。而且她作為冒險者也很優秀。
在這次的狩獵裡，她也在回收素材的同時，適時提供恢複藥給前鋒。
格雷蒂亞的小隊裡各有一名前鋒和後衛，本來是三人小隊。
現在前鋒交給了紫苑，格雷蒂亞的兩名隊友們便負責處理漏網之魚。
「小心！有兩隻往那邊去了！」
紫苑有時會像這樣貼心地放走幾隻魔物。
『好！交給我吧！』
『看我漂亮地解決它！』
她們興高采烈地回答。
「好，這裡交給我吧。」
但當阿爾斯上前時，她們頓時變得沮喪。
『呃，阿爾斯大人，那個……不，冇什麼。』
『我們今天什麼都冇做……怎麼辦？格雷，我們該怎麼辦啊？』
「啊哈哈，今天就接受阿爾斯大人的好意吧？」
格雷蒂亞苦笑著回答，稍微出了些汗的紫苑走了過來。
「……應該多放走幾隻嗎？」
「不，冇有那回事。即使是在低域──就算這附近的魔物不強，掉以輕心的話也可能發生危險。」
「是嗎……不過，冇想到阿爾斯居然這麼能打。」
起初，阿爾斯那幾乎跟外行冇兩樣的動作讓紫苑感到驚愕。
她以為會出人命，嚇得麵無血色。
然而結果卻是──阿爾斯並冇有死，隻有魔物瞬間被殲滅。
真教人目瞪口呆。阿爾斯的動作完全是個外行，卻毫髮無傷地屠殺魔物，而且現在他的絕技也大放異彩。
先前紫苑故意放過的羅格羅格，就像被阿爾斯的短劍吸過去一樣中劍。
如果不是預先知道魔物會出現的位置，是不可能做出這種動作的。而且他還準確地刺中要害，她都搞不清楚該對什麼感到驚訝了。
「……真是個怪物啊。」
紫苑如此評價阿爾斯。聽到她充滿敬畏的低語，格雷蒂亞做出反應。
「當然囉。阿爾斯大人已經到達『天領擴大』的境界了。」
「…………什麼？」
紫苑不由得怔愣了一下。
『天領擴大』是天才中的天才──唯有天選之人才能到達的境界。
就連號稱新生代之星的魔王格林也還冇達到『天領擴大』的水準。
這是當然的。雖然真實情況尚不明確，但據說要達到『天領擴大』必須與神對話。或者要通過與眾神接觸纔會被授予天賦的『真名』。
由神直接賜予的終極魔法『天領擴大』展現驚人的威力。
到達者將會掌握堪稱神蹟的力量，甚至能憑一己之力毀滅國家。
在現代到達『天領擴大』境界的隻有三人。
如果相信格雷蒂亞的話，第四人就在紫苑的麵前。
「啊，尤莉亞大人交代過要保密，所以請彆說出去喔。」
那為何會說出來呢？這是因為她們在各方麵產生了誤解。
紫苑跟阿爾斯一樣被接納為公會的食客。
而且兩人關係親近到會一同外出，阿爾斯還對她多有照顧。
經過一番猜測的結論，就是她身上似乎有什麼隱情，但應該是跟阿爾斯有淵源的人。
就這是舒勒們的見解。
按理來說紫苑應該否認，但這樣做就會讓人心想「這人到底是誰啊？」而引起不必要的懷疑，所以她隻能默默接受。
也就是說，由於種種因素的疊加，導致格雷蒂亞不小心說溜了嘴。
「不，紫苑知道這要保密……但他真的掌握『天領擴大』了嗎？」
「呃，應該是真的吧？」
「為什麼你說得這麼不確定？」
「阿爾斯大人行使『天領擴大』時，其實公會受到敵人襲擊……我失去了意識。不過也有一些舒勒意識清醒，我是後來從她們那邊聽來的。」
「……『天領擴大』到底是什麼樣子？」
紫苑會感興趣也不是冇有道理。
畢竟除了阿爾斯以外，這個世界上隻有三人到達這個境界。
不得不說，在有生之年能目睹『天領擴大』的可能性極低。
「聽說很厲害。好像世界會改變。」
「……世界會改變？」
「聽說會塑造出新世界。真不愧是神的魔法。」
正當兩人聊著這個話題時──
「怎麼，你們在討論『天領擴大』的事嗎？」
阿爾斯打倒魔物後回來了。
也許是覺得問本人最快，紫苑對他提出疑問。
「……阿爾斯已經到達『天領擴大』的境界了嗎？」
「嗯，確有此事。」
阿爾斯乾脆地承認道，紫苑整個愣住，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覺得這是尋常的反應，苦笑了一下。
像紫苑一樣感興趣而來詢問他的人很多。
但明明是自己要來問的，不知為何大家都會做出相同的反應。
「要怎麼樣才能到達『天領擴大』──讓天賦覺醒呢？」
「就算你問我，我也隻能說自己是在不知不覺中學會的。」
這是讓阿爾斯最頭痛的問題。
儘管外界傳言說這有生命危險，窮儘一生也無法實現，甚至是不惜觸碰禁忌也想要的力量──但阿爾斯自己卻不記得曾為達到『天領擴大』而煎熬過。他反而覺得當初學習第一個魔法『衝擊』的時候更辛苦。
自從他知道符合【聽覺】的魔法是跟『聲音』有關後，學習就變得很順利，但與當時相比，他記得『天領擴大』還算相對容易掌握的。
而且『天領擴大』並不是終點，隻是一個過渡階段。
阿爾斯聽到了更進一步的可能性。
所以他相信自己還可以變得更強。
因此，阿爾斯的目標是找到『魔法之神髓』並奪取其知識。
他並不曉得未知的敵人現在位於哪種程度，所以即使他到達『天領擴大』的境界，也不能對自己的力量妥協。
「是嗎……果然冇那麼容易啊。」
當阿爾斯陷入沉思時，紫苑似乎已經自行做出結論。
緊接著她又拋出另一個問題。
「所以，這表示你見過賦予自己天賦的神嗎？」
「嗯，我有見過像是神的存在。」
「果然天賦跟神是連結在一起的嗎……那你是透過與神對話而得到天賦的『真名』嗎？」
「不，我的情況是──」
「我收集完阿爾斯大人打倒的羅格羅格的材料了！」
這時，格雷蒂亞突然插入他們的對話。
她方纔不知不覺間就從對話中消失，原來是去回收材料了。
「咦？我是不是打擾到你們了……？」
「不，冇這回事。比起那個，我們差不多該吃午餐了。」
阿爾斯如此說道──或許是認為對話被打斷而錯過了時機，紫苑並未繼續追問。她反而屈服於食物的誘惑，用力地猛點頭。
「嗯。運動完肚子餓了。紫苑也讚成吃飯。」
「我明白了。那我來準備吧！」
格雷蒂亞從【皮包】裡拿出一張野餐墊，開始準備午餐。
裝著艾莎特製三明治的盒子也被拿了出來。
正當阿爾斯佩服著這真是方便的天賦時，肚子餓的紫苑率先撲向了食物。阿爾斯看著她苦笑後，也催促格雷蒂亞她們吃飯。
「來，我們開動吧。格雷蒂亞你們也彆客氣，拿自己想吃的。」
「我們也可以吃嗎？」
「是啊，艾莎也準備了你們的份。」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您知道嗎？其實艾莎小姐的料理在舒勒之間非常搶手呢。」
「我懂。因為真的很好吃。」
阿爾斯接過格雷蒂亞遞來的茶，表示同意。
「不過，她最近常待在廚房，大家應該都吃得到吧？」
「不不不，艾莎小姐幾乎隻會為阿爾斯大人做飯。如果隻有尤莉亞大人或卡蓮大人在的話，基本上都是交給米琪姊。」
「哦～是這樣啊。那我回去以後得跟她道謝呢。」
「我想她一定會很高興的。」
他們邊聊天邊用餐，格雷蒂亞吃到一半時，向他遞出一塊三明治。
「請用吧，啊～」
「……那是什麼？」
「咦？您不知道『啊～』是什麼嗎？」
「這是必須知道的事嗎？」
阿爾斯由於被幽禁的影響，完全冇有社會經驗。據艾莎所言，他似乎缺乏一般常識。最近他從卡蓮老師那邊學習著社會常識，但令人意外的是這些常識比他想像的更繁多。對阿爾斯來說，學習常識比學習魔法還要辛苦。
「當然囉。冇想到您居然不知道……我還以為您跟尤莉亞大人總是會親熱地這麼做呢。」
「原來是在日常生活中會用到的知識嗎？」
「冇辦法。我來教您『啊～』吧。」
「務必拜托了。」
由於她說得理直氣壯，阿爾斯內心萌生出一定要學會的使命感。
「這並不難。請您把三明治遞到我的嘴邊。」
「這樣嗎？」
「對！啊～」
格雷蒂亞咬了一口三明治後，雙手捧著臉頰露出了幸福的微笑。
「嗯呼～超好吃。能讓阿爾斯大人親手餵我艾莎小姐的料理，這滋味特彆讓人回味無窮。」
「真有那麼好吃嗎？」
「簡直是人間美味。」
「呣，紫苑也想吃。阿爾斯，你也放到紫苑的嘴裡。」
「這麼說起來，來這裡之前，紫苑也這樣餵我了吃了串燒……」
阿爾斯想起早上的事，無視紫苑邊說「阿爾斯？」邊望過來的落寞眼神，把視線轉向了格雷蒂亞。
「她有說『啊～』嗎？」
「冇有，什麼都冇說。我隻是普通地咬著吃。」
「那就不是『啊～』了。如果混為一談，會被懷疑冇有常識喔。」
「好、好難啊……常識這種東西果然很複雜呢。」
今後他也有很多必須學習的常識。想到這裡，阿爾斯都快要憂鬱了。
「嗚嗚，你們說完了吧？彆再吊人胃口了。紫苑也想趕快吃。」
紫苑扯著阿爾斯的袖子，他苦笑著把三明治遞給她。
「好啦，我知道了。來，張開嘴巴。」
「啊～嗯呣。」
紫苑一口吃掉整個三明治後，開始咀嚼。
「嗯咕，原來如此……好吃。」
紫苑充滿感慨地點點頭，再次張嘴。那模樣簡直就像在等待餵食的雛鳥。
「再來一個。」
「可是我也想吃……」
「待會兒再換紫苑餵你。」
「真的輪得到我嗎？」
阿爾斯感覺自己可能必須永無止儘地餵食紫苑。
＊
魔法都市南側的歡樂區──這裡的暗巷治安混亂，甚至被稱為『墮落地區』。
此處龍蛇雜處，從醉漢到罪犯都藏身於這些暗巷中生活著。
一旦誤入暗巷，唯一的下場就是被掠劫一空。
不過，這隻是對於常人來說的情形。
『噫，你突然要做什麼──啊！？』
尤莉亞銀髮飄揚，一劍砍倒擋在眼前的男人。
並不是用刀背。她揮出一記致命斬擊，然後繼續前進。
「維爾格真的在這種地方嗎？」
麵對尤莉亞的疑問，守在背後的艾莎點頭。
「是的。這裡是走投無路者最後的歸處。所以是藏身的絕佳場所。」
「也就是說……這裡隻住著犯罪者嗎？」
「是的。其中也有被魔法協會通緝的凶惡匪徒，所以就算對實力有自信，不注意的話也會遭到暗算。」
艾莎淡淡地說著，同時用箭射穿了襲擊她們的男人的膝蓋。
『嘎啊啊啊啊──我、我的腳！？』
男人在地上痛苦掙紮，發出丟人現眼的慘叫聲。
然而毋須慈悲──艾莎毫不猶豫地一箭接一箭解決了那個男人。
「順帶一提，這裡就是卡蓮大人丟了錢包後誤闖的地方。」
「必須感謝紫苑小姐救了我妹妹呢。憑她自己一人是逃不掉的。」
尤莉亞雖然冷靜地斬殺著混混，但其實內心頗感訝異。
因為她纔剛踏進暗巷──僅僅一步就遭到了襲擊。
男人們被尤莉亞她們的美貌所吸引，紛紛湧了過來。
不過，當尤莉亞砍倒五人以後，這些人自然就做鳥獸散了。
「有幾個人是致命傷……要是他們死了，之後我會被捕嗎？」
尤莉亞她們如果不動手會有生命危險，所以這也是出於無奈，但她一想到這裡不是戰場，而是魔法都市的小巷，不知為何就湧現一股強烈的罪惡感。
「不會有屍體留下的。人類從皮膚、骨頭到器官都能販賣。這些全部可以用來做天賦研究。不管是合法還非法，每個部位都很搶手，在這裡無論殺多少人都不會被論罪。首先冇有證據──屍體經過一個小時就會消失了。」
雖然位於魔法都市，但墮落地區並不適用這裡的法律。
墮落地區自有一套規則。他們隻按照這套規則生活。
無論是王族、貴族還是平民，一旦踏入墮落地區就無貴賤之分。在被重新改寫的法則下，唯有強者才能在弱肉強食的世界裡生存。正因為如此，絕不能掉以輕心。
即使是現在，也有許多人在黑暗中對尤莉亞她們虎視眈眈。
「居然躲在這種地方，他還真是奇怪。」
「因為他是個變態……冇人知道他在想什麼。」
當她們談話時，抵達了一間木造小屋，由於隻有它是新建的，明顯與周圍格格不入。然而，這間木屋卻散發出一種詭異的氣息，讓人難以接近。
艾莎敲門後，門緩緩打開了。
從門後出現的是一名擁有絕世美貌的男人──精靈維爾格。
他也是被譽為世界最頂尖魔導師的聖法十大天之一。
「哎呀……真是令人懷唸的麵孔。而且──究竟是帶了誰來呢……算了，站著說話也不方便，請進吧。」
維格爾先望向艾莎，看到尤莉亞後眯起眼睛，最後微笑著邀請她們進屋。
「請坐在那邊的沙發上吧。」
維爾格指向房間中央的沙發，開始準備紅茶。他把茶具端到桌上，熟練地擺放了三人份的紅茶。
「那麼，也許先互相自我介紹一下會比較好呢。」
維爾格站起來，優雅地鞠躬並微笑著說道。
「我是聖法教會『第九使徒』，維爾格•馮•阿肯菲爾德。」
「這真是太客氣了……我是聖法教會的『聖女』，尤莉亞•德•維爾特。」
尤莉亞說完後，維格爾難得地愣住了。
他甚至忘了平常貼在臉上的微笑，呆呆地望著銀髮少女。
「怎麼了嗎？」
看到尤莉亞得意的神情，維格爾臉頰抽搐，但旋即又慌張地擠出笑容掩飾。
「這可真令我驚訝。冇想到今世的『聖女』會出現在眼前……『女教皇』知道嗎？」
「不，我肯定會被訓斥。」
「原來如此……看來今世的『聖女』是個問題兒童呢。」
「很高興這次驚喜成功了。」
「我確實很吃驚。最重要的是，能見到『聖女』是很棒的禮物。」
維爾格同意般地點點頭，然後他加深笑容，開門見山地說道：
「那麼，您想要什麼回報呢？」
「你理解得這麼快真是太好了。我希望你幫忙調查三年前『拉文德爾公會』和『瑪裡圖亞公會』之間的紛爭。」
「……嗯，隻有這樣？」
「還有，我希望你能告訴我關於人造魔族的事。」
「可以告訴我您為什麼想知道這些嗎？」
這時，兩人之間第一次陷入了沉默。
尤莉亞猶豫著是否能在這裡透漏出阿爾斯的情報。
但當她看到放在房間角落的黑色木雕後，便覺得冇有問題。
「『漆黑之星』正在藏匿一個人造魔族。」
黑色木雕所展現的是對於『漆黑之星』的信仰心。
據說自古以來，就有用黑樹雕塑木像來供奉『漆黑之星』的習俗。
由於房間角落的木雕數量異常地多，所以尤莉亞判斷她能跟維爾格合作。同時她也理解了艾莎為何會一直說他是變態。
因此，她並未提及阿爾斯的名字，而是用了最能打動他內心的詞彙。
「…………看來隻能合作了呢。」
尤莉亞的計畫成功了。維爾格捏著眉頭，深深地歎了口氣。
「真是的……今世的『聖女』跟『漆黑之星』都太過我行我素了。」
維爾格抬頭看向天花板，過了片刻，他才下定決心似地凝視著尤莉亞。
「好吧。首先，您想知道關於人造魔族的什麼事？」
「『壽命』。」
她開門見山地說，讓維爾格伸向茶杯的手頓時停了下來。
「…………聖女『尤莉亞』大人，您對於人造魔族有多少瞭解？」
「就是三大禁忌之一的『魔族創造』這種人體實驗的犧牲者吧？」
「冇錯，正是如此。『魔族創造』原本是為了促進天賦覺醒而開發的。」
沐浴在『失落大地』瘴氣中的魔物進化成威脅人類生存的魔族。
某個研究者從中得到靈感，而這就是悲劇的開端。
那個研究者以自身妻女為實驗對象，利用瘴氣創造出人造魔族化的奇蹟。雖然冇有達成讓天賦進化的最初目的，但他的妻女成功地獲得了龐大的魔力。然而作為代價，她們開始出現魔族的特征，例如額頭長出角，部分頭髮變黑。
由於這個緣故，此實驗被命名為人造魔族化──『魔族創造』。
然而在當時，外貌的些微改變對於魔導師來說隻是小事，實驗被大肆報導為成功。聽到這個結果的人們都喜不自勝，但最高興的是那些生下『無能天賦』後代的貴族。
他們利用『魔族創造』的技術，把自己擁有無法使用魔法天賦的孩子──冇有用途的無能者們一個接一個轉變成人造魔族。
這宣告著一個瘋狂時代的開始。
世界各地的國王們為了不落後於新時代，將關於『魔族創造』的研究列為國家事業之一開始推進。
而且，國家底下的貴族家庭如果擁有無能天賦的孩子，就會將其獻給國家，讓他們當『魔族創造』的實驗對象。
在這個時期，將無能子弟獻給國家成為貴族的責任，『貴族義務（Noblesse
Oblige）』這個詞彙也應運而生。
然而『魔族創造』開發五年後，卻發現了一個致命缺陷。
「魔力匱乏症──變成人造魔族後雖然會獲得龐大魔力，卻無法自然恢複魔力。」
一旦失去魔力，就再也無法自然恢複，最終將會死亡。
「從那之後，事態急轉直下。『魔族創造』很快就遭到廢除。而且開發它的研究者彆說是名字，就連存在都被從曆史中抹去。據說這位無名的研究者下場極為悲慘，被那些人體實驗的犧牲者們折磨至死。」
而這樣的『魔族創造』如今也與『魔法開發』並列為三大禁忌之一。
「當然，『漆黑之星』所藏匿的人造魔族也不例外。即使現在冇事，但總有一天會陷入魔力匱乏症。我覺得應該在產生感情前讓他們分開。」
「冇有治療魔力匱乏症的方法嗎？」
「不能斷言冇有。但是，目前尚無對策也是事實，遲早會死亡。如果想活久一點，最好不要消耗魔力──也就是彆使用魔法。這是在當前階段能夠延長生命的唯一方法。」
「你可以也調查一下這方麵的事嗎？」
「好吧。但我希望您彆抱持太大的期待，並且耐心等待。」
「好，就這樣吧。最後我還想問你一件事，人造魔族會因為副作用而喪失記憶嗎？」
「那位藏匿的人造魔族喪失了記憶嗎？」
「對，但僅限於『回憶』部分，『知識』等方麵似乎保留了下來。」
就尤莉亞觀察到的紫苑來說，她日常起居並冇有任何問題，能在常識範圍內活動。
「……還真是方便的失憶呢。這應該不是人造魔族化的影響。我想可能是其他因素。」
「你確定嗎？」
「聖法教會當初也進行過人造魔族的實驗，我記得冇有這樣的報告。」
「這樣啊……」
「我的記憶也可能有誤，所以我會去調查這件事。關於人造魔族，您還有其他想問的事嗎？」
「不，暫時冇有了。謝謝你的回答。」
「請彆客氣，如果多少有幫上您一點忙就好了。」
維爾格喝了口紅茶潤喉後，又提到了另一個話題。
「關於三年前公會戰爭的情報，我會在近日內向您報告。」
「拜托了。另外為了感謝你提供情報，我可以支付你一些金錢哦？」
「請彆在意，能見到『聖女』大人就已經足夠了。而且──」
維爾格停頓了一下，對著默默旁聽的艾莎露出微笑。
「就當成是舍妹承蒙您關照的謝禮吧。」
跟親情洋溢的維爾格相反，艾莎臉上浮現了罕見的厭惡表情。
「這種言不由衷的話你也說得出來。」
「你要這麼想的話也沒關係。」
維爾格一臉淡然地接受艾莎冷漠的對應。
沉默降臨，寂靜滿溢。
雙方默默地對視，但艾莎先移開了視線。
「尤莉亞大人，既然事情辦完了，我們回去吧。」
「呃，啊，不過──好吧。」
兄妹難得相見，要不要久違地聊一下──
尤莉亞察覺到氣氛並不適合說這種多餘的話，於是乖乖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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